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死在你手裡，我也無憾了！可是，我不願你是爲了幫譚青檸報仇，而殺我！”駝背女人狼哭鬼叫着，身形飛閃得很快。
她的雙拳如鐵，我掌風似帶刀刃的疾風，每一招我都沒有留情，只想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我疾出一掌，扣向她的脖頸，想將她體內所有的魂魄都凝凍、化爲冰碎。
但集齊那麼多人的魂魄的雜魂怪物，靈智奇高，她反應非常快，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在數十米遠。
我沒有馬上就追上去，而是雙手成訣，念出凝天訣、修魂篇的爆魂術！
我冷眼掃向站着，呲目欲裂、死瞪着我的雜魂怪物。
“凌彥！救我！”突然她的神色變得驚恐萬狀，竟恢復了程昕雨的聲音。
那聲音充滿了深刻的無助、與絕望，讓人聽了會心生不忍。
就連我原本因爲譚青檸魂飛魄散、而痛得麻木的心，都忍不住一抽。
程昕雨的魂魄居然還存活在身體裡，卻突然擠了那麼多魂魄進去，一定萬分痛苦。
她的處境很悽慘，卻全是她自找的，如果她沒有爲了得到我、和駝背女人聯手算計我和譚青檸，她也不會落得今日的慘景。
和駝背女人合作，簡直就是自尋死路、而且還是不得好死！
我也並不覺得她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是因我造成，因爲我從沒給她一點希望、是她自己死纏爛打。
在譚青檸魂飛魄散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凌彥，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後悔愛上你！”程昕雨的魂魄似拼盡全力去嘶吼，她的眼睛流下兩行帶血的淚。
我深吸口氣，絕不承認自己被程昕雨這句至死不悔的話所撼動。
“又是一個爲情所困的可憐人！”奶奶的嘆氣聲又傳入我耳中，無奈的成份居多。
我不由想起駝背女人的話，奶奶竟也是愛慕、愛慕蘇衡，涉及奶奶，我真的說不出愛慕我這樣的話。
因爲我既是蘇衡，又是凌彥啊！算兄妹？還是算祖孫？對於我們來說，不管什麼關係都非常尷尬、與難堪。
她一生未嫁、所爲的是我。於蘇衡這個身份，她以兄妹身份生死相隨，目睹他和其他女人相愛、並結婚。
於我凌彥，甘滴心頭血、費盡心力、全心撫養、呵護。
我望了她一眼，她的眼睛依舊是緊閉着，我卻能感覺到她在看程昕雨。這一刻，我堅硬的心鬆軟了。
隨着最後一句咒語落下，我的手凝結了一團金銀交織的光球，
我在爆魂術的基礎融入了陰怨之氣。
爆魂術太過剛猛，有陰怨之氣作爲調和，可以使程昕雨體內的魂魄瞬間凝凍、爆破後、迅速脫離身體，而不會連同身體也爆破了。
我只能留她一具全屍，其他，不可能！
“爆！”我暴喝一聲，將手中的光球擲向她。
“凌彥！來生再見！”程昕雨的身體明明被其他魂魄操控着衝向我、被壓制着，仍然拼命說完這句話。
“賤人，放開我！”突然她的身體像被點穴一樣、被定格住了。
從程昕雨嘴裡發出的先是駝背女人的聲音，再來是幾道合在一起的蒼老的聲音，那是幾個老頭的魂魄、被禁錮在她身體的不甘。
而程昕雨佔着身體是她的，才得以用她羸弱的魂魄去約束其他外來魂魄，控制身體無法動彈。
眼看光球就要砸在程昕雨身上，我忍不住閉上眼睛，努力忽視讓我幾乎快窒息的壓迫感。
轟地一聲過後，時間就像靜止了一般，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我才緩緩掀開眼皮。
入目的恰恰是看到一片片、不成形的魂體碎片從程昕雨的身體裡飄出來，化成黑色光點、融入土裡。
黑色的光點，說明他們魂魄是黑暗的，而我的青檸的魂魄卻血紅得、震我心……
