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過來,明溯不僅僅是要救出被圍的士卒,而且,還要給塞北這幫眼高於頂的老傢伙一個痛徹心扉的教訓,要讓他們流着眼淚記住:得罪自己,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
對於公孫王或來說,接下來發生的這一幕將會讓他永生難忘,當然,如果能安生活完下輩子的話。
“老夫投降了……”見明溯不理他,公孫王或面色更加的慘白,咬了咬牙,撕心裂肺地大吼道:“求求你放過玄菟吧,老夫甚麼都依了你!”
“晚了!”明溯口中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繼續領軍往前奔了過去。
方纔明溯突然變陣,讓濊貊首領心中好生地吃了一驚。正當他以爲明溯想要逃跑的時候,那殘餘的二萬餘名胡騎卻是瘋狂地衝向了最近的一座縣城。
明溯已經徹底瘋狂了,沒有傳統的攻城方式,數十匹胡騎連同他們珍若性命的戰馬,就這麼慘烈地,一往無前地衝上了城門。
一匹、二匹、三匹……薄薄的木門在橫飛的血肉撞擊之下,發出一連串嘶啞的呻吟,轉瞬——門破,城陷!
不得不說,胡騎的控馬能力絕對是這個世上最爲出類拔萃的,沒有之一。僅僅花了不到半個時辰,明溯便帶着兩萬多屬下徑自對穿過這座縣城,揚長而去,留下身後目瞪口呆的四萬濊貊士卒。
比明溯還要瘋狂的是濊貊人,一座漢人的縣城猶如脫光了衣物綁上了手腳扔在地上的小婦人一般,就這麼生生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殺!”不知道是哪個濊貊士卒首先喊了一聲,轉瞬,四萬濊貊士卒都突然醒悟了過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撲了上去。
明溯對這些城中的財物沒有甚麼興趣,可不代表濊貊人不在乎。
洗劫完整個縣城之後,濊貊驚喜地發現那些爲自己當了一回免費先鋒的胡騎竟然還沒有離去,就這麼穩穩地停在前面數十里的地方,於是,在首領的指揮下,濊貊士卒帶着連褲子都塞得滿滿的戰利品,扔下死傷狼藉,千瘡百孔的這座縣城,遙遙地又追了過去。
明溯卻是毫不着急,等這些濊貊士卒都擠出了城門之後,方纔不慌不忙地繼續往下一座縣城衝了過去。
破城的方式同樣的震撼人心,付出數十騎的代價之後,濊貊人驚喜地發現,這裡又有大把大把的財富等着自己去攥取。
接二連三,連續洗劫了五座縣城之後,濊貊士卒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這幫做好事不求回報的活雷鋒了。於是,隨便自家首領如何的呵斥,心滿意足的士卒就是不肯追得太緊,生怕一不小心將這配合異常的先鋒給驚嚇壞了,自己再也撈不到如此的美差了。
若是濊貊人自己去攻打這些縣城,當然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可是大漢的威勢擺在那裡,若是還想多活幾年,還是消停地比較穩妥。
然而,現在的情況卻不同了。玄菟的最高軍政長官邀請他們過來剿賊,賊人未盡,自然得一路追擊下去。當然了,這些賊人慌不擇路,淨是挑的縣城在逃,自己也只能跟在後面殺了進去。
至於那些被洗劫的百姓,被強行扛上牀的女子,要怪也只能怪她們長得太白皙了,若不是首領嚴令,估摸着這支濊貊的隊伍早已擴展到了十萬人。
你問我多出來的那六萬人哪裡來的?我們濊貊人會告訴你那些都是劫掠的女子麼?
饒是濊貊首領的護衛士卒一個個地趕了出去,鞭打、呵斥,可那些士卒身上卻還是裝得滿滿的,個別士卒已經連那大骨頭武器已經嫌棄礙事了。反正那些胡人只顧着自己逃命,要大骨頭做甚麼麼,這些原始的武器白磣磣、沉甸甸的,回到森林大漠之後,還不是隨處可撿,要多少有多少,哪有這些金光燦燦、五彩斑斕的財物看起來舒心。
公孫王或此時已經快要瘋了。眼看明溯與那些濊貊人突然聯手起來一座座城池洗劫過去,他的心中血已經快要滴出來了。這些都是公孫家在玄菟立足的根基撒。
若是明溯領着那些濊貊士卒盡數地將玄菟全境都洗劫一遍,那麼他這個玄菟太守當得還有甚麼意義。不用去打聽,公孫王或也知道沿途經過的那五座城池算是徹底的毀掉了。財物尚還不算,只要看看那些濊貊士卒棒子上血跡斑斑的痕跡以及無數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嚎,公孫王或也知道,自己治理的這個郡男女比例失調又要上升到一個極致了。
此時,對於濊貊人的一絲好感,都已經在這五座城池沖天而起的黑煙之中蕩然無存了,公孫王或眼角迸裂,血水和着淚水一併流了下來。見明溯又要出發,下一座城池正是自己的老巢——高句驪縣城,公孫王或再不猶豫,緊忙努力掙扎着從馬上滾下下來,連滾帶爬地奔到明溯面前,額頭不停地在砂石地上亂擦着:“侯爺,求求你放過玄菟吧……我們再是爭鬥都是自己人,沒必要讓這些濊貊人跟在後面看熱鬧撒!”
