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丫鬟說孫公公又來宣旨,老夫人臉上的怒氣瞬間消失殆盡。
她伸了手,孫媽媽趕緊扶她起來,老夫人急切道,“快去前院接旨。”
然後,一羣人趕到前院。
邁進正屋,就嗅到一股子飯菜香。
清韻等人進去,就見到孫公公在他早上吃飯的地方大快朵頤。
孫公公見了清韻,忙起身道,“三姑娘來了啊。”
清韻看着他,孫公公訕笑道,“讓三姑娘見笑了,今兒一天實在是太忙了,皇上用午膳的時辰,正好審問兩位郡王爺,獻王爺和太后擔心安定侯府和鎮南侯府煽動文武百官彈劾兩位郡王爺,這不趕緊寫了聖旨讓我來宣讀,馬車上倒是有糕點……。”
只是他並不怎麼喜歡吃糕點,尤其在他餓極了的情況下,吃糕點是越吃越餓。
這不,到了侯府,孫公公第一句話,是說,“皇上有旨,請三姑娘接旨。”
第二句話,就是,“咱家餓了,有飯菜沒?”
侯府今天也是事多,大小主子也沒時間吃午飯,大廚房的菜都是現成的,端來就行。
只是清韻她們沒那麼餓,再加上有糕點墊肚子,就是午飯不吃都沒事。
可是孫公公今兒跟着皇上跑前跑後,腿都跑細了一圈,早上就沒吃飽,這會兒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只覺得餓的頭暈。
清韻怎麼會笑話孫公公,只道,“勞煩孫公公來侯府宣旨,還是餓着肚子趕來的,清韻有愧。孫公公先吃飯,等吃完了再宣旨不遲。”
孫公公無奈一笑道,“和早上一樣,給三姑娘宣了旨,一會兒還得去鎮南侯府一趟呢。”
一天連宣了四回聖旨,還都是一樣的人,簡直是前所未有了。
只是再急。孫公公也不打算走了。他飯才吃了一半,正餓着呢。
清韻請孫公公坐下繼續用飯,然後和老夫人坐到椅子上。一邊喝茶一邊等候。
老夫人吩咐廚房多送幾個菜來。
孫公公吃完飯,丫鬟還端着菜上桌。
吃完了飯,孫公公這才宣旨。
正堂內,寂靜安寧。
一堆人跪在地上。
然後。半天沒人說話。
清韻擡眸,就見孫公公站在那裡。看着聖旨發呆。
清韻囧了,這麼半天不宣讀聖旨,可別告訴她,聖旨上的字。他不認得。
孫公公眼睛從聖旨上挪開,瞥了清韻道,“三姑娘。咱家今兒真是忙昏了頭了,連聖旨都拿錯了……。”
清韻。“……。”
屋子裡其他人,“……。”
清韻跪在那裡凌亂。
孫公公臉紅着,他伺候在皇上身邊幾十年了,還是第一回犯這樣的錯,要是叫皇上知道,非得挨板子不可。
不過,今兒皇上高興。
他把聖旨交給身後的公公,道,“聖旨雖然拿錯了,不過聖旨上寫了什麼,我還記得。”
聖旨寫的文筆風流,辭藻華麗,孫公公沒那本事,就用大白話說的。
他笑道,“前兩日,欽天監辦事不利,誤以爲三姑娘是紅顏禍水,會導致大錦朝起紛爭和戰亂,太后爲了朝廷,不惜妄造殺戮,賜死三姑娘,此事已經查明,太后也已經收回了聖旨,太后決定吃齋一月,以贖罪孽,皇上也給三姑娘和楚大少爺賜了婚。”
“一個時辰前,皇上才知道逸郡和安郡王都傾慕三姑娘的真相,他們並非真的要娶三姑娘,只是爲了攀比,只是因爲好奇誰的勢力更大,爲了達到目的,一個裝病,一個要落髮出家,此等行徑,皇上聽聞後,是勃然大怒,罰了兩位郡王爺兩年的俸祿,打了他們三十大板,並罰去城北軍營掃一個月的馬廄,饒是如此,依舊不能平復皇上心底的氣憤。”
“皇上憐惜楚大少爺和三姑娘這幾日所遭受的流言蜚語,深知你兩的委屈,獻王爺也知道逸郡王太胡鬧,險些害了三姑娘的性命,所以賠償三姑娘三萬兩銀子,楚大少爺三萬兩,太后亦是如此。”
“皇上知道今兒是鎮南侯府送納采禮登門的日子,可喜可賀,特命奴才送兩箱賀禮來,另外賞賜三姑娘六百畝良田,綾羅綢緞等一百匹。”
孫公公一口氣說完,回頭望着小公公問,“我可有什麼遺漏沒說的?”
小公公趁機拍馬屁暗鬥,“公公記性好,未有遺漏之處。”
“那就好,”孫公公鬆一口氣。
他瞥頭,就見到清韻有些呆滯的眼神。
孫公公笑道,“銀票和田契我帶來了,至於一百匹綾羅綢緞,時間太倉促,要明兒才能送來。”
清韻跪在那裡,只覺得頭有些暈,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的。
她嘴角上揚,緩緩綻放一抹清然笑意,道,“謝皇上隆恩。”
雖然被安郡王“看中”,添了幾天的麻煩,不過就這幾天,就掙了安郡王六萬兩銀子,這委屈受的太值了啊。
這叫什麼?
