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五十一 可笑蚍蜉撼大樹 雄主不屑轉顧之(下)

李存審看了一眼皇位上身姿偉岸的李存勖,緩緩說道:“陛下自繼先帝之位以來,短短十幾年的時間內,平趙滅燕,使得我河東以一隅之地,成爲當世強國,更是一舉蕩平中原,滅樑以君臨天下,這樣的功績,當世誰又能望其項背?陛下自馬背上靠雙手得天下,他何曾將契丹放在眼裡?對陛下而言,只要他穩定了國政,騰出手來,征服天下指日可待,廓清宇內不過是時間問題。到得那時,莫說區區豐、勝之地,便是整個北方草原,只要陛下願意,他就能縱馬馳騁!耶律阿保機?在陛下眼中,縱然如今再如何蹦躂,不過一跳樑小醜耳!滅之,何異於反手?”

李嗣源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李存審望着李嗣源,“這就是陛下,這纔是陛下!現在,你可瞭解陛下了?”

李嗣源微微低下頭來,默然不語。李存審的話,在出乎他意料的同時,也讓他深深被震撼,他沒有想到,一切問題的核心,竟然是他沒有認清李存勖這個人。

李存審也不勉強李嗣源說什麼,他道:“陛下是真正的天才,是當之無愧的雄主,天下都在陛下的手裡被改變,區區豐、勝之地,實在是不值一提。現在陛下不去理會,不是不能去理會,實在是不屑於去理會,因爲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說到這裡,李存審輕輕嘆息道:“自幽州歸來,老夫便辭官在家休養,不理會朝政,所爲者何?固然,老夫重病纏身,已不堪重負,但更重要的,是老夫知曉陛下的志向,所以我寧願爲陛下的大業,讓開一條道。以我之犧牲,換陛下向前一步,老夫何樂而不爲?”

李嗣源戎馬半生,經歷何其豐富,早已心性沉穩,但今日與李存審一番對話,卻讓他一再被震驚。到最後,李嗣源怎麼都不曾料到,李存審甘願放棄高位,放棄一切到手的權力,竟然是在洞悉李存勖的心思後,心甘情願爲其讓道。這樣的胸懷,這樣的擔當,不能不讓人敬佩萬分。

“老將軍胸懷寬廣如海,叫人敬佩,我等自愧弗如!”李嗣源由衷道。

一陣冷風吹過,李存審咳嗽了幾聲,聽了李嗣源的話,他淡淡笑道:“老夫老矣,我戎馬一生,不過是依附在大唐這架戰車上的一名卒子罷了,縱有些許功勞,不是老夫如能能幹,而是大唐這架戰車奔馳的夠快、夠穩。而這架戰車之所以能奔馳的如此穩健、迅捷,不是因了老夫這個卒子,而是因爲駕馭戰車的人——陛下!”

他的眼神看向更遠的地方,“老夫老則老矣,死不足惜,但只要大唐這架戰車,能夠穩健前行,老夫又還有何求?老夫戎馬一身的意義,不也正是在此嗎?正如從璟北上之前,老夫曾與他說過的那樣,老夫這具殘軀,有心殺賊,卻無力迴天,面對契丹,只能做到不後退,卻也無法前行一步了。然則,將軍白頭,英雄遲暮,並不可惜,因爲這大唐的天下,後繼有人!”

李存審看向李嗣源,“陛下還年輕,他有足夠的精力、智慧,帶領大唐這架戰車,繼續前行;大唐還年輕,有你們這些大將,有從璟這樣的後起俊秀,大唐何愁不能走得更遠?在老夫暮年,還能推這架戰車一把,讓他前進一步,老夫死亦瞑目了。”

