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有呼吸,安小夏甚至不相信她是活人。
原本以爲她會這樣一直沉默應對,沒想到她卻緩緩開了口。
她說:“你知道青衣神的傳說嗎?”
金簡雲同安小夏都愣了一下,那塊玉珏,不就是跟這個傳說有關麼?
安小夏想起,最初金簡雲遊說她來四川時,是跟她說過這個傳說的。她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青衣神,其實就是蠶神。
古蜀時期,蜀國的養蠶業發達,絲織品精美。他們有專門供奉青衣神。
安小夏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聽說過。
虞蘭慘淡一笑,說:“很久很久以前,岷江流域的所有部落都是信奉青衣神的。”
“而在每個部落,都有一個神女,據說是青衣神的侍女,還有另一個大巫,與神女一起侍奉着青衣神。”她的目光終於從那遙遠的山峰上移開,落在安小夏臉上。
安小夏被她看得不自在,想移開視線。
虞蘭悽惶地看了她一眼,指着遠處的那座高聳入雲,仙氣繚繞的高山:“據說,那裡便是青衣神的居所。”
突然,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我一直想上山去,把那所謂的青衣神抓出來,我想問問他,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安小夏聽不懂。
不過他心裡卻有一個想法在滋長。
“空竹就是那個大巫是嗎?你愛着大巫!”安小夏把心底最真實的猜測說出來,她有些驚訝,虞蘭看着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沒想到她竟然會愛上空竹。
虞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後點了點頭:“沒錯,我愛空竹。可是……侍奉青衣神的神女和大巫是不可以有婚姻的,我跟他不能嫁娶……這一輩子都註定無法結合。”
虞蘭幽幽地說着,語氣裡有說不出的怨念。
安小夏身體微微一顫。
“原本,我不是神女的,我還有一個姐姐。”虞蘭把目光移到金簡雲身上,“你應該見過的。”
金簡直眉頭皺了一下,然後直接說了出來:“你是說景別衣?”
虞蘭點了點頭,說:“是的,景別衣,我的姐姐。她纔是被青衣神選中的神女。可是她自私地爲了追求自己的幸福,竟然私自離開,把這個爛攤子甩給我。”
虞蘭深吸一口氣,然後非常着重地說:“我知道你們還打着玉珏的主意,我可以帶你們去我們的青衣寨,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金簡雲立即道。
“我帶你們去找玉珏的鸞池,也就是神盤石,給你們提供復原青衣珏的線索。而你們必須帶我去找到虞景,並且把複製出來的玉珏還給青衣寨。”
這事,安小夏是做不了主,於是她看向金簡雲。
金簡雲幾乎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虞蘭的要求。
“好!”
事情竟就這樣簡單地定下來。
事情談妥後,安小夏便回了病房,才躺下睡了沒一會兒,她定的鬧鐘就響了。
要去顧亦澤房間裡陪他!
她不情不願地從牀上爬起來,揉着眼睛往顧亦澤的房間裡去。
她一進門,對上的卻是顧亦澤黑沉沉的臉。
安小夏嚇了一跳,用探究的眼神詢問林沖,林沖只投給她一個你好自爲自的眼神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安小夏有些莫名其妙,看向顧亦澤。
顧亦澤仍沒有好臉色給她。
她也火了。
還真是……
嗶了狗了!
她午覺不睡就過來陪他,還錯了?冷哼一聲,回頭就走。
顧亦澤再也繃不住子,冷冰冰的喊了一聲:“站住。”
安小夏停下,回頭看着他,一副:“大爺你有病快發作。”的不耐煩神情。
顧亦澤委屈地撇了撇嘴,說:“你說過要陪我的!我想去外面散步。”分明他現在脾氣非常暴躁,卻硬生生壓抑着。
那模樣,看得安小夏心中十分不舒服。
但他既然難得要忍耐,她怎麼能不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於是若無惹事地推過輪椅來到他面前:“你自己坐上來,還是我扶你?”
顧亦澤朝她伸出手。
安小夏便傾身扶着他。
將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又拿了一條毛毯蓋在他膝蓋上,這才一瘸一拐地推着他出去。
她腰上的傷都沒好,推着在顧亦澤十分吃力。
剛出病房門,便迎面碰上了白恩嫿。
經過早上的‘談判’之後,安小夏看着白恩嫿就像看到一坨被攪稀了的翔,怎麼看怎麼噁心。
白恩嫿顯然沒想到安小夏會出現在顧亦澤的病房裡,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很是高傲地看着安小夏:“你自己還是個瘸子,想推亦澤去哪裡?”
安小夏在心裡‘呸’了一聲,心想你是什麼人啊,就亦澤亦澤的叫。
更可惡的是,還對她進行人身攻擊!
