素心的肉身被偷走,朱鐵膽震怒,跟他同行的上官海棠就倒了大黴。
老朱全然不顧多年的父女之情,不僅收走了她身上的玄字第一號令牌,包括天下第一莊莊主的職位都收走了。
她現在身上除了把破扇子,什麼都沒剩下,等同於被掃地出門,她還從沒有這麼失落過。
她和神侯去天山時,走的是玉門關大道,回的時候神侯撇下她自己先走了。
渾渾噩噩之下,她竟然走到了龍門客棧。
“好靚的男人!”金鑲玉眼前一亮。
她小腰一轉,已經搭住了海棠的肩膀:“客官,您打哪來啊?”
上官海棠對她視如無睹,徑直坐到了桌子上,悶悶不樂道:“老闆娘,給我來兩壇酒!”
金鑲玉忽然一愣,暗道一聲晦氣,轉身返回櫃檯拿酒。
黑子額頭上露出幾道深紋,悄聲問道:“老闆娘,加料不加料?”
“你瞎嗎,他是女人?”金鑲玉沒好氣道。
黑子嘴角抽了抽,低聲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金鑲玉的眼睛在海棠的身上掃了一遍,悠悠道:“不正眼看我金鑲玉的,不是女人就是太監!”
“老闆娘快點上酒啊!”海棠等不及了,連聲催促。
“點子扎手!”
金鑲玉朝黑子擺了擺手,然後大聲叫道:“三兩,倒酒!”
“來嘞!”
三兩從櫃檯拿了兩壇酒,嘩啦啦先給海棠倒上了一碗,不多不少,正好三兩。
海棠正飲酒間,客棧門被猛的推開,呼啦啦進來一大羣明軍,蕩起一片沙塵。
“哎,哪來的兔兒爺,我怎麼沒見過?”
海棠坐在那裡飲酒,本來就是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其中一個bing痞一直盯着白衣飄飄的海棠,看得眼都直了!
“看看看,看你個球呀!老孃沒她好看嗎?”金鑲玉過來戳了他的額頭一下。
那個bing痞用袖子抹了一把哈喇子,猥瑣地笑了笑:“老闆娘,旱地可比水道刺激多了。”
千戶嘴角一抽,一把攏過金鑲玉,大笑道:“別理那個混球,你這兩天沒有來吧?”
金鑲玉抿嘴一笑,瞬間又滑出了千戶的懷抱。
“死鬼!許久不來,怎麼一來就想吃老孃的豆腐?”
千戶的一雙毛手不老實,專找軟的地方摸:“這兩天邊關有緊急軍情,我哪有那麼多時間過來?”
金鑲玉撇了撇嘴角,不屑道:“老孃在龍門山呆了二十多年,這種地方能有什麼大事?”
千戶揮手叱退了一堆bing痞,附耳對她說道:“關外的哈密和崑崙山被周淮安帶明軍給打下來了!朝廷因爲這事,三天兩頭往這裡發飛鴿傳書!”
金鑲玉眉頭一揚,問道:“那不是好事嗎?”
千戶笑了笑,低聲道:“婦道人家懂個什麼!周淮安無令調兵,就是打下了整片西域,也逃不了個死罪。本來曹公公就想奪了他的兵權,現在更是不得了,他竟然主動把自己的把柄送給人家。我看這小子玄了!”
金鑲玉正待說話,客棧大門又被推開了,一個青袍人走了進來。
她眼前一亮,頓時撇下千戶,就來到那人身邊,滿臉媚笑道:“喲,木爺,一個多月不見,您從關外回來了?”
來人正是木天凌,他發現客棧的熟人還真不少,就連最善白嫖的“豹頭”也在!
他苦笑着搖了搖頭,徑直坐在海棠的對面,這纔對金鑲玉問候道:“老闆娘,一個月不見,生意興隆啊?”
金鑲玉挨着海棠旁邊坐下,雙手搭在木天凌的胳膊上,可憐兮兮道:“木爺不在,小店的生意可是一落千丈呢!”
