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創世) 288 文成翔來訪
工部很多人都知道這原本是馬成騰的差事的，這本是一個肥差，當日很多人因爲馬成騰沒去還私底下覺得他失去了一個好機會，現在衆人卻都說他這病簡直是救了他。這次的事就算不要命，革職查辦是肯定的。
馬成騰自然不敢告訴衆人真正的原因，不過卻是將這件事告訴了馬鵬。兒子嘛，還是什麼事都可以說的。
馬鵬知道這個事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現在雖然在吏部當差，但是資歷尚淺，家裡真正的頂樑柱是他爹。若是他爹被捲入到這件事裡，馬家會元氣大傷，而他的仕?途也會受影響。馬鵬想着後面的結果就是一陣的後怕，這禍好在避過去了，若不然馬家就要賠進去了。等他知道這是因爲月瑤做了惡夢的原因，萬分驚訝道：”爹說?是月瑤做了惡夢，所以求的玄天大師給爹的破解之法？”
馬成騰點了下頭道：”這次馬家能避過這次大禍，都虧了月瑤。說起來，月瑤真是我們馬家的福星。”玄天大師會爲他算卦進而指點了他破解之法也是因爲月瑤。
馬鵬也認同了這個說法。這件事後兩父子越發認定了月瑤是馬家的福星，能讓馬家避過這次的大難，不是福星是什麼。
這件事馬鵬給莊若蘭透露了一點，沒說得很詳細。馬鵬說道：”馬家能有今天，表妹居功至偉。”
莊若蘭知道這件事也是一陣的心悸，丈夫仕途若受阻關係着他們一家的將來。莊若蘭明白馬鵬跟他說這些的意思，笑道：”夫君你放心，我會對月瑤好的。”
月瑤正想去別院，這個時候一張請帖又打亂了她的計劃，下請帖的是文成翔，也就是月瑤的啓蒙先生。
月瑤接到請帖，看着請帖的落款非常驚訝：”文先生來京城了？”文先生來京城不稀奇，稀奇的事文先生給她下了帖子。雖然說文先生教導了月瑤四年，但是文先生教導的人非常多，可是能拜入文先生門下的卻不多，而文先生的大弟子在京城非常有名。
向微嗤笑道：”文成翔到了京城聽到你的名氣，自然會給你下帖，至少得看看你是不是真材實料。”
月瑤沒再作聲了，這輩子跟是上輩子不一樣了，很多事也都不一樣了，她得將這個觀念改正過來。
向薇看着月瑤愣愣的神情，說道：”要我說，這個帖子也回掉算了，以前對你不理不睬，現在你有名聲又跑出來，估計等知道你繪畫的水平還會要收你爲徒呢！”
月瑤失笑道：”文先生已經收了關門弟子，再不收徒了。”不管哪行哪業，信譽是最重要的，既然文先生已經收了關門弟子，自然不會再爲誰破例了。
向薇卻不這麼看，這些文人確實不注重權勢，但是卻好名利，若是有月瑤這麼一個徒弟，傳揚出去作爲老師臉上也是都有光，說道：”姑娘，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玉?山先生的，你得有這個準備。”也不是說文成翔不好，只是向微不大喜歡文先生的行爲做派。相反，玉山先生這種不受拘束的人，倒是向微推崇的。
月瑤搖頭說道：”我已經拜了玉山先生爲師，又豈能拜其他人爲師呢！你多想了。”就算文先生想她也不會再拜其他人爲師的。
向薇當下半個字都沒有了。
文成翔自來到了京城，就收到許多的拜帖。文成翔暫時落腳的院子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月瑤去文成翔那裡的時候，不讓向薇跟着去，只帶了巧蘭跟細雨。月瑤對着向薇道：”你面帶殺氣，先生看了會不喜的，到時候你去了白白瘦一場冤枉氣。”主要是文先生非常講究，深受儒家思想的人，定然是看不上向薇這種性子的人，月瑤擔心到時候起衝突。
