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
天逐漸暗了下來!
冰凌吃完麪,將碗拿出去時,客廳裡靜悄悄的。
小男孩不知跑哪兒去了,那個女人也消失得無影無終。
冰凌將碗放回廚房,回臥室時,發現隔壁的臥房門開了一條小縫,裡面亮着燈,好像有人在交頭接耳的說話,聲音很小。
冰凌偷偷走過去,站在房門口,眯起一隻眼,順着門縫看進去。
屋裡,除了女人外還有個男人,那男人背對着冰凌,在跟女人交談着什麼,小男孩在牀上躺着,手裡拿着一本書,默默地看着。
那本書的名字,叫《冥婚》。
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在看一本叫《冥婚》的恐怖小說。
冰凌將視線收回,側耳附在門板上,試圖聽一聽屋裡的對話。
女人說:“櫻桃今天有點兒怪。”
男人說:“這話什麼意思?”
女人說:“她要求看自己小時候的相片。”
男人說:“你的意思是……”
女人說:“我也不清楚,不過剛纔我去送面時,她手裡攥着那個獎盃。”
男人說:“我說過,拖得越久就越難辦,我看這樣,就今晚。”
女人,沒再說話。
小男孩依舊捧着《冥婚》,在牀上認真地看着。
冰凌離開時,她看見了男人的正臉,這男人,也在她的夢中出現過,就是那個在她眼前拿着小手電,不斷照她的男人。這的確是場巨大的陰謀,冰凌想逃走,當她來到門前時,卻怎麼也打不開房門,最後,她只能再次回到臥室,將門緊鎖,又將書桌挪到門前擋住房門,雖然她還不知道男人今晚要幹什麼,但她必須得做好預防,她得確保今晚自己是安全的,這樣明天她才能找機會逃走。
那個水晶獎盃,冰凌將它放在了枕頭底下,然後躺在牀上,靜靜地聆聽着。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
冰凌聽着聽着,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夢中無夢……
不知睡了多久,冰凌感覺有人走了進來,她想睜眼,卻睜不開。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牀邊,冰凌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好像是洗髮香波的味道。
那人離冰凌很近,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那是種淡淡的男人味兒,還摻雜着菸草味兒。難道是女人的丈夫?他要幹什麼?他想幹什麼?
冰凌正胡思亂想着,突然,那人鑽進了她的被窩,開始親吻她的大腿。冰凌攥緊拳頭,緊咬牙關,迫使自己醒過來,終於,她醒了,眼睛猛然睜開……
屋子裡沒開燈,黑漆漆的。
剛纔的這一切,都不是夢,的確有個人在親吻着她的大腿內側,冰凌屏住呼吸,一隻手悄悄地擡起,伸進枕頭裡,握住獎盃,另一隻手握住被角,準備好後,冰凌深吸一口氣,一隻手掀開被褥,另一隻手直接照身下的人砸去。
“啊!”一聲驚叫。
聲音有些稚嫩,冰凌用水晶獎盃狠狠地砸在了那人的腦袋上,隨後她急忙拉開牀頭燈,房間亮了,冰凌急忙看向腳下……腳下,小男孩捂着頭,疼的哇哇叫。
怎麼會是他?他剛纔是在幹嗎?冰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她從牀上下來,也不理會被砸傷的小男孩,跑到門口,伸手去拉房門,然而房門卻沒開,她又拉,還是沒開,屋裡原本擋着房門的書桌又跑回了原位,門裡的鎖也開着,可門爲什麼就是拉不開呢?只有一個解釋,有人從外面把門反鎖了。
“來人啊,放我出去。”冰凌敲着門板喊道。
冰凌喊了幾聲,並沒有人過來解救她,這是那個男人和女人設計好的,又怎麼會過來幫她打開門呢?可他們爲什麼要將自己跟這個小男孩關在一起?
難道說……
冰凌剛想起什麼,身後的小男孩突然又說話了,聲音依舊幼稚:“白癡姐姐,你走不掉了,走不掉了……”
小男孩不知何時從牀上站了起來,一隻手捂着額頭,咧嘴笑着朝冰凌走來。
“你想幹嗎?”冰凌驚恐地問。
“我是來跟白癡姐姐圓房的。”小男孩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已經失去了之前的童真,臉上露着邪惡的笑容:“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可笑,一個年齡只有六七歲的男孩,要讓一個28歲的女人當他妻子?
冰凌的手裡攥着獎盃,做出防禦狀,最後說:“你不是小孩。”
“我從來沒說自己是小孩。”小男孩步步逼近。
冰凌好像明白了之前男人所說的話,他說“就今晚”,意思就是今晚讓他的孩子跟自己圓房,而眼前這個看似是個小孩子的孩子,其實並不是孩子,也許他比現在的冰凌都還要大。
他得了病?患了侏儒?
