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蘇曼戰慄的身子才歸於平靜,她朦朦朧朧的打了個哈欠,擡起身來看着黑漆漆的四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低聲道:“剛纔是誰在說話?”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能聽見她一個人的聲音。
蘇曼揉了揉腦袋,將身上的毯子掀開,在黑暗裡摸了自己的包包往上走,每一步都會讓她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當年那場大火的罪魁禍首如今正在這個別墅之中徘徊着,隱藏在黑暗之中。
蘇曼回到房間將房門關上的時候,背後已經完全被冷汗浸溼,她幾乎無力的順着門扉緩緩的坐下來,看着自己的雙手,滿頭大汗。
明明應該有能力,她只需要快速的解決掉他就好……
然而,當年的夢魘和火光還依舊銘刻在她的身上,難以磨滅。
一夜未眠,清晨時分,蘇曼早早的爬起來洗漱了一番,才掛上一如既往的笑容在餐廳落座。
再過三個小時,就要去碼頭了。
吃着吐司,蘇曼看向正站在一旁的管家,開了口:“管家先生,昨晚是你在客廳說話嗎?”
管家想了想,搖搖頭。
喬琳琳切雞蛋的手也停了下來,看着蘇曼那副看似單純的模樣,輕笑:“你不會是在做夢吧。”
“我可是一夜無夢,但我的確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很特別。”蘇曼低下頭來,一隻手捏着下巴輕聲的說道,目光卻在沒人看見的地方看向了顧誠謹。
看着顧誠謹的眉頭微微褶皺,蘇曼的心底頓時冰涼一片。
看來顧誠謹是知道那個男人的存在,那到底是顧楠安插在這裡的,還是顧誠謹自己養着的人?
“你還是三歲小孩兒嗎?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喬琳琳冷嘲熱諷,看着蘇曼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反而是旁邊的管家輕聲開了口:“李小姐,您可能是最近有點兒累了。”
喬琳琳瞪了管家一眼,管家這才一言不發的退開。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謝謝你。“蘇曼對着管家輕笑,感謝他能給她一個臺階下。
蘇曼第一個離開了餐桌,準備往外走,被顧誠謹叫住:“準備逃跑?”
“我得去花店看看,碼頭見。”蘇曼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張簡單的請柬,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管家:“行李我已經整理好了,到時候要麻煩您了。”
“不客氣,一路順風。”管家微微的鞠躬。
喬琳琳看着蘇曼風風火火的離開,忍不住的來了些脾氣:“明明是爲誠謹做事,幹什麼還要開個破花店。”
顧誠謹的動作不停,如果蘇曼真的是別人派來的人,開個花店找兩個學校剛畢業的大學生,還真是沒有什麼用,不過,這個花店暫時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蘇曼來到花店的速度十分的快,一路上,她幾乎想到了那個男人和顧誠謹之間的無數可能性,但是聯想到前些日子晚上看見的‘小偷’,還有昨晚能開門進出的男人,明顯就是一個人。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顧誠謹。
這一次去碼頭,如果沒有辦法讓顧誠謹相信他,就只能想辦法讓顧誠謹受傷,然後等待着顧誠謹什麼時候信任她,將那個男人帶到她的面前,
她再一口氣對這對主僕一起下手了。
下定了決心,下車的蘇曼依舊是抿嘴輕笑,高挑的身材和漂亮的臉蛋都讓路過的人連連看了好幾眼,甚至還有的人拿出了手機來個街拍。
今天的蘇曼,的確打扮的動人。
走進花店,正看見徐豪和徐敏正用花店裡唯一的一臺電腦查找着花卉的資料。
“莊賢伯父找來的人果然都是優秀人才啊。”蘇曼將墨鏡拿下來,雙手撐在櫃檯上,伸過腦袋往屏幕面前湊。
徐豪一看見蘇曼就紅着臉低下頭,反而是徐敏調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轉過頭來,甜甜的叫了聲:“店長好。”
“生意怎麼樣?”蘇曼對着她點點頭。
“這幾天都只能賣出去一點兒,感覺不是太好。”徐敏連連嘆氣。
蘇曼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別泄氣,生意要慢慢來。”
徐敏連連點頭,蘇曼的電話適時的響了起來,看着上面的電話號碼,蘇曼往裡走,接通了電話:“怎麼?”