偷雞不成蝕把米啊,絕對能把安郡王氣個半死了。
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
清韻猜的不錯,安郡王這一回,是真的氣的不輕。
他長這麼大,還沒吃過今天這麼大的虧,受過這麼大的氣。
他只是想娶清韻而已,是發自內心的想娶,可是人沒得到,名聲毀了兩次不算,還損失了六萬兩銀子,這都不是最生氣的,是他被鎮南侯整治,捱了三十大板,還被罰掃馬廄,簡直是奇恥大辱。
可惜,他不佔理啊。
誰叫他先認罪了,都認錯了,皇上罰,還有反抗的餘地嗎?
安郡王后知後覺,他根本就是被逸郡王和獻老王爺聯手坑了!
孫公公說完,便讓清韻等人起來,然後笑道,“安郡王和逸郡王這一回受的懲罰不小,三姑娘可消氣了?”
清韻輕咳一聲道,“能去掉紅顏禍水之名,清韻已經心滿意足了,只希望兩位郡王爺以後別再跟清韻開這樣的玩笑,清韻膽小,傷不起。”
不過心受傷再重,多貼幾張銀票,也是能修補如初的。
孫公公點頭笑道,“三姑娘的話,我會轉說給皇上聽,還要敢去鎮南侯府,就先告辭了。”
清韻福身,要送他出府,被孫公公攔下了。
等他走後,青鶯就捧着裝了銀票和田契的匣子,笑的是見牙不見眼啊。
好多錢錢啊。
姑娘有多少錢了?
從鎮南侯送來的,到太后賞賜的,再到坑來的五姑娘和堂姑娘買藥的七萬兩,再到這六萬兩……一輩子吃喝不愁了啊。
姑娘掙錢的速度,感覺掙的不是錢,是一堆紙一樣。
錢多,就容易招人羨慕妒忌恨。
大夫人眼神冰冷,沐清柔咬緊脣瓣,沐清芷幾個更是把妒忌寫在了臉上,恨不得那六萬兩見者有份纔好。
這幾日,清韻是受了委屈,可她們也沒少擔心啊,憑什麼她受委屈就有賠償,她們就沒有?
心底妒忌,沐清芷說話就夾酸帶刺了,她笑道,“要是楚大少爺身上的毒解了就好了,那樣三姐姐嫁給他,哪怕他是外室所出庶子,這輩子也能衣食無憂。”
她的話,說的很好聽,但是很刺耳。
一來是點出了楚北身上有毒,命不久矣,就是有錢,又能如何,不能買首飾,不能穿的漂亮,不然以她寡婦身份,還不知道說她勾搭誰呢。
再就是說楚北身世太差,受人唾棄。
沐清芷這麼一說,其他人羨慕妒忌清韻的心就弱了三分。
青鶯抱着匣子,嘴角的笑怎麼也彎不下去。
楚大少爺身上有毒是不錯,可是姑娘能解啊,楚大少爺和姑娘都能長命百歲,手裡還有一堆的錢,羨慕妒忌死你們。
大夫人眼睛瞥着匣子,眼神如刀。
她所有鋪子田產加起來,才勉強六萬兩,爲了給沐清柔治臉,手裡的銀子已經花的差不多了,她倒好,一下子就來了這麼多錢!
大夫人雙手攢緊,眸光閃過一抹算計。
正巧這時,外面跑進來一小廝,道,“老夫人,忠義侯府送來兩個大箱子,說是送您的。”
老夫人聽得一愣,“送我的?”
小廝連連點頭。
老夫人就望着大夫人了,“好端端的,忠義侯府怎麼送我東西?”
侯府恢復爵位,王大太太已經送過賀禮來了,她又不過壽,又不過節的,給她送東西,太奇怪了。
大夫人也納悶呢,她今兒回門,沒聽說忠義侯府有東西要送給老夫人啊,有也直接叫她帶回來了。
老夫人坐回去,端茶輕啜,等小廝把箱子擡來。
很快,四個小廝就把兩口大箱子送了來。
看着那大箱子,大夫人眸光一凝。
這不是她今兒回去,帶的大箱子嗎,怎麼又給送回來了?
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忠義侯府這是投桃報李呢,她借侯府和老夫人的名義,給忠義侯府送了重禮去,如今侯府已經恢復了爵位,又有鎮南侯府做靠山,忠義侯府不敢小覷,所以收了禮,趕緊示好呢。
那兩口大箱子很厚實,老夫人見了笑道,“打開瞧瞧。”
小廝把木棍和繩子解開,把箱子打開。
只看了一眼,不少人眼睛就瞪圓了。
清韻離的近,倒抽了一口氣,然後便是捂着胸口作嘔。
老夫人臉色鐵青,眼神憤怒的能噴火了。
她手一擡,就把桌子上的茶盞給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