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吟歡看到葉凌冰臉頰上淺淺的傷痕之中流出的黑色血液,神色異常凝重。
這黑色血液,絕對是玫瑰死士造成,當日在沉淵山脈之中,自己碰到潘婷,她就是中了這種毒素之後,才險些命喪黃泉。
不過李吟歡心中至少有一絲慶幸,畢竟自己當日發現潘婷的時候,她的毒素已經蔓延到了全身,而此時的葉凌冰,只是剛中毒不久,就算毒性剛烈,也不會這麼快時間就遍佈葉凌冰全身,如此一來,自己救治起來就要容易了許多。
葉凌冰睜開寶藍色的眼眸,看向李吟歡,道:“我怎麼會中毒?我憑什麼中毒?”葉凌冰此時頗爲倔強,她不相信有什麼毒是能夠輕易攻破自身防線的,她可是冰丹之體,平常毒素可都會被她的冰氣凍結,不能沁入她血脈半分。
但是葉凌冰不知道,她這次中的毒,乃是劇毒,只需要接觸她的血液,便可以在她的身體之中不斷蔓延,就算無雙冰天訣凝練的勁氣能夠將毒素阻擋一時半會兒時間,也不可能讓她清除這毒素。
李吟歡瞟了個白眼,伸出右手食指,在葉凌冰臉上傷痕處擦過一抹黑色血液,在葉凌冰面前搖晃:“看清楚了,這是黑色的。”
葉凌冰眉頭輕輕蹙起,這黑色的血液,分明是中毒的象徵,這讓葉凌冰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
突然,葉凌冰似乎想到了什麼,擡起纖細無骨的右手,在李吟歡猝不及防之際一巴掌扇了過去,將李吟歡打了個正着。
“啪。”
李吟歡愣住了,他犯了什麼錯,竟然又被女人打了?
“爲什麼打我?”李吟歡嘴角有些抽搐,眼神之中充滿了委屈。
葉凌冰似乎解氣了,偏過頭去,語氣之中似乎有些小小的得意:“誰要你碰我的。”
“這也可以啊?”李吟歡簡直暴跳如雷,自己好心告訴葉凌冰她中毒了,她不感謝自己,反而在男女授受不親上斤斤計較,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腦子?
雖然李吟歡很想一巴掌扇回去,但是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誰叫眼前這蠻不講理的人是女人呢?
李吟歡撓了撓頭,撅了撅嘴,道:“好吧,本來我還有解毒之法,但既然葉小姐如此不領情,想必自己也能輕鬆搞定,我這就告辭。”說着,李吟歡站起身子,大步流星地向遠處走去。
李吟歡的心中,默默唸着數,他相信,不過三秒鐘時間,葉凌冰就會將他叫住,懇求他解毒。
“一,二,二點五,二點六,二點七.....”
就這樣一直念着,李吟歡差點都走得回頭看不見葉凌冰了,卻還是沒有聽到葉凌冰的呼喊。李吟歡現在明白,葉凌冰這個女人是真太狠,不僅是對他,還是對她自己,這貨就是這樣被毒死在街頭,也不會求人半個字的嗎?
說實話,李吟歡真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但不管怎麼說,作爲一個傷者,也該表示表示對救助者的尊重不是?
李吟歡停住了腳步,他又回頭看了看葉凌冰,發現她仍然緊閉眼眸,不說半字。
啊!今天就再屈辱地救一次人吧!下一次打死我也不幹了!李吟歡做出了一個偉大的讓步。
可是,就在李吟歡準備打道回府,接近葉凌冰之時,一道黑影自一旁閃過,李吟歡只感覺一道陰風掃過,葉凌冰的身影便不見了。
“什麼?”李吟歡瞳孔陡然縮小,眼前一幕讓他震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人半路打劫,將葉凌冰給劫走了。
李吟歡顧不得背後傳來的痠麻疼痛,風馳電掣一般朝着那黑影劃過的方向跑去,口中厲聲喝道:“是誰?給我站住!”
那道黑影速度不慢,但也並沒有想象中快,朝着湖水之上的木橋遁走而去,顯然並不打算和李吟歡糾纏。但這道身影顯然小看了李吟歡的追趕速度,只是幾次呼吸的時間,李吟歡已經和這黑影拉近了距離,眼看就要追上。
葉凌冰的脖子被死死勒住,甚至連呼喊都無法發出,加之中毒,她現在甚至做不了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身後一道緊追不捨的身影慢慢貼了上來。
陡然之間,李吟歡從懷中探去,隨即手腕一抖,黑夜之中,三道冷光打過,沿着不同軌跡,朝着那黑影劃過,在那冷光之中,勁風凌厲得讓人生畏,將黑影所有退路都逼死。
黑影終於頓下身形,在他的手中,黑色鐵劍揮舞,火花飛濺,三道冷光被硬生生打了回來,而那黑影也停在木橋邊緣處,並沒有再選擇逃竄。
“放下她!”
李吟歡趕上那道身影,就要衝向那黑衣人。
“別動。”黑影將手中黑劍提起,劍刃架在葉凌冰白皙纖弱的脖子上,黑與白,猙獰與柔弱,形成鮮明對比。
“你再過來一步,她就死。”黑影道。
李吟歡止住了步伐,與黑影保持十米距離,他吃驚地道:“是你?”