小男孩已經近在咫尺了,他絲毫不怕冰凌會用手中的獎盃再次敲破他的頭顱,他的表情,面容,言行舉止,彷彿突然間便從一個孩子蛻變成了大人。
“你別過來。”冰凌阻止道。
小男孩絲毫不聽冰凌的話,冰凌也不打算再繼續勸阻了,她深吸一口氣,隨後揮動手中的獎盃,朝小男孩砸去。這次,小男孩靈巧地躲了過去,隨後朝冰凌身上一撲,將冰凌撲倒在地……
小男孩開始如一樣撕扯冰凌身上的衣服。
冰凌手中的獎盃掉了,掉到了不遠處。小男孩的力氣大極了,已經遠遠超過了冰凌,她掙扎着,哀求着,最後,就在小男孩即將撕扯掉她身上最後的衣服時,房門突然打開了,女人走了進來。
“偉偉,住手。”女人說道。
小男孩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獸性,又如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那樣,委屈地站起身,走到女人身邊,摟起女人的大腿,視線則死死盯着冰凌的身體。
冰凌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整理好衣服,兇狠地看着女人。
這時男人走了過來,他看着冰凌,嘆了口氣,最後領着小男孩離開了。臥室裡,女人跟冰凌對視了將近一分鐘,最後女人開口說話了:“對不起,我知道我們不該這麼做,對不起,對不起……”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冰凌冷冰冰的問道。
女人嘆了口氣,對冰凌說:“這孩子,6歲那年得了侏儒,如今都過去三十年了,就是長不大,雖然長不大,但他各方面生長的都還正常,從十年前開始,他就開始對女人,對性充滿了,但因爲他的病,根本不可能找到老婆,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綁架過來,讓我做他老婆?”冰凌氣喘吁吁地說道。
“當然不是了,我並沒有強求你,這你應該知道,我曾經跟你商量過,你沒同意,這事兒也就算了。”女人急忙解釋道:“但今天,我發現你有點兒不對勁兒,我以爲你要走了,要不辭而別,所以纔會衝動……”
“你就這麼對待自己的女兒?”冰凌冷冷說道。
女人無奈的笑了笑:“你又不是我的親女兒,當初是你主動承認是我們女兒的,我們這才順水推舟,想撿個免費媳婦。”
“什麼叫當初我主動承認的?”冰凌急忙問道:“這話什麼意思,你仔細說說。”
“難道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女人臉上顯得有些茫然。
冰凌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女人想了想,將視線看向窗外,說道:“大約是十年前,方德下班回家,發現你滿身泥濘地躺在樓下,出於好心,方德把你抱回了家,又將你送去了醫院。你醒後,問你以前的事,你說不記得了,後來你乾脆說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確有個女兒,叫方櫻,但剛出生就因爲供氧不足憋死了,我想你是老天派過來給我的女兒,於是我就帶你回來了,把你的名字改成了方櫻。一晃,都十年了。”
冰凌靜靜地聽着,但對於女人所說的這些,她絲毫沒有印象。
“我發誓,今天這樣的情況不會發生了。”女人嚴肅地說:“我不會強迫你,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爲了這個家,爲了偉偉,我希望你能同意。”
女人說完,離開了。 wωw▪тт κan▪c o
冰凌木訥地站在臥室裡,仔細回味着剛纔女人所說的話,越想,就越覺得這話有漏洞,更像是在臨時拖住冰凌,既然女人認爲她是上天派下來的女兒,又怎麼會忍心將冰凌交給得侏儒的兒子呢?
女人根本就沒有一個叫方櫻的女兒,從十年前見到冰凌那天開始,她就已經打算將冰凌許配給自己的兒子了,她所說的,都是謊言,全部都是。
冰凌感覺自己要抓狂了,但回頭一想,如果自己真的是十年前出現在這裡,那是不是說明當年她並沒有死在那場大火,而是逃出來了,或者是恰巧有位路過的好心人,又恰巧把她從火場裡救了出來,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僞造了她的死亡?
這解釋,最起碼比借屍還魂要讓人信服得多。
但這就是真相麼?
冰凌不知,她重新拿起地上的獎盃,那上面除了乾枯的血跡外又多了些新鮮的血液,血液順着水晶球滑落到底座,顏色觸目驚心,這估計是剛纔擊打小男孩時,殘留在上面的。她用衣袖將獎盃擦乾淨,最後將其放在書桌上,就像十年前那樣,靜靜地坐在書桌前凝望……
突然,腦海裡又出現了一些零散的畫面。
一隻手,緊緊握着獎盃。
一羣人,有男有女,他們表情各異。
一輛車,黑色。
畫面終止,冰凌氣喘吁吁地回到現實,她拼命地想留住這些畫面,試圖給這些零散的線索找到一個必然的連接,卻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