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顧箏先前一直躲在稻草堆裡,除了最初正好透過縫隙看到張氏的身影,以及後來通過聲音認出周淳,其餘的人她是一概都沒見到,光是靠聽聲音、她一時間也難以分辨清楚當的具體情形。
因此顧箏見張大虎兄弟突然改而談論起某位美少年來,頓時一臉鬱悶的瞪着他們,見她都等了他們好一會兒了,他們還在討論那位穿玉白色長綴的少年的“花容月貌”以及過人的風采,壓根就忘記了她的存在……最終她只能大聲的吼了句來表達她的不滿:“你們到底在說誰?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再不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小心我從今往後都不理你們了!”
顧箏的威脅首先在張大虎身上奏效,只見他馬上撇下張二虎、堆着笑容湊到顧箏身邊,帶着幾分討好解釋道:“我們說的是先前那羣公子哥里頭的一位公子,二虎說他先前幫了我們的忙,具體幫了什麼忙我卻是不知了、得問二虎。”
張大虎說着便眼帶疑惑的看向張二虎,張二虎見了便接過他的話往下說道:“先前那張氏攔下我們的牛車後,問不出你的下落便厚顏無恥的搶了我們一捆稻草,害得你因少了一捆稻草遮掩、而露出了一角衣裳來!偏生又來了個不懷好意、打探你去處的周淳,當時可把我們給急壞了、生怕那周淳會發現你的藏身之處!”
“所幸的是那位白衣公子雖然不苟言笑,但卻不動聲色的幫了你一把,他先……然後……就這樣巧妙的把你露出來的那角衣裳給遮擋住了,且還沒人覺察到他的舉動。”
張二虎說着從懷裡掏了個扇墜遞給顧箏,解釋道:“這是那位白衣公子先前不慎落在咱們車上的,我發現時他人已經走遠了,我爲了不再徒生枝節便先把東西收了起來。箏妹子你先把這東西收着吧,日後你要是有機會向那位公子道謝,再親自把這扇墜交還與他。”
顧箏眼下也沒心思去細想此事,因此她接過張二虎手中的扇墜後便隨手塞到袖袋裡,隨後便一臉正色的說起了正事來:“兩位哥哥且自去醉仙樓送稻草,我自個兒去岑府就行,不必再煩勞你們送我過去了。”
張二虎卻是放心不下,執意把顧箏送到了岑府附近的長街。因緊挨着這條長街的便是岑府下人住的長巷,長巷再過去邊是岑府的宅院了,兩條街離得十分近、不過就是幾步路的功夫而已。
因此到了長街後顧箏便不要張二虎再相送,讓他趕緊折回去給醉仙樓送稻草,別因爲她的事耽誤了自家的正經事。張二虎遠遠的也已經看到岑府的大門了,心想着都到這兒了、應該是出不了什麼事了……因此張二虎也就不再堅持,小心囑咐了顧箏幾句後便匆匆忙忙的趕回去和張大虎匯合。
張二虎走後,顧箏先是打量了岑家那盯着金色門釘的朱漆大門片刻,才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擡腿走了過去……哪知顧箏才走了幾步路,纔在心裡打好請門子幫忙通傳的腹稿,就被一個冷不丁從角落躥出來的人抱住腰、捂住嘴,使勁的把她往角落拖去!
顧箏先是被這個突發狀況嚇了一跳,待她看清楚拖着她的人竟是盧二狗這個表舅後,心裡立時暗道了一聲“糟糕”!
該死的盧二狗怎麼會躲在這裡?
她千算萬算,卻算漏了盧二狗很可能會躲在岑府大門外逮她這一條!這一條一漏算,竟就叫她被盧二狗給抓個正着……
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馬上就能進岑府見到太夫人了,眼看着她馬上就能過回之前的日子了,難不成就這樣任由盧二狗害她功虧一簣?!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任憑盧二狗擺佈!
心裡一有了這樣的念頭,顧箏全身馬上涌起一股力量,支撐着她毫不猶豫的狠狠咬住盧二狗捂着她嘴巴的手,一直用力的咬到嘴裡涌入一股血腥味、顧箏才鬆嘴!
