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瑜很早以前就想明白了,爲什麼她和思屁見面不到一小時就可以順利建交,相識三日就簽訂了死黨協議,皆因二人均屬牙尖嘴利、耍賤齷齪、欺善怕惡、唯恐天下不亂的臭味相投之流。所以說,人跟人之間是有所謂磁場一說的。所以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是至理名言。所以說,顧子瑜與胡思的友誼堪比王八、遺臭萬年!
“三千後宮?啊呸!我告訴你,他要敢,回頭我立馬給他張羅三千零一頂帽子來,綠色那種!”
“哎呦呦,那可不是!小的還記得您的名言‘他要敢給我出去勾三搭四,我也不是不會水性楊花!’”思屁將顧子瑜當初說這話時候的語調模仿了個惟妙惟肖。
“咳,思屁,你也別費神逗我老人家了。實話跟你說吧,我和沈司墨昨晚剛剛吵架。”顧子瑜對思屁向來是知無不言的。
“吵了就吵了唄,又不是沒吵過。關鍵是,你顧子瑜怎麼也不該這麼沒用吶!半夜三更吵了架還給人家趕出來?還不給你錢?他沈司墨反了不成?!”
“哪能吶!他有本事趕我?看我不一腳把丫踹成壁花先生!咳~其實也差不多啦。我們鬧分手來着,他叫我滾,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真滾下車來了。沒想到地點不對,居然在條鳥不拉屎的路上,我包包又忘拿下了,結果,咳,不提也罷,簡直慘絕人寰天理不容了!”顧子瑜想起昨晚的事情,一陣黯然。但越是傷心,表面越要嘻嘻哈哈,此乃顧氏賤法。
“切,鳥不拉屎?鳥不拉屎還能拉什麼?子瑜你白了?”(白了,“白癡了”的簡稱。)
“白個屁!To 白 or not to 白,莎士比亞說,this is a question!”顧子瑜言罷,思**白伺候。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翻白眼。”
“丫的,我看你是白內障!看不出來老孃現在很傷心嘛?”顧子瑜擱下可樂罐,由於用力過猛,可樂濺出來剛好有幾滴落到對面思屁的手背上。思屁嫌惡地拿紙巾擦擦。
“顧子瑜我告訴你,要我同情你、安慰你,你想都不用想!最多這頓我請。吃完快點給我滾蛋!兩個人之間的矛盾最恨牽扯第三者,該怎麼鬧怎麼鬧,回去你們小兩口關起門來要打要殺誰管你們!總之,沒有過不去的坎。你自個兒想清楚,什麼破事兒這麼大不了的,如果比放棄沈司墨還嚴重,那你也別撐着了,趁早甩了他,姐姐我再給你介紹個更好的!”
思屁就是這樣的人,在心裡她比誰都關心顧子瑜,好姐妹豈能容外人欺負了去?但是,她瞭解子瑜,這種時候一定要好好逼她一下,不然她沒準就鑽在死衚衕裡出不來了。對於沈司墨,一開始她也是不喜歡的,畢竟他與子瑜背景上相差實在太多,她怕總有一天子瑜是要受傷的。但是,既然子瑜執拗,她也只有選擇祝福。真愛上了,誰管明天后天,恨不得抱在一起今晚就死。她們年輕,不怕輸,也輸得起。因此對於感情是不會像真正的成年人一樣去斤斤計較,去衡量得失的。她自己不也是這樣麼?
“好啦,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這次真的不一樣。咳,我說不清楚。昨晚我們在他家吃飯,他爸媽……咳……別提了。看我那眼神兒,雪特!(SHIT之淑女叫法。)好像我就一哈比人。其實去之前我就有心理準備,可真正面對了還是難以接受。”
“咳,婆媳問題總是難啊,連你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禍害都難逃其害。我得吸取教訓,以後找男人就認準八字綱領‘有車有房,父母雙亡’!”
“切。這話要你們家那位聽了,不知做何感想?”別人興許不知道,她顧子瑜可是將思屁的感情賬目盡收眼底的。
“他能怎麼想?昨天我跟他打電話還說着呢,改明兒跟江美琪去自薦一下,《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MV最佳男女豬腳在此!”思屁和男友乃系高中同學,在烽火高考的硝煙下暗度陳倉,地下黨似的如火如荼着,無奈命運多舛,竟沒考到同所大學。這會兒隔着豈止半個中國!
人說距離產生美,可這距離要是實在太遠了,別說美感,估計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快模糊了。可思屁仍舊堅持着。大多數人的初戀都是難以圓滿的,因爲遺憾,所以終生難忘。思屁偏偏不信這個邪,她就要將初戀進行到底。於是,隔着半個中國,她的零花錢瀑布似的貢獻給了中國電信、中國鐵運,更不用說每天每夜爲騰訊作出的巨大貢獻了。
“咳……”異口同聲的兩聲嘆息。不知是爲對方,還是爲自己。
於是,週六的下午,當沈司墨心急如焚地四處找着顧子瑜時,她與死黨思屁正坐在湘菜館的靠窗位子。四月的陽光實在明媚,卻曬不幹兩人心底掩埋至深的晦澀與不可言說。
沈司墨快瘋了,一邊後悔自己昨晚爲什麼這麼蠢,一邊使勁地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保持理智。終於,到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張揚打了個電話來。原來,他女朋友週末去逛街,隔了條馬路似乎看見顧子瑜和她那個死黨在一家湘菜館。沈司墨掛下電話立馬飛車駛往那家“湘楚人家”。可等他趕到,哪還有顧子瑜的身影。他又打電話給思屁,可她仍處於關機狀態。思屁昨晚和男朋友聊長途,一不小心就把兩塊電板都打完了。
沈司墨這會兒才稍稍定了心,畢竟她沒出意外。至於爲什麼還不回家,這個可以慢慢再解決。累了一天一夜,這會兒沈司墨實在也是撐不住了。回到公寓,匆匆洗了個澡,他就補眠去了。
再說顧子瑜,吃飽喝足,又向思屁借了幾百塊銀子就啓程回家了。平常顧子瑜是很少在非假期時段回家的。畢竟,兩座城市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實在路途遙遠。但是,不知怎麼,這次她特別想回家。顧子瑜是小怪獸,受了傷本能地想回自己的窩。與沈司墨之間這算什麼呢?也許只有她一人在這邊顧自傷懷,難過得山崩地裂。不過沒有關係,她開心,她要全世界跟她一起開心;她難過,她就一個人把委屈消化殆盡。
思屁是顧氏陣營的,姐妹之間理當盲目力挺,所以沈司墨睡醒找到她那兒的時候,她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就是不知道!”沈司墨氣極,但也實在沒有辦法。物以類聚,和他們家顧小人在一起久了,想不胡攪蠻纏、混不講理都難!
算了。沈司墨想,也沒什麼大不了,不就是鬧個彆扭,她能折騰到哪兒去呢。可是,這一折騰可就是九天。沈司墨漸漸從不在意到了着急,最後變成了氣憤,乃至暴怒。顧子瑜這小妞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反了不成!吵個架居然給他失蹤了九天!等她回來,哼,她要是還敢回來,非得好好教訓一頓不可。可她什麼時候回來?
至於顧子瑜,對於沈司墨的內心世界自然是毫不知情。她本來是要回家的,但坐上火車她又開始猶豫了,這麼一聲不響地回家,爸爸看了得有多擔心啊。不妥不妥,還是不去折騰爸爸了吧。於是,她在上海站就下了車,準備給上海人民來個大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