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22

混混頭兒雙手捂住自己似乎要被踢爆的某物,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再次被踹飛在垃圾堆裡,半顆門牙伴着鼻血潑在地面上。

兩個小弟看着老大飛快地不見了,還發出“啊——”的尾音,臉上也分別捱了一腳……

悶哼聲、骨裂聲、牙碎聲、□□撞在牆壁上的聲音、垃圾桶蓋砸在頭骨上的聲音,都在一瞬間雜糅到一起,譜寫了一曲米蘭達見義勇爲的高亢主題曲。

靠,穿裙子要比穿褲子容易發揮多了。

米蘭達的身體韌性相當強,所以對於他來說雙手即使被捆綁着也可以從身後繞到身面。不過穿在身上的那身學生妹的制服,倒是讓自己給撕叉了。米蘭達用牙齒咬開手腕處的黑鏈,緩步走到還維持在某個體位的夏佐和小杰,兩人臉上情/欲的紅潮還沒褪去就又顯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還真是爲難他們了。米蘭達站在兩人面前,動了動手腕,小杰哀嚎一聲翻了個白眼暈了。夏佐推開坐在身上的小杰,下意識地在地上抓着什麼來當做武器,米蘭達冷笑一聲,彎身拾起地上剛從小杰身上脫下的衣服,道:“不想死的,都閉上眼睛!”

除了小杰依舊翻着白眼,其餘四人都乖乖閉上了眼睛。

米蘭達一把撕開緊得要死的學生妹制服,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理了理紛亂的短髮,吹着口哨向巷子外面的明亮處走去。

帝都的夜色愈加濃重,夜生活的帷幕已經拉開,不同於白日禮教下的規範和拘謹,這個時候出行的屍族要更加放肆一點,米蘭達看着他們臉上的笑容,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是又覺得非常陌生,他摸了摸衣兜,剛纔去家電超市弄來的使用說明書不見了,大概是遺落到剛纔的巷子中,但米蘭達懶得回去拿,索性加快了腳步朝小區走。

要回家需要經過一個街心公園,白天的時候,公園聚集了很多人,有鍛鍊身體的老人,有玩吹泡泡的小孩,而一到了夜晚,這裡就非常安靜,偶爾有一個人從這裡經過,就是像米蘭達這樣回家晚的人。

米蘭達坐在街邊的長廊椅子上,疲憊地將雙手搭在椅背,仰頭遙望着星空。剛纔在揍那些敗類的時候,明明他的情緒還很高亢,這還是自他清醒以來第一次痛快出手呢吧,連米蘭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那麼厲害,可是……爲什麼情緒會突然低落?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空虛和迷茫。

不是吧……該不會真的中了加斐德爾的毒,他一走自己就開始出現不適了麼?

啊啊啊,不要啊,我不要變成同性戀!

米蘭達無奈地閉上了雙眼,爲自己即將變成同性戀而非常傷心。

咦?怎麼回事?路燈突然沒電了麼,怎麼變黑了。

米蘭達的臉上籠罩着一個影子,他睜開了雙眼。

銀色的髮絲在昏黃的路燈下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因爲來人揹着光,米蘭達看不見那人的表情,但那雙能吸食一切光華和黑暗的眼眸如璀璨的晨星一樣散發着耀眼的芒澤,閃亮地似乎能刺痛人的眼。

米蘭達以爲自己做夢了,竟然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到伊森殿下的倒影,他眨了眨眼睛,落在自己脖頸處的那幾縷銀髮還挺癢的呢。

米蘭達迅速收起自己的胳膊坐得筆直,等待伊森那句每次見了他都是同一句的開場白。果然——

“在休息?”伊森擡起頭,左耳的玫瑰耳釘在路燈的照耀下發出一絲閃亮。

米蘭達看着帶着淡淡笑容的伊森覺得很奇怪,每次見伊森的時候,他都覺得世間沒有人可能再帥過他了,他是最帥的,可是再次見他的時候,米蘭達又會感嘆,怎麼這傢伙又變帥了,於是見了伊森一次,就推翻一次米蘭達心中最帥的標準。

橘色的燈光很單調,但依舊能勾勒出伊森凸浮有致的側臉線條,一半臉在明處如光華天使,一半臉在陰影如暗夜魔王,純與邪是了兩種格格不入的氣質,卻在這個男人的臉上交織得和諧而完美。

“不請我坐坐麼?”伊森低聲道。

“啊……怎麼不會呢?”米蘭達覺得自己糟糕透了,每次見了伊森就是這幅呆呆傻傻的模樣,他趕忙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座位,大笑起來,“隨便坐啦,伊森殿下,這又不是我家開的。”

伊森笑了笑,坐在了米蘭達的旁邊。米蘭達故作不經意地打量了伊森一眼,疑惑伊森能出現在街心公園一定是散步來着,那麼散步不應該穿的休閒一點麼?怎麼還是一身筆挺的制服,熨燙得一絲不苟,連個褶皺都沒。

“你脖子怎麼了?”伊森問。

米蘭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脖子怎麼了?我看不到,你幫我看看。”

伊森將臉湊到米蘭達的脖頸處,用手輕輕拂過他的脖子,捏下來一個東西:“落了一隻飛蟲,”伊森隨手將飛蟲彈開,“你今天似乎不開心?”

