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毛爺爺換來一個識路的小孩,這筆生意還算是值的,據小孩口述,這胡柳坡種不得果樹,所有周圍上千平方米是人跡罕至的,周圍山林茂密,前幾日大雨沖刷之下在南坳樹叢出現了一個大洞,一羣孩子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本着行程求簡的目的,一人身上只有一個打包,一行本應只有五人,但是不知怎的何蘭這女子非要跟着來,無論怎麼勸都不行,想了一想,自己開店這幾年,真假文物何蘭說的頭頭是道,最終決定帶上她。
行至半程,何蘭猛地拉住王辰:“先生,後面有不乾淨的東西!”
王辰一愣,卻是不敢回頭,微微側了下脖頸瞥了一眼後面,一顆大叔下一團陰影慢慢的蠕動。
“小六子?別回頭!”
王辰的語氣讓小六子有些慌了,絲毫不敢亂動:“怎麼了?少爺?”
看到三人奇怪的表現,帶頭的小傢伙忽然轉過來,大驚之下攔阻已經是來不及了。
龍龍牙牀開始噠噠亂響,脖子上灰塵和着汗化成泥湯層層流下,這娃子一屁股癱在地上:“妖怪啊!”
這一聲幾乎喊破了音,行走在前面的三人猛地轉過來,李良一眼就瞅見了那樹下影子:“我草!黃皮子!”
樹影之下,兩抹綠光幽幽,一道手臂粗細的尾巴在陰影中來回晃動,戚耳爺沉聲道:“那不是黃皮子,好像是狗?”
李良嚥了一口唾沫,有些驚疑不定的道:“狗?那東西分明有六條腿!”衆人這才發現那爪子旁邊還有兩條暗影,一時間頭皮發緊,難不成真是不乾淨的玩意?唯有戚耳爺面不改色,想來這種事是見多了。
約有五十米的距離,誰也看不清那東西到底是個什麼,隱約看出似乎是犬科動物,像是狐狸但是身上一片黑色,又像是狗但是嘴巴發尖,不多時,那樹下的東西站起來,晃悠兩下走到陽光開闊處,有光一照,衆人的驚疑立刻變作驚恐了,那哪裡是什麼黃皮子、狗之類的東西,那分明就是一隻野狐狸,至於那所謂的六腳,分明就是在野狐狸身上掛着一套繡花古衣!
前襟端正的掛在野狐背上,兩條繡花袖垂落下來,正是剛纔那兩團暗影!那野狐似乎有些腳坡,絲毫不懼人一般與小娃子對視,身上的長袍隱約可見是大黃色,只是變的有些暗淡。
那野狐伸出舌頭舔着嘴巴,那舌頭竟然是分成雙叉!眼睛之上竟然有上下四點黑毛,霎是詭異的緊,看到這羣人不敢亂動,狐狸好似很滿意的樣子,竟然十分人性化的嘴角微揚起,撩開腿跑遠,跑動中古衣絲毫不落,平添了一股鬼氣。
“草!出門就見古衣,又看見狐狸,這他娘是要半日見血啊!太不吉利了!”
李良啐了一口,想督促小孩繼續前進,誰知那娃子死活不動,撒丫子就開始往回跑,邊跑邊大聲叫嚷:“打死俺也不去了,赤皮大仙出來了!”
小孩的嚷嚷倒是沒有動搖衆人的心神,倒是那李良帶來的年輕人說了一句:“那好像是唐衣,看那花色,咕嚕,好像是王妃一級的!”
王妃?!胡柳坡會有王妃?當年可只知道這有墓,可誰都不會認爲這小地方有什麼大人物葬下,王辰忽然間猛地想起華英日記中的李從軻來,難道?
“兄弟,看你這麼博學,你認識李從軻這人麼?”
李良帶來的四眼推了推眼鏡,有些奇怪的看着王辰道:“李從軻是後唐末帝,似乎是庸碌一生,沒什麼大本事,你怎麼問起這個?”