向薇撇嘴，不過她知道月瑤是真心爲她好，也沒反對，說道：”隨你的便，不過不要被人欺負了。”她最不喜歡那些酸儒了，動不動就拿那些甚麼破規矩說事。
月瑤笑着點了下頭，等月瑤隨着馬鵬到文成翔住的地方時，文成翔正在待客。
月瑤對文先生的性子比較清楚，笑着對馬鵬道：”大表哥，你先回去，等下午我自己回去。”月瑤這麼說其實不大符合規矩，但是她擔心待會馬鵬會受到怠慢。
馬鵬有些猶豫。
月瑤笑道：”表哥，你還要去翰林院呢！不能因爲我給耽擱了，表哥趕緊去吧，別遲到了。”
馬鵬想了下也就走了。
婆子引了月瑤到後院，一直等到臨近用午膳文成翔還沒過來，細雨以前伺候過月瑤，對文先生也算是有一些瞭解，所以沒說甚麼，倒是巧蘭覺得文先生的行爲讓人反感，既然是你下帖子請了人來，怎麼能這樣將人丟下呢！
到了正午的時候，有婆子給月瑤送了飯菜。月瑤用了午膳又等了好一會，文成翔還沒過來。月瑤對着一側的婆子說道：”你讓人去問問文先生什麼時候好？”
婆子也沒多話，忙出去問了，回來的時候說道：”姑娘，先生還在陪客人，請姑娘稍等一會。”
巧蘭氣悶道：”虧得外面還盛傳文先生是大儒了，沒想到竟然這樣無禮，真是名不符其實。”從上午到現在他們已經等了快三個時辰，這姓文的明顯是當自家姑娘爲?軟柿子捏了，”姑娘，欺人太甚了。”就算文先生是當代大畫師，可是自己請了人卻這樣的輕慢於姑娘，這也幸好姑娘沒拜文先生爲師，拜這樣的老師簡直是誤人子?弟。
月瑤笑了下，她就是太清楚文先生的脾氣，所以纔不讓向薇過來，向薇若是來了，肯定會憋一團火回去的，看在文先生教導她四年的份上，這次她耐心地等着，但是再沒有下一次了。
月瑤又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望了望天，站起來對着一側的婆子道：”既然先生要陪客人，我改日再來。”從上午等到現在，已經很有耐心了。
婆子面上閃現過一絲慌亂，忙說道：”姑娘稍等，我再讓小丫鬟過去看看。”
月瑤面露狐疑，這裡面莫非有事。
過了不到半刻鐘，文先生終於過來了。
巧蘭面色不善地望着過來的人，爲首的人穿着一身月牙白朱子深衣，頭上扎鑲銀邊同色帛巾束首，下巴留着長長的鬍鬚，鬍鬚並不白，看着也保養得很好。
若是算上上輩子，月瑤也有快三十年沒見過文先生了，算算年齡，文先生今年五十多歲。
文先生身後還跟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子，那男子穿着一身青色的長衫，看着月瑤，眼中有着敬重。
月瑤朝着文先生行了一個晚輩禮，說道：”先生安好。”對於文先生，月瑤只有敬重，畢竟當年文先生是悉心教導他的，就這啓蒙的恩德，她也該感激。
文先生看着月瑤，眼中有着審度，這四年多沒見，月瑤跟他想象得不一樣。
跟在文先生身後的少年卻是冷冷地說道：”聽說你一幅畫就索要一千兩銀子，此事是真是假？”
月瑤面色很平靜，望了那男子一眼，再望着文先生，見文先生沒有阻止的意思，當下笑道：”真又如此，假又如何，與你又何干系？”
那少年冷哼道：”一千兩銀子一幅畫，你也真敢開口呀？”
月瑤冷冷地掃了那男子一眼，若是她沒有猜測錯，此人應該就是文先生的關門弟子。月瑤對此少年有些瞧不上，就因爲她在京城有名氣所以見到她就來宣戰，他以爲?他是誰，對待這樣的人，月瑤也沒準備給他留臉面，”若是月瑤知道文先生一早就有貴客，我該明日來纔對。”若是她猜測不錯，這次讓他等了大半天，估計就是這?個少年的傑作。
那少年面色一僵。