“自己人……這些濊貊的雜種可不是本侯請過來的。”明溯冷哼一聲,呵斥道:“既然是自己人爭鬥,你爲何還要做出如此引狼入室的事情來?”
公孫王或心中頓時委屈萬分。這還不是你逼我麼,若不是二萬多胡騎入境,就算是腦子進水了,老夫也不會隨意地去勾搭濊貊人撒。可這話此時與明溯說了也沒用,無奈之下,公孫王或只是拼命地磕頭,口中胡亂地喊着:“老夫錯了,千錯萬錯都是老夫的錯……”
“太守大人還是請起吧……”明溯向旁邊打了個眼色,頓時有那護衛的士卒上前將公孫王或給架了起來。見公孫滿面血污,明溯咂着嘴嘆道:“太守大人何必如此動氣,你看看,本侯都沒怎麼樣你,現在倒自己整得全身髒兮兮的,這眼角怎麼都破了,還有這額頭,不懂事的人還以爲是被本侯打的呢,你說說看,萬一將來聖上問起,本侯又怎麼解釋呢……”
“侯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聖上若是問起,老夫一力承擔,絕計不會提上侯爺半個字眼,若是有違此誓,天打雷劈,刀戟加身,死無全屍……”公孫王或現在已經哭得連淚水都快乾了。不談那劉宏是否會問他,就看現在,照這樣下去,不等劉宏問責,自己就得灰溜溜地掛印辭官,浪跡天涯。當然了,這一切還得建立在明溯不殺自己的前提之下。
“既然太守大人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那本侯憐憫玄菟百姓,只好勉強爲你驅逐走這幫野蠻人了。”這個時代的人對鬼神極爲敬重,公孫王或能夠發下如此毒誓,已經足以說明其心情了,左右現在還要留着他來收拾這個爛攤子,明溯也沒必要再爲難他了,於是,明溯便吩咐護衛士卒將公孫王或架了上馬,口中滿是愧疚地言道:“不過在此之前,還得再借這高句驪城一用。”說完,便直接下令大軍繼續往前奔去。
本來,明溯說了前面一段話,公孫王或還稍稍舒了口氣,沒想到明溯卻是故伎重演,繼續殺往了他的老巢,當下心中既是忿怒,又是蒼涼,若不是旁邊看守的士卒小心,差點就給他滾落馬下,自行在馳騁的馬蹄中尋求了一個了斷。
對於濊貊士卒,郡治的城池到底與那些破爛的縣城不好比。之前在那裡搶的一些東西,帶到這裡,再比較一下,簡直就像垃圾堆裡挑出來的,實在不堪入目得很。
一天之內,連續洗劫了這麼多縣城,這些濊貊士卒的眼光也變得高了起來。就像那農家的子弟,平素黃金飾物都沒見幾樣,那裡知道迪拜的取款機還能直接取金條撒。所以,一進到城裡,這些士卒一個個眼睛去紅了,左挑右選,拿了又放下,只是挑那些值錢的財物包紮了起來,背在背上。至於那些有着獨特愛好的,或者因爲長得醜陋一直沒有本族女子青睞的,現在則是猶如進了大妓院一般,不把自己雙腿榨得顫顫發抖,死活也不肯爬了起來。
殺進前面幾座城池中間時,濊貊首領對於明溯統領的胡騎還是警戒性十足,就在下面的士卒劫掠的時候,親衛們都還一個個地被派上了城牆,遠遠地監視那些胡騎的動向。可到了後面,那些親衛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渴切,一個個迫不及待地加入了強盜的行列。
剛開始,濊貊首領心中還有些擔憂,可一路行來,即便是在那第四、第五座城池中,自己都沒派人上牆監督,明溯的隊伍卻還是乖乖地駐紮在原地,等自己手下盡了興,方纔繼續在前面引路。
毋庸置疑,這支隊伍的統帥是準備借自己的手狠狠地報上一回仇。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沒必要客氣了。自認識洞悉了明溯想法的濊貊首領心中逐漸地放鬆了下來。
高句驪縣城他也不是第一回來了,以前族中的好皮毛,都是由自己親自押了過來與公孫王或叫喚物品,對於這裡源自衛滿朝鮮時期的繁華景象,濊貊首領可是打心底裡仰慕得很。
多少迴夢裡瀠洄想要過來洗劫一番的城池如今就像族中那些老孃們一般,完全不設防地擺在了自己面前,這一切都讓濊貊首領心中頓時生了一股豪情萬分的感覺。
太愜意了!愜意得他比那些士卒還要性急,一腳就踹開了太守府衙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