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尋找谷山大炮
日軍侵朝部隊司令官笠原幸雄此刻的感受不是蛋疼而是肉疼,中國人在他身上活生生一連割下幾塊肉,弄得他鮮血淋淋。
安藤師團全軍覆滅,師團長被生擒,嗚呼哀哉;本來爲數不多的導彈部隊又被中國軍機炸掉了一個大隊,可惜可悲;從南浦出發奔平壤的的浦源喜助師團也不順利,那個中國16軍軍長何士力派出的小股部隊從斜刺裡插到了浦源師團的前面,在公路兩邊的樹上掛上了“詭雷”,而且一口氣掛了兩公里,這東西表面顏色像樹皮,而且塗上了特殊塗料,雷達以及探雷器根本發現不了,結果浦源師團被稀裡糊塗地炸了一陣,損失慘重;等到浦源師團趕到平壤準備迎擊中國軍隊時,那個捱了打的16軍又撤了回去,讓趕去合圍的兩股日軍撲了個空。
一連串的失利讓笠原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作戰策略在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他把自己的參謀長山下俊二叫來,想和他探討一下。
日軍中的參謀長一般不參加作戰指揮,但負責制定作戰計劃。
山下俊二32歲,佐世保軍事學院畢業,曾在美國陸軍學院(西點軍校)學習兩年,聰明沉穩,標準的學院派軍人,日軍在朝鮮的防務計劃基本是他一手操持下制定的,明顯帶有美國人四平八穩的作戰風格,笠原對他很賞識,因爲他本人也忌諱冒險。
“山下君,對我們的連續失利你怎麼看?”笠原滿臉的期待。
“將軍閣下,我認爲主要是我們部隊調動頻繁所致,因爲我們現有的空中力量還無法保證他們的安全。我說的空中力量包括空中預警能力。”山下直言不諱。
出語不凡,一下子點中要害,假如這次能夠及時發現中國戰機並把它打掉,完全可能是另一種結果。笠原點頭首肯。
“將軍,二戰時中國人有一種打法叫運動戰,講究在運動中消滅對手,現在依然有效,我們的‘運動’太多了。”
“那你的建議是什麼?”笠原注視着這個在長官面前說話不太講究方式的年輕人。
山下並不迴避這種極具考驗性的目光:“我想對將軍給出三個建議。第一,加快元山機場建設,爭取在最短時間內形成允許二百架戰機起降的能力,迅速改變依靠本土起飛作戰的不利局面,保證我們的戰機全天候控制朝鮮的天空;第二,依靠模塊式組裝方法,於平城再建一座雷達站,加強空中預警,提高我們的防空和反導能力;第三,立即封鎖對馬海峽,防止中國海軍進入日本海對我海上運輸線造成威脅,保證作戰物資的及時足夠供應。”
山本一口氣把話說完,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
“繼續說下去。”笠原鼓勵他。他已經逐漸適應這個書生的直言不諱。
“我不知道將軍爲什麼至今沒有實施對中國軍隊的大規模空襲。據我所知在朝的中國人防空能力並不強,我們應該讓他們整天在彈雨中過日子,無法順利開展地面行動。”
就是因爲這個聰明的小鬼子最後的一句話,中國軍隊迎來了入朝後最大規模的空襲。
真得佩服日本人制造
飛機的能力。一連兩天,從本土起飛、包括SH-6C隱形轟炸機在內的大批日軍混合戰機編隊不斷出現在朝鮮上空,每天幾千架次,對中國軍隊駐紮的二百多平方公里的地面進行了全天候輪番轟炸。儘管不斷有飛機在防空炮火和地面導彈的攻擊中掉下來,但空襲始終沒有停止。
對於中國軍隊來說,空襲的直接損失並不大,多年實行強軍戰略使朝鮮成爲著名的“防空大國”,缺少大米豬肉但不缺防空洞,尤其是沙裡院附近的瑞興、平山一帶靠近“三八線”和阿虎飛嶺,防空設施極其隱蔽和堅固,足夠東北戰區的幾十萬人以及坦克炮車都能及時地“遁形’。
李汝成考慮再三,暫時放棄了從本土出動戰機與日本人爭奪制空權的想法——讓小鬼子暫時先瘋狂幾天,對他們可能也是一種麻痹。但其他的事不能耽擱。
根據李汝成的命令,16軍的“伊春營”再次出征。朝鮮戰爭的最後一次戰役也由此拉開了帷幕。
那天戰區黨委會後李汝成把16軍軍長留下,就是想與他商量這個事。
“要把日軍元山雷達基地解決掉,你認爲應該怎麼打?”李汝成依舊是開門見山的風格。
幸虧李汝成會上講話時何士力就開始琢磨這個事,不然突如其來的一問還真得蒙圈。
“元山雷達基地是日軍的命根子,周圍有兩個導彈基地和防空聯隊護着,跟鐵桶似的,用導彈遠程襲擊很容易被雷達發現,戰機空襲的成功率也微乎其微,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不給他反應時間的近炸。”