上官海棠眉頭一皺,啪的一聲把酒碗拍在桌子上。
“東海冥客,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呢!怎麼每次我倒黴的時候都能遇到你?”
本來她被神侯誤會就夠難受的了,再加上剛被小卒子調戲,心裡憋了口氣,現在木天凌又不請自來坐到她的對面,這股邪火便全朝他發了出來。
木天凌拿過一個酒碗,自斟自飲,悠然自得。
“海棠小姐,你怕是說反了吧。遇到你,倒黴的可是我木某人!”
上官海棠肺都快要氣炸了,上次他在紫禁城帶走葉孤城的“屍體”,害密探們沒少吃皇帝的掛落。
除了成是非是郡馬爺,也就是她,皇帝纔會區別對待。可是歸海一刀就慘了,罰俸什麼的幾乎最仁慈的處罰。
換句話說,歸海一刀現在也處於失業狀態。
她怒視木天凌道:“你也真有臉說,也不知道爲何皇帝不下令抓你,義父也不同意我們找你麻煩。若非如此,你休想過得如此清閒!”
木天凌笑道:“我救駕有功,何罪之有啊?倒是你,海棠小姐,你現在好像已經不能算是大內密探了吧?”
這個人竟然是大內密探?
金鑲玉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女人的來頭竟然不小,那這位讓她吃癟木爺又是什麼來頭?
東海冥客?好熟的名字!
天下第一輕功高手!
她終於想起來了,過路的客人好像提起過,江湖上最近冒出一個輕功碾壓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的高手,原來就是他!
“兩位大爺,八方風雨,比不上我們龍門山的雨,這天兒呀我看又快要下雨了,不妨,今天晚上留在我們客棧,再住上一晚?”
這個金鑲玉還真是個人精!
木天凌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個銀元寶,道:“我有個習慣,越倒黴,就越要花錢去去身上的黴氣。海棠小姐的酒算我的,另外再開兩間上房!”
“沒問題!”
金鑲玉一把接過木天凌手中的銀子。
她現在終於想明白了,像木某人這樣的高手,又怎麼會被她摸到錢包呢?
哎,還是老老實實的伺候人家吧!
金鑲玉的嘴開光過,堪比天氣預報,烏雲漸漸籠罩了大地。千戶等一夥人怕被大雨堵在客棧,就提前走了。
客棧中就剩下醉意朦朧的上官海棠和與她小酌的木天凌。
沙漠上的客人最是多情,乾柴烈火到處是火星,沙漠上的客人最是無情,吹燈拔蠟時刻有雨凝。
在大風颳起的時候,客棧又來人了。
木天凌把醉眼一瞧,原來是老熟人,他便拿起酒碗向哪裡揮了揮,又幹了一杯酒。
“老闆娘,還有上房嗎?”
曹添一進門就大喊,他身旁所立之人正是賈廷和路小川。
“呦,原來是賈公,您來得好巧,我這裡可就剩下最後一間了!”
金鑲玉還記得這一票人也同樣出手闊綽,絲毫不比木天凌給的少!
賈廷坐在桌子上拍下一錠銀子,笑道:“我們從關外運了一批土貨,老闆娘,你拉到院裡去,給我們用油布蓋上了,別讓大雨淋了!”
金鑲玉笑着接過錢,點頭道:“賈公放寬心,貨要是被雨淋溼了,我倒賠你兩錠銀子!”
她走到櫃檯,給黑子使個眼色,壓低聲音道:“這次可不能再讓這羣肥羊溜走了,給他們上料!”
黑子點點頭,自去吩咐廚房。
在海棠準備喝第二十碗的時候,木天凌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悄聲道:“你想不想重回護龍山莊?”
海棠被他的鹹豬手一抓,正待發作,忽聽此言,忙瞪大了雙眼:“你有辦法?”
木天凌朝旁邊做了個隱蔽的手勢,低聲對她道:“今夜無眠,三更院中見!”
說罷,他便徑直上樓,回到了金鑲玉爲他開的房間,爲晚上的行動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