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老的做法,林鴻飛並沒有感到太驚訝,只是微微一愣,臉上就露出了釋然的笑容:也是,作爲經歷了將近一個世紀、無數大事件的老人,若是連這點見識和分析能力都沒有,那當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這麼一大羣人,看的沒有一個小孩子看的清楚也就罷了,等鴻飛都已經做出來了你們竟然還沒有看明白?”王老顫抖着手指從一衆已經被驚的齊齊站起來的王家二代子弟們的臉上一一劃過,一臉的痛心和失望,“把家族交到你們的手裡,你們讓我怎麼放心?”
這話可太嚴重了,王家的幾個二代三代的子弟們全都慌了神,王二伯一個箭步衝到王老的跟前低下了頭,“爸,是我讓您失望了,您……您要懲罰就懲罰我吧,都是我的錯。”
王老搖搖頭,似乎已經失去了和自己這個兒子計較的心思,而是擡起頭望着林鴻飛,“鴻飛啊,你不用管他們,老頭子我還沒死呢,你想怎麼做就去怎麼做,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老頭子我還沒死,其他人就得給老頭子我一點面子。”
聽到王老的這番話,林鴻飛不由得悚然動容,“王老,您這是……何必?”
“老頭子我做了一輩子的革命工作,自信這雙眼睛還是出不了錯的,”王老望着林鴻飛的目光瞬間變得很慈祥,“你這個事情做好了,不比當年的一機部和六機部差,這對你的公司是個好機會。對王家也是一個好機會,就跟你小子說的一樣。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抓住,這輩子都不見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出現了。”
一機部和六機部是什麼?六機部是現在的中船工業集團,一把手那是正兒八經的正部級領導,老爺子說這是一個將企業打造成一個正部級企業的機會,王家的二代三代們如何能不震驚?俱皆是一臉駭然的望着林鴻飛,實在是想不明白,林鴻飛那個狂妄的想法怎麼可能帶來這麼大的收益?
可是在這種大事上,沒有人懷疑老爺子會說假話。這麼說來……林鴻飛這個小子早就看到了這裡面巨大的利益,所以纔敢不惜一切的撲上去?
馬克思早就說過,只要有10%的利潤,資本就會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資本就能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資本就會鋌而走險;爲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可如果真的能夠讓自己的公司發展成類似於中船這樣幾乎等於是與國同休的龐然大物,那已經不是指300%的利潤了,那是3000%、30000%、30000%乃至於更多。不要說早就看明白了這一點的林鴻飛,就算是自己等人,在明白了這其中巨大的利益之後,還不是瞬間就決定排除萬難、堅決向前?現在想想剛纔對林鴻飛的指責以及林鴻飛那傲然的笑容,幾乎每一個人都羞愧的無地自容,林鴻飛這小子嘲笑自己。嘲笑的當真是有道理之極。
林鴻飛苦笑了一聲,既然王老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該怎麼說,林鴻飛心中自然清楚,“老爺子。您也別誇獎我,其實我明白的。這個事兒必須要有王家的支持才行,如果沒有王家的支持,我再有想法又有什麼用?想法是一回事,可如果沒有實施這個想法的能力,想法永遠都只能是個想法。”
“是個聰明孩子,懂得分寸。”王老極是讚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卻扭頭看了旁邊的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從兜裡掏出一塊玉佩來,有些不捨的在手中摩挲了兩下,這才擡頭對林鴻飛笑道,“鴻飛,好孩子,過來。”
“媽,不行啊,這塊玉佩……”看到老太太的那塊玉佩,王二伯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不顧自己剛纔才被老爺子給訓斥了一頓,驚聲道。
“不就是一塊玉佩麼,鴻飛這孩子我喜歡,這塊玉佩就算是老太太我送給他和小玲的訂婚禮物了,”老太太狠狠的瞪了王二伯一眼,有些生氣,玉佩確實是好東西,可同得到林鴻飛這麼一個人才相比,區區一塊玉佩算得了什麼?淨是一些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的笨蛋,沒好氣的道。
林鴻飛不傻,老太太一開始將玉佩掏出來的時候他只能大概的看出這是一塊十分極品的玉佩,但也就僅此而已,可王二伯的這番反應,立刻讓林鴻飛意識到,這塊玉佩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不敢說是王家的什麼信物,但最少也是價值不菲,這種東西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的,林鴻飛連忙推辭道,“奶奶您之前不是已經給過我們東西了麼,這塊玉佩一看就是好東西,您可得拿穩了,千萬別摔了。”
這話有些不吉利,但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心思去計較這個,除了剛回到王家沒有多久的東方正還有些迷茫之外,整個王家的二代三代子弟們齊齊的色變,苦口婆心的勸的老太太將玉佩收回去。
小傢伙們竟然沒有一個懂自己的心思,老太太登時就有些怒了,柺杖在地上重重的頓了一下,嚴厲的目光在衆人的臉上掃過,“我自己的東西,我還沒有處理的權利了?”