王辰晃了晃頭,心說難道這裡是李從軻的墓?華英難道當年就知道這些?爲何卻沒有對自己說過此事,一時間,華英簡單的探墓之死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既然沒了那娃子,我們繼續趕路吧!”王辰倒是絲毫不以爲意。
“沒了那娃子,誰知道怎麼走?難不成讓那狐狸帶路?”李良有些懊惱。
“那他孃的是叉頭六眼狐,只有從不吃活物才能長出分叉的舌頭,普通的草狐只有一對黑眉,這他孃的有四個,看來是兇上加兇啊!”
終究是老江湖,戚耳爺爺說完這些仍是面不改色,倒是小六子嚇得不行:“那……那咱快回吧?”
“哼,老子當下苦,扒圈子什麼風浪沒見過,沒了嚮導怕個球,前面再有兩百米就是熟土,走!”
老油條就是老油條,盜墓四法望、聞、問、切,戚耳爺這一套聞可是練到絕佳,果然不出他所料,翻過那片小山,一片樹林出現,三顆彎槐環繞下是一個翻開新土的大洞!
“孃的!有人佔先了!”
三棵大彎槐樹,每棵樹上一串紅線鈴鐺,皆是核桃大小的六角鈴,紅線環繞三樹。圍成三角形,中間打結拴上一個獨立的大鈴鐺垂入洞中。
“垂鈴探音?茅山的人!”
聽見何蘭的話,戚耳爺有些驚訝的看過去,然後點了點頭:“的確是那幫牛鼻子,我們下去!”
“等等?茅山不是道士麼?”王辰有些疑惑了。
“這幫牛鼻子,給人家行紅白之事,肚裡沒油就幹起來探穴的生意,這三點聽聲就是他們的招牌,掛幾個鈴鐺聽動靜!哼!這幫牛鼻子最不講究細活,防我們倒是防的專業!”
戚耳爺明顯與下面那幫不太對付,言語間也不是十分友善,這一下也不急着下去,反而靠在大叔下乘涼起來,老油條不動,誰也不敢下去,誰知道這下面有沒有什麼糉子、妖邪,說不定下去之後就上不來了。
“啊!!”
五分鐘後,一聲淒厲的慘叫從下面的盜洞中傳出來,嚇得一幫人一哆嗦,戚耳爺一把捏掉手裡菸頭:“走!出幺蛾子了,進去!”
戚耳爺不愧是老江湖,壓根就不管什麼勞什子探鈴,一跟頭就翻了進去,有老油條帶路,一行人的膽子壯了起來,順着麻繩一一下去。
頭頂有光攝入,少了些陰森的感覺,下來之後王辰才發現這是一間耳室,幾日的大雨讓裡面泥濘一片,這屋子處於整個墓室的西側,出奇的是竟然沒有什麼陪葬品,可能是讓茅山的掏空了。先下來的戚耳爺蹲在一堆行李前翻動,隨後轉頭道:“大概進來三天了,但是奇怪的是這羣牛鼻子好像沒走遠。”
似乎在印證戚耳爺的話,一片嗒嗒聲從耳室石門外傳來,王辰悄悄的帶上指虎,把何蘭攬在身後,從戚耳爺言語只見,看來這幫茅山的是敵非友,聽腳步大概有六人從室外的甬道過來,腳步漸近,當頭一人一轉身,正好洞外的陽光打在他臉上,對面一行人籠罩在半隱半現中,顯得一片陰鬱可怖。
“戚耳朵?”
帶頭的是一個驢臉,後面跟着一夥子的小年輕,先來剛下墓就吃了不少虧,一個個臉上也是沒精神,倒是戚耳爺的到來讓驢臉有些驚訝,這老油條可是出了名的沒寶不下墓,這窮山僻壤的怎麼招來了這麼個刺頭?
“老驢子,老子就猜到是你們這幫牛鼻子,還弄他孃的鈴鐺,看你這個吃癟樣,找不到路了吧?老子就知道你們沒什麼本事”
驢臉中年不怒反笑,直笑的一行人有些發毛,戚耳爺一把揪住那驢臉的領子:“這墓中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