文先生望着自己的弟子，再轉頭看着月瑤，眼中有着疑惑。在他的印象中月瑤是最爲和善不過的，可是現在性子卻是變了許多。不僅傲氣十足，就是脾氣也不好了。?文先生沒接月瑤的話，而是問道：”端王爺說你的畫作值一千兩銀子，今日過來可有帶你作的畫過來？”當年文先生知道月瑤的天賦以後，惋惜了許久，卻沒想才短?短四年多，月瑤竟然能得端王爺的賞識。端王的眼界之高，文先生是清楚的，至少他現在的幾個弟子都入不了端王的眼。文先生這次來，是想看看月瑤的水平。
月瑤低頭說道：”沒有。”他只是過來探望文先生的，又不是過來拜師求救的，所以沒想過帶作的畫過來。
那少年對着文先生說道：”老師，我想跟他比試一番。”那少年自從聽到連月瑤的名聲以後就滿心地不服氣，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將月瑤踩在地下，讓這個小丫頭再不敢狂妄。
少年心裡對月瑤很忌憚，他聽很多人說，若不是連月瑤是個女子，文先生就收了連月瑤爲關門弟子，也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到了京城聽到月瑤的名生，他就滿心的想到擊敗月瑤。
文先生望着月瑤道：”你覺得如何？”這個關門弟子在繪畫方面也是非常有天賦，只是被人捧得多了，有些自傲，也容不得別人說他不好。文先生對這個關門弟子的心性有些擔心，這次也是特意帶來讓他磨練磨練，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強中自有強中手。
月瑤嘴角上揚，”不是我不給先生面子，而是他還不夠資格跟我比試。”她已經達到大畫師的水平，纔不會跟一個剛入行幾年的人比試，沒的降了身價。
月瑤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因爲向薇，她的性子變了許多，也不再是那個溫溫吞吞的人了。
少年盯着月瑤怒道：”果然是夠狂妄，沒比就敢說我不如你。”真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
月瑤見着文先生的臉色有些下沉，笑着道：”先生，作畫之人最重要的是心境，我覺得他現在的心境根本畫不出好的畫作出來！”心浮氣躁，如何能畫出好畫出來。
少年被月瑤這話噎住了。
文先生對月瑤的話很不滿，他覺得月瑤太驕傲自大了，就算端王評她的畫作好，也不該如此目中無人，”擎生現在心境不平，是沒法可比，可不代表他沒有資格與你?比試。三姑娘，五年沒見，本事見長，脾性也見長。”這性子跟五年前真是翻天覆地，這若不是樣貌沒太大變化，他肯定以爲換了一個人。
月瑤恭敬地說道：”先生，我老師說我差不多達到大畫師的水平，就是不知道這位公子的水平是否有大畫師的水平？”月瑤的意思是，若是沒達到大畫師的水平是沒資格跟她比的。
擎生瞪大眼睛，竟然達到了大畫師的水平，真是天方夜譚，擎生冷笑道：”也不知道你先生是何方神聖？竟然會說你達到了大畫師的水平。”這老師定然也是腦子胡塗了，所以才教出來這樣的學生。
文成翔有些詫異，他沒聽月瑤拜了京城的誰爲師，月瑤名聲這麼大，又有端王爲月瑤造勢。若是拜師拜得肯定不是一般人。文成翔問道：”你的老師是誰？”
月瑤說道：”是玉山先生。”
擎生的整個人都木了。玉山先生是誰，是大元朝最富盛名的人，玉山先生的名氣連自己的老師都比不上的，他沒想到月瑤竟然得了玉山先生的青眼。
文先生看着月瑤道：”玉山先生真的說你繪畫水平已經達到了近大畫師的境界了？”雖然他知道月瑤很有繪畫天賦，悟性也絕佳，但是月瑤這個年齡就達到大畫師的水平，這也太妖孽了。