安小夏輕哼了一聲,說:“我推我男人去哪裡,需要向你這個秘書報備?”她特別點明三人之間的身份,顧亦澤是她男人,她要帶他去哪去,白恩嫿這個秘書管不着。
白恩嫿果然氣得語塞,瞪着漂亮的明眸大眼說不出話來。
第一回和,安小夏勝!
她故意往前推了推輪椅,大聲地說:“請讓一讓,白秘書!”特意咬重了‘白秘書’這三個大字!
白恩嫿氣結,卻只能退到一旁,把路讓給他們。
直到安小夏一瘸一拐地進了電梯,白恩嫿才氣悶地跺了跺腳,抱着筆記本電腦回顧亦澤的病房工作去了。
安小夏跟顧亦澤一進電梯,顧亦澤就輕聲笑出來,說:“你把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
她的臉驀地紅了。
剛纔她是一時口快,纔會不擇言地說顧亦澤是她男人。
還是當着顧亦澤的面,現在她裡子面子都丟光了!
整個下午,顧亦澤都心情大好,時不時把‘我男人’這三個字拿出來說一說,好幾次都惹得安小夏差點惱羞成怒,直接把他推進醫院旁邊的河流裡。
接下來便是各人養傷。
顧亦澤雖是摔傷,但沒摔到骨頭,養一養就好了。
傷得最重的,要屬金簡雲跟金漫舞。
自從那天吃飯,安小夏當着金漫舞的面答應了要幫金簡雲的忙,金漫舞就對安小夏生疏起來。
安小夏倒是不介意,反正現在她擺脫不了顧亦澤,她也不怕金漫舞會再多想什麼。
金簡雲在醫院裡住了十天的院,才勉強能出院。
他們出院之後,被虞蘭帶着直奔青衣寨。
在車上,顧亦澤又非常體貼地把一隻桔子剝了皮,遞到安小夏脣邊:“老婆,吃橘子,來張嘴,啊……”
安小夏心裡煩死了,藉着吃桔子的動作,避開大家的視線,狠狠瞪了他一眼。
顧亦澤晃若未見,反而用比拇指擦去她嘴角的果汁,最後竟然直接將指頭伸進嘴裡舔乾淨。
安小夏:“……”
她覺得從這裡回去之後,自己一定沒臉見人。
顧亦澤這個瘋子!是想要趁機把她也逼瘋麼?
這幾天顧亦澤藉機在金簡雲面前大秀恩愛,把安小夏煩得不行,也把金簡雲跟白恩嫿刺激得不行。
不過安小夏並未對顧亦澤時不時表現出來的親暱,當衆拒絕過,這倒是安了金漫舞的心。
車子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高速路,然後便拐進一條泥小路。因爲最近多雨,這條小路泥濘不堪。
又在車上搖搖晃晃走了近兩個小時,白恩嫿終於受不了了,車子一停就衝到路邊‘哇哇’地大吐特吐起來。
金漫舞也受不了,不過她一難受就躺在金簡雲腿上睡覺,倒是輕鬆多了。
原本安小夏也扔了個枕頭給白恩嫿睡覺的,白恩嫿卻偏不,那眼神赤果果地在告訴安小夏:她要監視她跟顧亦澤!
安小夏當時就翻了個白眼:好心沒好報。
此時安小夏坐在車裡女王一般,讓男寵顧亦澤侍候着吃着桔子,心想:叫你不要來了,你還來。現在知道難受了吧!
白恩嫿吐完後,幾乎虛脫一般。待她重回車上時,整個人都軟得不成樣子。
安小夏好心地遞了一瓶水給她漱口:“讓你不要跟來了吧,你還偏來!”
白恩嫿漱掉嘴裡穢物,不肯示弱地道:“你想得美,偏宜你了。”
安小夏搖頭:“還真是,好心沒好報!”
顧亦澤在一旁建議:“我們應該開直升機來的。”
安小夏其實也坐得難受,瞪了他一眼,心說:“你不早說,真想捶死你!”
大家都下車歇了一會兒,山裡的空氣,果然比城市裡好太多。安小夏幾乎要被這清晰地空氣美哭,一邊大吸了好幾口。
休息了大約十多分鐘,他們再次上路。
他們要在天黑前趕到青衣寨。
車子又在路上搖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
一座山腳下。
安小夏下了車,看着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一臉不相信地看着虞蘭:“你們的寨子呢?”
白恩嫿也下了跳,又大吐一番之後,看着茫茫大山,她的眼睛都綠了,狂躁地嚷嚷起來:“說好的寨子呢?說好的大牀呢?”
虞蘭沒有理安小夏,更沒可能理白恩嫿。
下了車後,沿着一條几乎看不見的小路,往前走。
金簡雲走過來說:“應該是在這座山裡,別說了,快跟上她吧。”金簡雲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