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瑩愣了一下,突然“咯咯”笑了起來:“侯爺醉了。”說完,不待明溯那手近身,急忙轉身一溜煙地奔回了船頭。
這個女子到底是不是劉宏派到自己身邊的眼線?若是的話,早在那汜水關外水寨中,便應該表現出異常來。
這段時間,似乎明溯沒有刻意去關注大小宮女的舉動,可在葛權的安排之下,西山無時無刻不在暗軍的監控之中,根據密報,二女除了莊內遊玩,其他均未有絲毫與外人接觸的現象。儘管如此,明溯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便也沒有與其商議,便直接決定一併帶上了船隊。
可若不是的話,這小宮女劉瑩又爲何在登船的那一剎那,眼神突然有些恍惚。而且,單看方纔此女與自己搭訕的前後經過,顯然是心中有所準備而來。
明溯若有所思地望着劉瑩的背影,沉吟良久。
這一夜,明溯厚着臉皮敲開了無名的艙門,硬是擠了進去借了半幅牀位歇息。
半夜裡,無名忽哭忽笑,一會兒咬牙切齒,無比古怪,一會兒嬌羞忸怩,十分可愛,嘴中還不停地說着夢話。唐賓側耳聽了許久,都沒聽懂無名口中冒出的那一個個生硬的方言,心裡便有些揣揣,心想莫非在外面做了一番,不小心着涼了?便緊忙起身摸了一把無名的額頭,卻發現體溫十分正常,便湊在其耳邊輕輕地言道:“小可愛,你沒事吧?”
這麼一問,無名的反應卻更加地強烈起來,手腳亂蹬了一陣之後,忽然從牀上坐了起來,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竭斯底裡地大喊道:“娘,二哥,明子回來了!”
“二哥……明子?”明溯腦子一瞬間便全部短路了。這是甚麼情況?不是說無名只有一個大兄叫太史慈麼,而且,似乎先前她告訴自己的乳名是叫明兒……明溯不放心地又將手探了過去,搭在無名的額上,除了一手的冷汗,其他依然十分正常——沒發燒啊!可沒發燒,怎麼就糊塗了?
良久,清醒過來的無名見自己依然還在船艙之中,便喟然嘆息了一聲,怏怏然躺了回去,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了,便索性喚了明溯起來聊天。
“做噩夢了?”明溯體貼地擦去無名面上的汗水,問了一聲。
“嗯,夢見俺娘俺哥了。”無名虛弱地言道。
看來這噩夢還真是做得可以,一下子竟然驚嚇得連“俺”字都冒出來了。之前,無名常常是一口曲阿軟腔,突然換了這麼生硬的方言,明溯有些不是很習慣,便輕輕地詢問道:“二哥是誰?”
“二哥便是大兄啊。”無名還沒徹底回味過來,見明溯發問,便隨口答了一句。
二哥便是大兄?這又是甚麼邏輯,明溯不禁有些抓狂,愕然張口,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按道理說應該是已經醒了過來的無名。
思維混亂的無名顛三倒四地說了小半夜,明溯方纔弄了明白,原來青州地區的習俗與其他州郡完全不同,這裡大多稱呼男子爲“二哥”,原因據說很多,無名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所以只能一一地說與明溯。
第一個說法是老大爲鱉。民間對鱉奉若神靈,而內心則是厭惡的,以爲其壽百千年,必有靈,故稱百歲之人爲屬鱉的,平時也以鱉爲詈語,故稱呼男子時繞開“大”這個字眼。第二個說法則是孔子出身於青州,他的仁義禮智思想給予後人影響十分深遠,由於孔子在家排行老二,所以青州人喜稱二哥。第三個說法明溯比較認同,青州人一向謙虛,不願被人視作爲“大”,而在民間傳說中老二往往比較憨厚,更能代表這裡男子的性格特點,所以地方常有“老大精,老二憨,家家有個壞老三”的諺語。不管是什麼原因,二哥便是太史慈這個事實只要沒錯,明溯就無所謂了。
至於“明子”,其實也是青州的一種傳統習慣稱呼。青州人總是喜歡叫乳名,一生當中極少用着正名。而且乳名也有規律,總是叫什麼子什麼子,比如說大柱子、小柱子、如意子、猛子、狗剩子、和尚子,等等。這些乳名會隨着青州度完一輩子,一直到老,老了人們還會叫柱子爺爺、猛子爺爺……至於女子青州人沒有叫甚麼“兒”的,有的只有霞子、盼子、惠子、蓮子……以及,像無名的乳名在家鄉就是“明子”。