顧箏一鬆開嘴,被咬得痛得齜牙咧嘴的盧二狗馬上就使勁的甩着流血的手掌……而顧箏打從下嘴咬盧二狗開始就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因此盧二狗一鬆開她的嘴、她馬上就張嘴大聲呼叫,隨即更是趁着盧二狗被她的呼救聲嚇得不知所措的空擋,擡起胳膊肘子狠狠的向後撞去、毫不猶豫的重擊盧二狗的身體!
這胳膊肘子撞出去的力量可是不容小覷,當下就把盧二狗撞得悶哼了一聲,也讓他痛得下意識的鬆開摟着顧箏腰的手、讓顧箏得以重獲自由!顧箏一重獲自由,自是拼了命、用盡全身力氣的往岑府大門跑去,打算向守門的門子求救!
一定要跑快點,一定要在盧二狗追上來前獲得支援!
顧箏一面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一面拿出前世參加百米賽跑的衝勁,認準目標死命的往目標跑去……所幸的是天助顧箏也!
只見顧箏才跑到離岑府大門一箭之地的地方,便意外的發現一輛豪華的馬車正停在岑府的角門外,而立在馬車外服侍的人是顧箏十分熟悉、平日裡形影不離的跟在岑元娘身邊服侍的大丫鬟朱兒!
這朱兒既隨行跟在馬車外,那就是說坐在馬車裡的人一定是岑元娘!
顧箏在轉瞬間想通這一點,於是她馬上放棄向門子求救、立刻改了方向往馬車奔去,並一邊跑一邊高聲的衝馬車喊道:“大姐姐救我!朱兒,是我,顧箏,快救我!”
朱兒知道顧箏和岑元娘交情非淺,因此她一見顧箏拼了命的往馬車這邊跑來,且身後還有個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漢子追着顧箏,當下便小跑着到車窗下、低聲稟告道:“大姑娘,顧箏姑娘突然出現在我們府外,且一見到奴婢就向奴婢求救,她身後似乎有壞人在追趕她……”
岑元娘早在車裡就已經聽到了顧箏的聲音,只是不敢確定,眼下一聽朱兒這話、當下便急忙出聲吩咐道:“快!立刻讓隨行的護院把顧妹妹護送到我車上來!再讓他們把追趕顧妹妹的人教訓一頓,讓他以後不敢再對顧妹妹不利!”
朱兒得了吩咐馬上帶人上前迎顧箏,迎上後自個兒先伸手扶住喘着粗氣的顧箏,隨後纔對護在他們身前的護院吩咐道:“大姑娘讓你們把那個人給打發了!再警告他幾句,說他要是再敢到我們定南伯府大門前鬧事,或是再找顧姑娘的麻煩,我們定南伯府定會叫他好看!”
朱兒說完便扶着顧箏往馬車走去,見顧箏跑得滿臉是汗不由一臉心疼和擔憂的問道:“顧箏姑娘,你沒事吧?”
此時顧箏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撫着劇烈起伏的胸脯搖了搖頭、表示她沒事,朱兒見了便不再多問,只小心翼翼的撫着顧箏踩着小板凳上了馬車。
馬車的岑元娘本就十分着急、生怕顧箏出什麼事兒,眼下再一見顧箏那身狼狽樣兒、當下便未語淚先流,並急忙忙的取出絲帕替顧箏擦汗,邊擦邊哽咽着問道:“顧妹妹,你這是怎麼了?可是離了府後日子過得太過艱難?”
此時顧箏的氣息總算是慢慢的平穩下來,讓她得以開口解釋道:“不是,大姐姐你給了我那麼多金銀細軟,我離府後的日子豈會過得艱難?只是……只是有些不順罷了。”
顧箏說着眼底多了幾絲黯淡的神色,聰慧的岑元娘見了立時猜到顧箏身上發生了大事,頓覺一臉心疼的把顧箏摟到懷裡,輕聲問道:“怎麼不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