月瑤恭聲道：”學生不敢撒謊。先生自四年前就開始指導我了，到現在已經四年多了。”
文先生沒有懷疑月瑤說謊話，編造這樣的謊言完全沒有必要。他知道月瑤若是沒有名師的指導不可能進步如此之快，只是他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天下第一畫師玉山先生。
擎生回過神來卻不相信了，問道：”你說玉山先生收你爲學生，爲什麼外界都沒有得到消息。”這收弟子的事情哪裡是隨便說的。
月瑤苦笑道：”玉山先生要求我在三年內達到一流畫師的水平，達到了大畫師的水平就收我爲學生，若是達不到就不收了。”
擎生本想譏諷月瑤兩句，就他所知道的，眼前的這個丫頭才十二歲，三年後達到一流畫師的水平，豈不是說十五歲的大畫師，說出去嚇死人。可是他看着自己老師的模樣，就沒敢再說甚麼了。
文成翔卻是定定地看着月瑤。月瑤說的這些話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按照玉山先生的性子卻又在情理之中。他跟玉山先生的繪畫風格不一樣，很多觀點也不一樣，?所以沒有深交。但是他卻知道玉山先生這個人眼界極高，到現在爲止只有兩個弟子，而這兩個弟子還都是他至交好友的兒子，並不是他親傳弟子。
月瑤站在屋子裡，文先生沒說話她也不吭聲。
文先生回過神來，看着月瑤道：”你跟我到畫室來。”他要看看月瑤是否真快到大畫師的水平。
月瑤跟着文先生進了畫室。畫室裡有一應的畫具，桌子上還有一套茶具，但是屋子裡卻沒任何可以入畫的東西。
文先生道：”你隨意畫兩筆給我看看。”
月瑤應道：”好。”月瑤提了畫筆，先用手摸了一下宣紙，再定好位置，最後才下筆。
一刻鐘不到，旁邊桌子上的茶具躍然紙上。月瑤畫的這幅茶具很有立體感，就好似將桌子上的茶具搬到了畫紙上一般。
擎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幅畫，最後看着月瑤。
文先生道：”筆法蒼勁有力，洞察力很好，你有常練習手力？”一個十二歲的姑娘若沒鍛鍊過，絕對不會有這樣蒼勁渾厚的筆法的。
月瑤微微點頭，”玉山先生說我下筆無力，要我刻苦鍛鍊，這幾年我一直在練手力，不敢有片刻的耽擱。”
文先生也是行家，看着面前的畫作就知道月瑤沒說謊了。若是沒有玉山先生在前，他也會打破規矩要收月瑤爲學生的。可惜，晚了一步，文先生第一次有了後悔之?意，他當年就是礙於月瑤是女子所以才放棄了。卻沒想到，短短五年月瑤竟然成長到這一步，只要月瑤繼續努力下去，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只要你繼續努力，不?用三年就能達到玉山先生的要求。”
月瑤點頭道：”嗯，我會努力的。”其實月瑤剛纔故意留下了幾個細小的破綻，她覺得太妖孽了不好。
文先生此時也沒有考驗月瑤的興致了，別人的學生也用不上他來費心了，不過月瑤走的時候倒是送了一套文房四寶跟一套畫具。
擎生看着文先生送的東西后失聲叫道：”老師，這畫具可是你最喜歡的，你怎麼能……”
月瑤有些猶豫，說道：”先生，君子不奪人所好，學生不敢受這樣厚重的禮物。”
文先生微微嘆了一口氣，他之前說月瑤有靈性有天賦不是隨口感嘆，而是真的覺得很可惜。這次再見到月瑤，這種惋惜之感越發濃重了，”送給你，你就受得起。”
月瑤恭敬地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