李汝成心裡說,怪不得都叫他蔫吧壞,真的是一肚子壞水,啥招都有。
其實李汝成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在板門店談判時,他以韓朝聯軍司令官的身份接受了朝鮮人民軍指揮官的情況彙報,得知朝鮮境內還有數量不算少的軍隊,他們被打散後採取打游擊的方式在各地活動,其中有一股小部隊就在元山附近一個叫安邊的地方紮下了根。當時引起李汝成注意的是這股人民軍部隊手中還掌握着十幾門“谷山大炮”,始終藏在安邊附近的大山裡。
“谷山大炮”很有名氣,射程85公里,威力巨大,連朝鮮最高領袖都以此爲榮,當年朝軍轟炸韓國延坪島的時候用的就是這種大炮。所以李汝成印象深刻。
何士力的話叫他立即決定給遠在幾百公里之外的谷山大炮派個用場。
“你那個‘伊春營’怎麼樣,聽說損失不小,建制恢復了嗎?”李汝成把爍爍發亮的小眼睛盯在何士力臉上。
完了,不怕賊看着就怕賊惦着,看來“伊春營”又有事幹了。
沙裡院戰役之後,“伊春營”打得只剩下幾十人,心疼得何士力掉下了眼淚。傷心過後他還是在各部隊裡挑選了不少伊春兵補滿了建制,配備了武器裝備,正式任命葉爲民爲營長,把“伊春營”這杆旗又扛了起來。
由於“伊春營”打得太慘了,何士力想讓他們歇歇恢復一下元氣,所以輕易不忍心動用他們。但李汝成問話不能迴避就得實話實說,“大爺兒”有這個權力。
“把這個任務給他們吧,他們有這個能力。”李汝成拍
板了。
緊急集合的哨聲在“伊春營”宿營地吹響時已是後半夜了,新來的戰士高值一咕嚕爬起來,迅速着裝,操起衝鋒槍就往外跑。自從被挑選到“伊春營”後,他的一切動作都明顯加快,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做到這麼利索,在原來的班裡他是出了名的“懶貨”。
這次集合是全營集中,五百人的方隊在黑夜的寒風裡鴉雀無聲,個個站得像根棍兒似的,靜聽着營長葉爲民訓話。
“同志們,今天我們要遠距離執行任務,大家要嚴守紀律,一切行動聽從指揮,不能給‘伊春營’丟臉抹黑。大家有信心沒有?”
“有。”五百張喉嚨喊得震天響,高值的心在顫動。這是到“伊春營”後第一次執行任務,他奇怪自己又有了剛入伍時那樣的感覺,情緒容易激動。
立刻回來做準備工作,每人發了一套日軍軍裝,班長趙大力命令大家換上。高值接過來後湊在鼻子底下聞了聞,悄悄對身邊的老鄉李輝叨咕一句:“媽的,有一股死屍味兒。”他猜想肯定是從鬼子的屍體上扒下來洗淨了的,明顯的半新不舊。他不明白爲什麼非得穿這張鬼子皮,看來今天的任務很神秘,哇塞,充滿期待。
心情好動作就快,他破天荒地在全班第一個完成準備工作,背好背囊操起衝鋒槍,顛顛地第一個跑出去站隊,得到了班長趙大力的“表揚”:“臭小子,你他媽會戴帽子不。”走過來幫他把帽子顛倒過來。鬼子冬天的軍帽有兩隻長耳朵,一着忙沒分清前後。
周圍一片鬨笑。
高值毫不在乎,只是低聲問李輝:“‘伊春營’出戰前寫不寫遺囑?”在他的認識裡,“伊春營”除了上刀山就是下火海,都是生死難料的大事,寫遺囑很正常。他被選到“伊春營”時感覺非常神聖,激動得都有立刻給情人寫信的願望,可惜他沒有情人,高中裡戀了兩年的那個騷貨移情別戀了,理由是嫁給一個當兵的沒勁。
李輝沒理他,這是一個像大姑娘似的靦腆的人,輕易不愛說話,攤上這種老鄉也很沒勁,話癆高值把說話的慾望使勁憋回去。
從營地出發乘車在公路飛馳了近100公里後天已放亮,這個時候日軍的空襲已經開始,都能聽見遠處飛機的隆隆聲。大路不能走了,他們只好棄車在鄉間小路上穿行。由此到達目的地安邊還有60公里的路程,那就要靠他們的兩隻腳了。
鄉間小路坑窪不平很難走,營長葉爲民走在全營最前面,三十五公斤的負重在他身上顯得輕飄飄的,一米八的個頭,英姿颯爽,腳步如飛,叫高值佩服的要死,有“追星族”的感覺。自己腳下盡力讓它“如飛”。
今天隊伍裡多了四個人,三名朝鮮人民軍,一名軍部派來的翻譯。“伊春營”的任務是到一個叫“安邊”的地方尋找到那支朝鮮人民軍的小股部隊,和他們一起用威力強大的谷山大炮將元山的日軍雷達站擊毀。
前面變得崎嶇的道路顯示隊伍已經進入了山區,那個朝鮮老百姓打扮的朝鮮人民軍上尉通過翻譯告訴營長葉爲民,咱們已經進入了日軍佔領區。
葉爲民立即命令全營做好戰鬥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