這話說的可謂極重,王大伯、王二伯等人忙恭聲道,“媽,您的東西自然是您想送誰就送誰,想丟水裡聽響聲都沒問題,可這塊玉佩它……”
“它怎麼了?再往大里說,這也是一塊玉佩,說白了,就是一塊石頭,”老太太一臉的不悅,當看到林鴻飛的時候,臉上卻又喜笑顏開,向林鴻飛招了招手,“來來來,鴻飛,快過來,這玉佩你可要收好。”
知道這玉佩分量不簡單,林鴻飛有心不要,可他更加明白,老太太是在用這種方式向自己表示歉意呢,略略一猶豫,林鴻飛上前來,將這塊玉佩接了過來,感激的道,“謝謝奶奶,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好這塊玉佩的。”
“這纔是好孩子,這纔是好孩子。”見林鴻飛不客氣的接過了玉佩,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看來以前還是低估了這孩子的眼光,還行,只要這孩子沒有和老王家生分就行,玉佩雖然不簡單,可同老王家能得到這麼一個人才相比,一塊玉佩是在是算不得什麼。
老太太誇獎了林鴻飛幾句,看到老大和老二那在不停轉動的眼珠子,愣了一下,登時有些生氣,大聲道,“我可給你們說好了,這玉佩可是我給鴻飛這孩子的,你們誰敢從鴻飛這孩子手裡要回來,別怪我讓你爹打斷你們的腿!”
啊?聽到老太太的這句話,林鴻飛瞬間就覺得自己手中的這塊玉佩有些燙手:自己已經儘可能的將這塊玉佩的價值往高出估計了,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塊玉佩在老王家的地位,可誰能給我說一下,這塊玉佩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鴻飛的想法很好,可就是忘記了一點,在這個年代,雷鋒實在是不多了。
林鴻飛手中的這塊玉佩似乎有着極其重要的象徵意義,雖然林鴻飛依舊能夠在王家三代的小子們眼中看到濃濃的極度甚至是嫉恨之意,但他卻有種王家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的感覺,王老笑的見牙不見眼的,立刻就對自己旁邊的工作人員吩咐,“給廚房那邊說一聲,今晚飯菜做得豐盛些,嗯,給小林燉一隻老母雞,放點老山參,這孩子可憐得很,連年都沒有回家過好,得好好補補。”
燉老母雞放野山參?林鴻飛很擔心自己會不會補的鼻血直流,幾次想要說話,卻都被自己的老丈人以前所未有過的目光給制止了,也罷,既然如此,那就準備好享受吧,老母雞燉野山參,當真是好的無法再好的好東西啊。
…………
逮着個機會,林鴻飛湊到東方正旁邊,低聲向他問道,“爸,這麼多事情就這麼算了?”
“不算了還能怎麼樣?”東方書記眼中不無羨慕和嫉妒的望了林鴻飛一眼,“你小子,給我說說,你是怎麼想到要做烏拉圭的總承包商的?”
真正的理由當然有,可林鴻飛不能說也不敢說,只好含糊的道,“當時倒是沒有特意想要什麼,只是覺得如果我們公司能夠成爲共和國所有在烏拉圭合作和投資乃至建設項目的總承包商的話,對我們公司自己有很大的好處,既然有好處,那就去做了。”
“滑頭!”東方書記笑罵了一句,和林鴻飛在一起“合作”了這麼長時間,他豈能不知道這小子的秉性?這次肯定是沒說實話,但這也沒有什麼關係,以東方正對林鴻飛的瞭解,這小子不說實話自然有不說實話的理由,也就不再繼續追問。
“呵呵……”林鴻飛跟着笑了兩聲,眉頭忽然皺了皺,壓低了聲音向自己老丈人問道,“爸,剛纔我對二伯那個態度,二伯會不會記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