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旭輝追了出去,卻怎麼也找不到沈靜儀那悲傷的身影。他幾乎快把整個酒店翻遍了,就是沒有看到自己擔心的人。
對於沈靜儀的反應,他是有一點點小開心的,那證明她還愛着他,她還要意他,不然,以她平時的性格,她不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應。
很快地,這種小小的開心被巨大的驚慌被取代。明明是沈靜儀前腳剛走,他馬上就追出來了,怎麼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見了?
任憑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
天空又開始下起細細密密的雨,那冰冷的雨滴使他的心更加驚恐。自從那天他失去理智跑到雨中,她也跟着淋了一身雨。
譚旭輝知道她強撐着不舒服的身子一直默默陪着他,陪他度過任萬山過世的打擊,不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任自責啃噬。
他真該死,他早就發現了她的異樣,她的臉色更加蒼白,時不時還要揉揉眉心,那是她不舒服的表現。
但沉浸於悲傷、無助、自責、懊悔中的他,並沒有留心這些。當時他只想要她陪在他身邊,哪怕只是默默地坐在他身邊,他就不會覺得那麼孤單。
譚旭輝一邊瘋狂的尋找,一邊罵了自己不知多少遍。雨勢慢慢加大,天也變得昏沉沉的,彷彿隨時會掉下來。
沈靜儀的身體不好,她不可以再淋雨了,更不可以出一點點意外。譚旭輝叫來了酒店的保安一起找,可還是沒有見到沈靜儀的蹤影。
雨越下越大,譚旭輝的心也越來越着急。
這裡是沈靜儀生出成長的地方,她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纔對。可是,念頭一轉,源伊的話浮現心頭。
她已經七年沒回來了。
一想到這裡譚旭輝的手狠狠往柱子上擊去,他真該死。他自詡爲最愛沈靜儀的人,卻在她最痛苦無助的時候,他卻不在她身邊。
而且,她不敢回香港,都是因爲他。如果不是爲了他,她不會跟家裡人決裂,如果不是爲了他,她現在應該是父母掌心裡最寶貝的公主。
“旭,你不要這樣,靜儀她會沒事的。”伊艾兒握住他擊柱的手,一臉擔憂。
“她已經不見快兩個小時了,現在又下這麼大的雨。該死的……”褐眸狠狠瞪着眼前的雨幕,彷彿在責怪這場雨來得不是時候。
“靜儀,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會照顧好自己的。”說着安慰的話,藍眸閃過一抹恨意。
“你不知道,小儀的身體不好,她不能再生病了。”充血的眼睛,掩不住的擔憂。
“旭,靜儀她好像很容易生病,是體質的原因,還是她身上有其他毛病?”問得小心翼翼,極力隱藏自己的心思,就像關心一個朋友一樣。
“嗯,小儀曾經得了很嚴重的病,那場病幾乎要了她的命。”說到這裡,自責更如一把巨大的鐵錘一下敲擊着他的心,自責的痛,撕扯着他的神經。
“什麼病啊?”藍眸掠過一抹奇特的精光,可是心全系在沈靜儀身上的譚旭輝並沒有看到。
“……”譚旭輝焦急又懊悔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根本沒有聽到伊艾兒的問題。
他的小儀,現在在哪裡啊?
見譚旭輝沉默,伊艾兒也不好再追問下去。拿出任傑聖臨走前,要她交給譚旭輝的錦盒。
雖然,那條珍珠項鍊並不名貴,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意義非凡。那可是譚旭輝的父親送給他兒媳婦的結婚禮物。
如果可以她真想藏起來,可是,不行大家都看到了,再怎麼樣,她也不能私拿。
反正,這種東西,只要她嫁給了譚旭輝要多少有多少,至於意義嘛……哼,那是無聊人想的玩意兒。
“旭,這個傑聖讓我交給你的東西。”雙手遞上錦盒。
望着那鮮紅錦盒上的點點暗紅,譚旭輝目光復雜極了。一張通知單,公司的股份,加上這條項鍊……還有別人注意不到的關切。
譚旭輝心中的某一個角落,似乎脹脹的,又像缺了一塊什麼。小心地接過錦盒,晶瑩的珍珠在雨簾後折射着迷離的光。
爲什麼連父親都認定沈靜儀是他最愛的女人,她自己卻要一次次迴避他的愛呢?
難道說,源伊還有話沒說清楚?她的病……
一想到這裡,譚旭輝更加焦急了。將錦盒交給伊艾兒,不顧外面的滂沱大雨,衝入雨中……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找到沈靜儀把所有一切事情都說清楚,他受夠了這種折磨,受夠了演戲的煎熬。
明明知道她痛苦,她難受,卻還要以這種方式還折磨彼此。也許,他一開始就錯了,不該這樣逼出她的真心,讓她清楚自己感情,不要再自欺欺人地假裝沒事,假裝祝福。
他錯了嗎?
漫無目的尋找的譚旭輝中心只有這個想法,雨打着他身上,溼透了衣襟,卻澆不熄那急切的火焰。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找了許多地方都找不到,一顆懸着的心被驚恐被取代。
他開始在心中默默祈禱着,他的小儀,他的愛,千萬千萬不能有事啊!
天一點點暗了下來,譚旭輝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兒裡。雨似乎在呼應他的心情一般,下得更兇更急。
匆匆回到了酒店,他狼狽的樣子差點讓保定攔在門外,不讓進來。
襯衫已經被雨淋成透明的顏色,上面的扣子敞開幾顆,雨水散發着晶瑩的光。零亂的頭髮滴着水,一臉焦急和無助。
“天啊,旭,你怎麼會成這個樣子?”走出電梯,碰上剛從房間裡出來的伊艾兒。
“小儀,回來了沒有?”明明剛剛纔和伊艾兒通過電話,知道她還沒有回來,還是抱着一絲奇蹟出現的希望。
“沒有。”伊艾兒搖搖頭,拉着渾身溼透的譚旭輝往房間走去。“旭,你必須得換件衣服,好好洗個澡,不然你會感冒的。”
“不,我還要去找小儀。”掙脫伊艾兒的手,譚旭輝走向一旁的電梯。
伊艾兒一把由背後抱住譚旭輝,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旭,現在天已經黑了,又下着那麼大的雨,你已經找了一天都沒找到,現在又能到哪裡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