“什麼?”米蘭達扭頭看伊森,他沒想到伊森在和他說話的時候又拉近了了兩人的距離,於是他的額頭擦過伊森的鼻尖,“哎呀,對不起,伊森殿下,我實在是太失禮了。”

伊森笑道:“米蘭達其實你沒必要……算了,沒什麼!”停頓了一下,又道,“現在好點了麼?”

“我沒有不舒服啊?”米蘭達疑惑地聳聳肩。

“我說你現在還想那些煩心事麼?”

“煩心事?什麼煩心事?我怎麼會有那玩意兒!唉……殿下,你就只和我說了幾句話,就看出我有煩心事麼?”米蘭達突然耷拉着腦袋,很不開心。

“以後叫我伊森就可以。”

“哦。”米蘭達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如果不介意能說給我聽麼?或許我能幫你。”

米蘭達想也沒想,就道:“連我也……”米蘭達長呼一口氣,雙手再次搭在長椅背上,仰頭遙望着星空,“糟糕的是,連我也不知道到底爲什麼我會情緒低落,說不上來那種感覺。”

“聽說你失憶了。”

“哦,這個你也知道啊,不過也對,我不能接受屍族的食物卻想喝噁心的牛奶這個事早都不是什麼秘密了,對了,殿下,你也覺得我挺噁心的吧。”

“叫我伊森就行!”

“……伊森?”米蘭達扭頭,伊森的樣子一點都不像開玩笑,他溫和地看着自己,讓米蘭達產生了一剎那的錯覺。而此時米蘭達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在伊森面前沒了規矩,他這個手搭在椅背上的動作,像極了自己正摟着這個殿下。米蘭達正要收回手臂——

“沒關係,只要你放鬆就行。”伊森按着米蘭達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換拘謹的動作,“那麼我來回答你的問題,我不覺得愛喝牛奶的你噁心,換句話說,你只是失憶了,失去了關於自己是屍族的任何記憶,而把自己當成了人類,人類喝牛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相反,在他們眼裡你知道屍族是多麼令人厭惡的羣體麼?雖然我們很早以前擯棄了食用人肉的傳統方式,但還是會利用人工合成物來製作類似於人肉口感的食物……米蘭達,你怎麼了?”

米蘭達瞪着那雙淺碧色的眼睛,捂着自己的嘴快速從椅子上離開,扶着旁邊的一棵樹彎着腰乾嘔起來。他在衣兜裡摸索手帕,卻沒摸到,看來是和那些使用說明書一起遺落了,這時伊森遞過來一方白色的手帕。米蘭達接過手帕擦了擦嘴,道了一聲謝,和伊森重新坐在長椅上。

“有事麼?要不送你去醫院?”伊森道。

“沒事,我沒事。”米蘭達穩住呼吸,極力不去想剛纔伊森說的那一番話。

“是不是不能接受我說的關於屍族食物的事。”

米蘭達似乎又要乾嘔起來了,平穩了一會兒,他眼角紅紅的:“是啊,殿下……就是這樣……剛纔你說你們要吃那個……那個東西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想吐,因爲我覺得很噁心,不不,怎麼能說成是你們,我們明明是一類的,我明明就該要吃那種東西,還要喝人血,可是我……”

“米蘭達,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願意聽我繼續說下去麼?”

米蘭達的臉深深埋在自己雙手上,亞麻色的頭髮完全遮着了他的表情,他點了點頭。

“在屍族眼裡,人類低賤骯髒沒有教養只是能給屍族提供食物和後代的物品,而且人類理應是該崇拜敬仰我們的。可是……錯!恰恰相反,人類認爲屍族一點都不高雅和高貴,他們——不,在人類眼裡應該稱作爲‘它們’——它們殘忍噁心冰冷,是被一種叫做‘Mei’的病毒侵襲的變異物種。這兩個不同的種族相互詆譭,相互看不起對方,又覺得自己要比對方高出一等。所以,米蘭達……你沒必要那麼強迫自己去適應你不喜歡的規則,懂麼?”伊森壓低了聲音,溫和地看着米蘭達。

米蘭達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人類?所以我不需要去適應屍族的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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