那道黑影,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秋潔打得狼狽逃竄的廖寒,他通過秘密通道逃離了出來,並沒有被秋潔殺死。
李吟歡清楚地記得,就是這廖寒控制玫瑰死士,將正門炸裂,阻止了葉凌冰的退路,而他甚至將其他三個通道也炸破,將自己冥宗的同胞也困死在了裡面。這種人,在關鍵時刻,爲了自己的利益,會不擇手段,甚至是犧牲成百上千人的性命。李吟歡生平最討厭的人之一,就是這種人:小人。
廖寒手中長劍死死抵住葉凌冰脖頸,將她整個身子都箍在自己懷中,森冷地笑着。
李吟歡不敢前進半分,只得冷聲問道:“你說,你想要怎麼樣?”
“這麼好的美人胚子,如果就這樣被毒死了,那也實在太可惜了,不是嗎?”廖寒舔了舔嘴脣,將那風霜的臉湊到葉凌冰的頸項之間,深深地吸了一口來自葉凌冰身上的淡淡幽香:“如果被秋潔那個老不死的知道她最心愛的弟子現在被我廖寒這樣對待,不知道她會是什麼表情,你說,她會是什麼表情呢?哈哈哈哈哈....”廖寒的笑聲尖細,甚至笑破了聲,將他心中扭曲的貪婪表現地淋漓盡致。
這一舉動,直接讓葉凌冰尖叫了起來,她從小到大也沒有受到過這樣的侮辱,平常只是有男人輕輕碰她半分她都會全身不自在,這也是爲什麼她會扇李吟歡的原因。
“潘森,你...你殺了他。”葉凌冰即便被抵住脖子,但仍然出聲,聲音之中帶着顫抖。
“哦?是嗎?”廖寒似乎並沒有因爲葉凌冰神情的冰冷而畏懼,反而輕快地道:“就是不知道在你面前的這個男人,會不會對一個國色天香的女人如此無情,唉,是看着她就這麼被人**呢,還是就這麼衝上前來,讓她去死。”
李吟歡面色鐵青:“夠了!你說,怎麼才能放了他?”
現在的李吟歡雖然處在暴怒邊緣,但是,他此刻卻不能動手,因爲葉凌冰的性命還掌握在廖寒手中。說實話,李吟歡覺得很茫然,這種要挾人質的場景,只在曾經的電影裡出現過,而當李吟歡第一次親自接受這種場景時,心中仍然慌亂。
葉凌冰並不是李吟歡的誰,但是,他又怎麼會眼睜睜看着葉凌冰被一個如此邪惡猥瑣的人侵犯?當然,被一個風流倜儻的男人侵犯也不可以!
對於漂亮的女人,男人們總是百般交好,就如同女人不想瀟灑的男人和別的女人關係太近一樣,男人也不喜歡漂亮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和別的男人表現得太過親密。而李吟歡現在就是這廣大男人之中的一員,他不要看見葉凌冰就這麼被人擄走!
當然,李吟歡的心中,卻將自己的這次行動定義爲了一場大義凜然的拯救,掩飾住潛意識中那一點小小的自私。
廖寒看着李吟歡陰寒的神色,努了努嘴,道:“現在你要做的就只有一點,滾。”
“滾。”
這平淡的字眼,聽在李吟歡耳中,打在他的心裡,讓李吟歡那原本被封印的憤怒找到了一個巨大的宣泄口,要在一瞬之間都從心底噴射出來。
李吟歡挺直了胸膛,他的氣息,陡然上漲,一步步地,朝着廖寒逼近,在他的身上,無盡心炎燃燒,地面上的青草,化爲了虛無。
“你想幹嘛?”廖寒感受到李吟歡氣息陡然劇變,感受到一絲微不可察覺的危險,色厲內荏道。他雖然是三級鬥玄師,但是在與秋潔的戰鬥中受到重創,即便現在他的胸口之中冰寒勁氣都在不斷蔓延,可以說,現在的廖寒,想要將原本百分之三十的能力發揮出來都極難,面對李吟歡,他根本沒有把握。
更何況,李吟歡的氣息正在不斷攀升,眼看着,修爲就要接近二級鬥玄者。
無盡心炎蔓延李吟歡全身,絲絲黑色火焰覆蓋李吟歡臉龐,隨即緩緩從他的臉側劃過,消失殆盡,一張嶄新的面容展現在廖寒面前。
“你?”廖寒大驚,李吟歡臉龐的變換讓他猝不及防,爲什麼面前之人會突然出現這種變化,他是誰,爲什麼要在之前掩藏自己的真面目?
葉凌冰的視線在毒素的侵擾之下已經有些模糊了,但她還是能依稀看清李吟歡的面龐。
“竟然是你。”葉凌冰一向冰冷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錯愕,還有七分驚訝,在玄靈湖邊的那個夜晚,這個少年,曾經裸露胸膛,用洪靈堂那深深的印記證明了自己的身份,打消了她心中的懷疑,可是,此時此刻,卻又變爲那個她始終懷疑的模樣,顛來覆去,讓葉凌冰心中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