聽到這裡,明溯不禁心中大樂,暗暗思忖道:這不就是活脫脫的一出古代版熊大、熊二和光頭強子麼。這些知識的掌握對於明溯日後在渤海灣一片站穩腳步極爲有益,聽得起勁的明溯便索性坐了起來,和衣與無名仔細地請教了一番青州各地的風俗。
其實,無名瞭解的主要還是東萊一片的情況,稍遠往南方一些的習俗變化,她也就不清楚了。就是因爲這個小小的失誤,明溯日後行至那琅琊國時,熱情萬分地稱呼當時的琅琊相臧宣等人爲“二哥”,無意中得罪了這些人,最後在與劉備爭奪徐州的過程中,險些喪命在琅琊。當然,這是後話,此處暫且不提。
這邊明溯暗樂太史慈這個古代版熊二成了自家大舅子,那邊劉瑩卻是輾轉反側,始終未能入眠。
終於溜出了那個沉悶的大家庭,外面好玩的事情太多,這些都是宮中聽不到的:洛陽旁邊竟然隱藏着一座水寨,張邈被封了四門做了縮頭烏龜,小小的一個西山竟然有兩萬兵馬,御用的五層大樓船竟然跑到了明溯的手中……還有,這明溯到底是甚麼樣的人物,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將領追隨着他,還有……他身邊似乎總也缺不了女人。最打擊人的就是,帝都第一大才女,蔡琰竟然死心塌地地愛上了他。想想在那洛陽城中,我劉瑩主要是不能出頭露面,若不是如此,第一大才女哪裡還輪得到她蔡琰去做,充其量,也不過是個第一大美女……當然了,這話只能心中想想,嘴邊劉瑩可是萬萬不會承認有誰長得比自己還要漂亮的。
整齊劃一的二十四座莊子,奇怪的男人,美麗的女人,強悍的士卒……劉瑩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好奇。
今天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日子。一想到晚間在那船尾看到的情形,劉瑩的臉上不由得便是一陣滾燙。小時候,偷看過不少宮女與宦官對食,卻都沒這麼逼真,不知道爲甚麼,當時自己就將手掏進了裙底,而且,似乎……那種感覺還真是不錯!劉瑩羞澀地將氣味猶存的衣裙扯了過來,放在鼻間慢慢地嗅了一下,一股腥臊的味道混雜着淡淡的體香直衝腦門。
那個該死的臭男人,竟然說自己尿褲子了……他說的也沒錯,自己的裙子確實溼漉漉的,與那尿了沒甚麼兩樣。可是,再怎麼樣,他也不應該來摸我的裙襬撒!想到明溯用食指輕輕地勾起自己下巴,一副壞笑的樣子,劉瑩心中便如同裝了一隻小兔子一般,“噗通噗通”直跳。
若是當時自己不走又會發生甚麼事情?想到那尿褲子的說法,劉瑩頓時覺得自己的想法簡直是瘋了,恨不能立即找個地洞鑽了進去,可是,明溯胯下那軟綿綿的毛蟲卻是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單純從體積上而言,明溯懸掛的那個毛蟲似乎比宮中小宦官的要稍微長上一些,可是,多少年以來,劉瑩卻是從來沒有發現有哪個小宦官的下面能夠腫脹成粗粗壯壯的一條。估摸應該有小半尺長吧?劉瑩悄悄地拿手比劃了一下,突然感覺下面似乎十分空洞失落,似乎正等着一個粗粗壯壯的東西衝進去,填滿它。
這是與手指完全兩樣的感覺。微微地嘆了一口氣,望着仔細纖細小巧的手指,心中默然對比了一下兩者的區別,劉瑩終於明白了爲甚麼無名會發出那種猶如九天鳳鳴般的嬌啼。這手指與那物什相比較,差距還是足夠大的。
若是明溯當時對自己用了強,自己是跑還是不跑呢?當然,最終叫還是要叫上幾聲的,只不過,到底是呼喚救命,還是如無名一般啼吟,那就要看當時的感覺了。一想到幼時寢宮內傳出的奇怪聲響,劉瑩便若有所思,看來這男男女女的事情,也不像自己在宮內所偷看到的那麼簡單。
越想心中的感覺就越是奇怪,從來沒有哪一夜,劉瑩是如此的期待黎明的曙光,因爲,只有天亮了,她才能看到明溯那挺拔英俊的身影。
晚間大河鯉魚湯中的古怪當然就是劉瑩整蠱出來的。在船上悶了這麼久,難得有一次上岸的機會,而且,似乎那碼頭後面便是一座熱鬧的小縣城。可是,明溯卻是下了軍令,要求所有的人都留在船上待命,除了他與孟建、古靈、無名四人。在劉瑩的眼中,無名只是一個女人,當然應該排在最後,事實上,她並不清楚,在明溯心中,正確的排列次序應該是無名、孟建、古靈。這些都不是劉瑩關心的東西,此時,她心中正在恨恨地回想着明溯吃得腰粗腹圓、打着飽嗝度了回來的模樣。
讓你上岸享福!想到這裡,劉瑩便哼哼唧唧地嘀咕道:哼哼,我苦死你,看你還敢不敢吃鯉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