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李商別,對於管小樓的信誓旦旦是抱有鼓勵和看好戲的雙重心態的。即使,面對顧子瑜的信任眼神,他難免偶爾會生出一份小小的心虛,自己這行爲的確有點惡劣兼不厚道。但是這種小小心虛在每次顧子瑜以Dennis爲藉口,毫不臉紅地過來蹭飯時,頃刻消失殆盡。顧子瑜,你狠,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耐?面對管小樓這樣的極品執着熱情男,就算你是座萬年冰山也得融上幾寸。更何況,顧子瑜和冰山還完全搭不上邊。
李商別是記仇的人。當年顧子瑜不止一次地武斷判定他是當GAY的好材料,那時她迷蔡康永,迷林夕,迷張國榮,而這些男人好死不死剛好都是GAY。於是顧子瑜心心念念要有一個雌雄同體的藍顏閨蜜,最後他十分“榮幸”地被其選中,作爲頭號培養目標。那陣子真是李商別的痛苦史,他每天不得不承受顧子瑜的碎碎念,內容無非就是當一個GAY是多麼新鮮光彩、另類稀奇、引人熱愛、獨樹一幟的偉大事業。
這世上荒謬的人很多,認真的人也很多,但是荒謬且認真的人還真是十分稀罕的,偏偏顧子瑜就是其中一個,而且還是近乎偏執的那種。見言語遊說不能成事,她又開始勤於泡圖書館,上網,找資料,最後勤勤懇懇、兢兢業業製作出了一本名爲《不做GAY,枉少年!》的冊子,羅列了古今中外各個領域有建樹、有名望、有人氣的GAY前輩。其中不乏“考究野史得出某某歷史人物其實是GAY,因其怎麼滴怎麼滴”這樣不負責任的自我論斷。
李商別在她監視下讀完,感其火星思維、太空構造之餘,更深深感嘆自己的悲慘命運。爲什麼?爲什麼他堂堂李大帥要有這樣的一個損友?上帝何其作弄他。但是,內心深處他又不得不承認,上帝又是何其眷顧他。
總之,最後那本冊子在學校紅了個透,連語文組的老師都慕名前來借閱。在顧子瑜出盡風頭的同時,李商別八成是GAY的輿論也不可遏止地滿天飛了起來。可憐李商別,高中三年沒能好好談場戀愛。
此只爲李商別多年來受顧子瑜荼毒悲慘史之冰山一角。顧子瑜是小人,小人報仇,分秒必爭;而李商別,就算不是君子,至少稱不上小人,所以他蟄伏了很多年。顧子瑜是他知根知底的死黨,而管小樓的底細他也盡在掌握。這樣經典的兩個人物湊在一起會生成怎樣的化學反應,李商別實在好奇得要死。所謂一物降一物,李商別自己收拾不了顧子瑜,這不,派出敢死隊隊長管小樓打前鋒。
當然,這報仇一說旨在口頭耍賤,李商別真正的用意還不明擺着麼?管小樓自然是他親愛的師弟加哥們兒,憑他對顧子瑜那點兒花花腸子,哦不,應該說是正兒巴經的心意,恐怕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了。鑑於此,李商別推波助瀾、出謀劃策一下也是應該的。但更重要的爲着顧子瑜。他倆誰跟誰?眼看顧子瑜爲了那個姓沈的男人折騰成這德行,他不知多心疼。
她25歲,帶着一個4歲大的小鬼,不明不白地單身着,難不成真將整個青春擲於那段糾纏不清的感情中?就算她不在意,李商別也不答應。管小樓是個不錯的男人,李商別看好他,若是能順利收服顧子瑜最好,就算不成功,至少叫顧子瑜從那段作繭自縛的感情中掙脫出來。
有了李商別的詳細情報和大力支持,管小樓更是堅定了勇往直前的決心。這邊廂,項目經理辦公室內,李商別和管小樓擊掌明志;那邊廂,可憐的顧子瑜埋首工作,突然背脊竄起一陣寒氣。
週五下午五點,和澤的茶水間。
“相親?!”顧子瑜噴出一口咖啡,驚得幾乎眼珠掉地。“相……相親?!你你你……你確定?”
李商別無辜地眨眨眼。“是的,親愛的子瑜,我要去相親。”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顧子瑜明顯還未從震驚走出來。李商別這等人需要相親?她嚴重懷疑和澤衆美眉知道後會不會去集體自殺。
“還不是拜你所賜?若不是當初某人那本暢銷作品《不做GAY,枉少年!》,我堂堂李大帥會淪落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某人作捧心欲泣狀。
“少來!陳年舊事。你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麼?這些年你身邊鶯鶯燕燕還少麼?”且不說顧子瑜耳聰目明,就算半聾半瞎,也不至於孤陋寡聞到不曉得他李大帥的風流韻事。
“咔!少毀我名聲。你不知我已被評爲上海市最潔身自好男人?獎盃還熱着呢,要不拿給你瞅瞅?”
“我吐!滾吧滾吧,相你的親去!祝你遇見億年霸王龍!”顧子瑜嘴上不饒人,心裡卻是隱隱的感傷。李商別這兩年也不好過吧,自那個人離開以後。
當年,顧子瑜尚在L.A,初聞李商別塵埃落定,被一個叫齊思嘉的女人終結了羅曼史這個驚天新聞,愣是呆呆杵在原地,抓着電話久久回不了神。後來,漸漸從他口中得到了大部分關於這段感情的細枝末節,顧子瑜才真正打從心底裡感到欣慰。李商別呀,她最最好的朋友,感情生活終於有着落了!
所以後來,當思屁隱晦地提及李商別的墮落頹廢,顧子瑜立馬就反應到了齊思嘉。她和齊思嘉不算很有交集,只是因着李商別的關係,偶爾還是有點聯繫的。於是她打開電腦發了一封郵件過去,很快就得到了齊思嘉的迴音。她嫁了人,一個港籍富商,目前定居**。這已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顧子瑜不知如何安慰李商別。他們之間向來無所不談,但關於各自的感情,知無不言這條規則的前提變成:對方願意主動提及。所以,她等,等李商別主動向她傾訴。然而,快兩年了,他始終未有隻字片語。顧子瑜三番幾次忍不住想問他,猶豫片刻卻又作罷。他不想提,只能說明對於那段傷情,他仍未釋懷。
這兩年來,關於感情,他始終是戴着一層面具的。表面縱情聲色,流連花叢,實則卻是拒人以千里的。顧子瑜看在眼裡,卻無能爲力。情傷並無那樣難癒合,關鍵在於傷者願不願意康復。顧子瑜自己不也一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