“我讓顧時把工作搞丟了,等會兒他大概會抱着自己離職的東西去你那應聘。”程陽的語速有些快。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好的。”蘇曼皺着眉頭點點頭,這次肯定是程陽在顧時的身上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不然也不會將顧時調到這沒什麼用的花店裡來。
這花店,倒是可以當扔人的據點來用。蘇曼忍不住的心想。
果不其然,顧時馬上就老老實實的抱着東西過來了,可憐巴巴的上門應聘,說條件只需要包吃包住就行,徐敏和徐豪很快就開始同情顧時,蘇曼做了個簡單的登記就讓人入職了。
“小敏和小豪租的房子裡多一間,你就先住在那兒,吃飯的錢暫時先從收銀裡拿吧。”蘇曼看了一眼時間,又看了眼雙胞胎,笑道:“我這幾天都回不來,你們幫着照看,招聘的海報記得揭了,覺得生意不行想做什麼活動,你們都自己看着辦。”
“好,店長您就放心去吧。”徐敏標準的敬了一個禮,十分的可愛。
蘇曼離開了花店,顧時則是看見她離開的身影,攥緊了拳頭。
明明他應該參與進計劃的。
……
蘇曼急匆匆的趕到了碼頭,和顧誠謹他們會了面,三人就是上了船,將自己的請柬都遞交給了侍者,侍者看了眼蘇曼,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十分熱情:“久仰李小姐的大名了。”
“侍者先生真是客氣了,那都是貝爾納先生傳的謠言。”蘇曼笑着和侍者簡單的握手,害的侍者羞紅了一張臉,帶着三個人來到了房間,依次將兩張門卡交給他們。
顧誠謹看着手裡的一張門卡,自然是懂貝爾納的意思,他是要和喬琳琳一間的,但裡面有幾張牀,可就不一定了。
蘇曼和侍者簡單的閒聊了幾句,就打開了門。
沙發上已經坐着了個穿着白色西服紅色襯衫的男人,頭髮全部攏到腦後,高傲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暴發戶,蘇曼看了眼門牌號,又看了眼沙發上的程陽,歪了歪頭:“親愛的,你是在開玩笑嘛?”
“只是想找一個偶遇的機會,難道你不想給我來個面對面的擁抱嗎?”程陽將高腳杯放到一旁,站起身來張開雙臂。
蘇曼滿臉的無奈,如他所願的給予了一個朋友
之間的擁抱和貼面禮,看着他的側臉:“暴發戶?”
“房地產業大亨的兒子,意圖發展海外生意的登徒子。”程陽的手悄悄的溜到了蘇曼的腰際,將人輕輕一摟,深情的看着蘇曼的眼睛:“像嗎?”
“我只看見了一個形骸放、蕩的登徒子,可沒看見富二代。”蘇曼輕輕的將人推開,看見程陽的眼裡有一絲寂寞,只好上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你是大亨的兒子,那麼登徒子先生,我想知道你的計劃。”
“顧誠謹需要一個情敵來激發,同時你也需要他的信任。”程陽的手撫上了蘇曼的面頰,依舊滿是深情的看着她,低聲道:“貝爾納先生同樣很信任我。”
“正好,等會兒讓查理去向貝爾納先生傳話。”蘇曼握着他的手,將他的手拿下來。
“什麼話?”程陽攤攤手,恢復了工作的模樣。
“說,船上有人想要聯繫國際巡警,來逮捕進行不法行動的貝爾納先生。”蘇曼勾了勾脣角,雙手環胸着看着程陽:“這麼多有錢人在的情況下,貝爾納絕對不會停止他的不法活動。”
“我會讓查理照做,但你這樣是在打草驚蛇。”程陽的面色也凝重了起來。
在不知道顧誠謹到底是想和貝爾納合作,還是想要抓捕貝爾納的情況下,如果顧誠謹是選擇前者的合作,那麼這個行動無疑是攪局了,蘇曼在顧誠謹面前的信任度會降低。
“我賭他是想抓了貝爾納,從而獲得政府的項目。”蘇曼的目光堅定。
“直覺?”程陽反問。
蘇曼點頭。
許久,程陽雙手投降姿勢,看着蘇曼:“你想把泄露這個信息的人,嫁禍給誰?”
“喬琳琳,讓貝爾納相信這些消息是通過喬琳琳知道的,我們上來的人只有六個人,顧誠謹帶了兩個,喬琳琳帶了一個,顧誠謹懷疑的對象其實只有我一個人,只要推到和我同等價值的喬琳琳身上,他只會認爲是喬琳琳這個蠢蛋不小心泄露的消息。”蘇曼看了一眼時間,她們已經在裡面交談了有十幾分鐘的時間了。
“顧誠謹會相信?”
“只能半信半疑,所以貝爾納必須死,我必須爲顧誠謹受點兒傷。”蘇曼伸出手去,從城陽的腰際繞過去,將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槍握在了手上,打開保險栓,將手槍塞進他的手裡:“如果我沒受傷,你可以在混亂中造成假象,我相信你的槍法。”
程陽的臉很快就黑了下去,看着蘇曼堅定的眼神,低聲道:“我說過,你沒有必要受傷。”
“現在是必須時間。”蘇曼也冷下一張臉來,目光堅定的看着程陽:“我是相信你,如果是別人開槍,我甚至會害怕,他會不會直接打死我。”
程陽再一次簡單的擁抱了一下蘇曼,將手槍放在桌上,低聲道:“我知道了,這把留給你防身。”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進來的。”蘇曼鬆了一口氣,將面前的人推開。
“自然是讓貝爾納的侍者出了點兒小小的錯誤,比如,不小心將一間房間同時分配給了兩個不相干的人。”程陽笑着將房卡拿了出來。
蘇曼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這人,還真是夠大膽的。
程陽笑着往外走:“好了,我這個登徒子也浪夠了,你該出去告我的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