看着倒在地上的程昕雨，我卻不知她的魂魄是什麼顏色，也許是被黑暗吞噬得一點都不剩。
她面上含笑，像走得很安詳般！也許，是因爲在死前能幫到我？也許是得到了解脫？也許她覺得這是唯一讓我記住她的方法？
太多的也許，她卻不知道她再也沒有來生，如何能與我再見？
“哈哈哈哈！青檸，青檸，你看到了嗎？黎姽嫿死了，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迴！就連她的魂魄都是和別人的混雜在一起，骯髒得要命！”
我跌坐在地上，抱住頭，想放聲大笑，卻從眼睛溢出了眼淚。
“大哥他從不會哭，天生無淚！即便抱着青檸慘不忍睹的屍體，也是想哭卻哭不出來。”就在我瘋癲般，又哭又笑時，我面前出現了一雙腳。
我緩緩擡起頭，面對的是奶奶悲憫的神色，我有些恍惚，喃喃自語道:
“我寧願我一直就是凌彥，一個人同時擁有兩個人的記憶，一開始讓我差點分不清自己是誰，可細想下來，蘇衡的記憶對我來說太過遙遠，就像一場夢、似真又似假，多希望夢醒了，一切又重歸原點。”
而凌彥的記憶對於我來說更加深刻，屬於凌彥的性格
佔的幾乎是大半。蘇衡的霸氣，我竟學不來，唯一相似的就是同樣擁有一顆深愛譚青檸的心。
“那你就當做是一場夢吧！”奶奶在我面前蹲了下來，枯瘦如干柴的手輕輕撫摸着我的頭頂，就像小時候那樣。
她的動作又輕又柔，依舊像奶奶愛撫着孫子，佈滿皺紋的臉上是慈祥的笑容，輕撫過我傷痕累累的心。
她從頭到尾、至始至終都沒有多餘的神色，我猛然回想到從小到大似乎都沒見過她掉下一滴眼淚。
我震驚地看着她，她是那麼瞭解我，瞬間知道我心裡所想，溫聲道:“我發誓不會再掉一滴眼淚。”
發誓不會再掉一滴眼淚？我腦中又涌現出奶奶把魂魄附在死嬰那一幕，她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責任，我不會再掉下一滴眼淚，護你一生平安。
“我、竟不知該當你是奶奶，還是——”我痛苦地說出這句話，又後悔地甩了自己一記耳光，我怎麼可以這樣說？太傷她的心了！
“若想成爲蘇衡，不管歲月如何，我依舊是你妹妹。要是你依舊把自己當做凌彥，那我仍是你奶奶，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何必糾結？說到底，要看你過不過得了你自己心裡那一關。”奶奶搖頭嘆笑道，眼中是看透一切的睿智之光。
是啊！說到底，要看我過不過得了自己心裡那一關，可過得了又如何？過不了又如何？
譚青檸沒了，我的心也死了，以後的路還走得下去嗎？死忍住，不想在奶奶面前掉眼淚。
“你恢復了記憶，可還是成不了他！性格差之千里，也許是被我寵慣了。”奶奶說着，竟把手伸進我口袋裡，拿出那粒萬禁珠。
我怔望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卻見她突然、沒有一點預兆就把萬禁珠塞進我嘴裡。
“唔！”萬禁珠從我嘴裡滑進肚子裡，冰凍得我五臟六腑冷痛得要死，更要命的是居然刺激得陰冥石之力，瘋狂亂竄，全都涌向萬禁珠。
陰冥石的屬性雖然至陰無比，但所迸發出來的力量卻是灼熱焦痛的，頓時一冷一熱，交織在一起，互相抵抗、又互相吞噬着。
“啊！”我好痛苦、好想死，身體彷彿不再是我的一樣，除了痛，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我想問奶奶，這是爲什麼，可喉嚨裡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倒是從譚青檸魂飛魄散後，就一直倒地不起的寧緋玉，撐起魂體，再也管不了之前還很崇拜奶奶。
她揪住奶奶的衣服，難以置信地怒聲質問:“你對他做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