在整座大殿中,有大唐朝堂如今正身居高位、掌握極大權柄的衆多文臣武將,然而在此時,他們的身影都變得模糊,唯獨李存審這個已經是一介白身的老者,身姿挺拔,氣度驚人。

末了,李存審在歸去自己座位的時候,對李嗣源道:“陛下雖不將契丹放在眼裡,但契丹螻蟻撼大樹,竟然猖狂攻佔豐、勝二州,這讓陛下即便是有心不去理會,也會面子上過不去,心中氣息不順。陛下雖不准你出征,但在內心深處,陛下卻也是希望有人能替他分憂,還擊契丹,奪回豐、勝的!如今從璟替陛下做成了這件事,既回擊了契丹,又沒有引起更大的戰端,陛下高興尚來不及,又怎會責怪從璟?只要從璟仍受陛下重用、信任,你這個做父親的,便是處境再難,又能難到哪裡去?你這一門的天,塌不了!”

最後,在李嗣源沉思的時候,李存審猶豫了半響,還是推心置腹道:“嗣源,從璟雖然年輕,但卻比你聰明得多,你從來都是行事謹慎,生怕觸犯陛下忌諱,讓他忌憚,但是從璟卻不同,他懂得恃寵而驕!君主並不會忌憚臣子舉止放縱,因爲會犯錯的臣子,纔是君王自信能夠輕易掌控的;而不會犯錯的臣子,有厚寵而不驕的臣子,不禁讓人想問,位高權重,還在拼命蓄積人望,你到底是想作甚?”

李嗣源悚然一驚,後背冷汗直冒。

……

李存審離開後,李嗣源一直在反覆咀嚼對方方纔對他說的那些話。這些話,讓李嗣源一度深入沉思。

李嗣源與李存審雖然交情不錯,但李嗣源之前從未和李存審如此推心置腹過,尤其是李存審最後那一番話,可是隻有關係極度親密,互相信任的人,纔會談這些秘而不宣的問題。李嗣源自認爲他和李存審的交情並沒有到那個份上,而今日李存審卻對了說了那些話,其因在哪裡?

這並不難想到。

李嗣源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當日一幕。滅樑之戰中,李嗣源曾與李從璟酒後夜入高樓,縱論天下。彼時星高月明,雲淡風輕,而他的兒子,風采折人。

李嗣源知道,若不是因爲李從璟,李存審今日不會對他說這樣一番話。

想起李從璟,李嗣源心中感慨萬千。父子情深,他此時也對李從璟頗爲牽掛。別人時常都會忽略李從璟的年齡,然而李嗣源卻記得無比清楚,身在幽州,爲大唐坐鎮邊境,防禦契丹,經受北地苦寒的李從璟,如今,不過是剛過及冠之齡。

李嗣源呢喃道:“從璟……這個年,你過得如何?”

……

沒多久,李存勖端着酒杯,來到李嗣源座前,與他把酒言歡。

君臣兩人,一個神態恭敬,恪守人臣之道,一個言談隨和,與臣子親密無間。

好一副君臣相宜的畫面。

宴席完畢,君臣各自散去,李存勖也離開了大明殿,在皇后劉氏陪伴下,前往後宮。兩人一起乘坐玉輦,在前後侍從、官吏、衛士的擁簇下,在燈火通明,一片喜色的皇宮中緩行向那處深宮。

李存勖飲酒頗多,這會兒靠在玉輦上,閉目養神,氣息穩沉。劉氏依偎在李存勖身側,白嫩的纖手撫着李存勖的胸膛,溫順乖巧的如同一隻小貓,滿臉幸福自得的神情。

在今日這個分外重要的日子裡,李存勖在大明殿大宴羣臣,後宮嬪妃無數,卻只有貴爲皇后的劉氏,能夠陪坐在李存勖身側。那些個或者年輕、或者嬌美的嬪妃們,卻連靠近李存勖的機會都沒有。晚宴時,享受了整整一晚文武官員、誥命夫人們敬畏眼神的劉氏,覺得分外滿意。

這就是她想要的東西。

在後宮爭鬥中,她始終死死抓着李存勖,用盡手腕,拴着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男人的心,不讓他有恩寵其他嬪妃的機會,同時,也不讓這個男人因爲江山社稷而冷落了她。她做到了,如今的李存勖,日日與她相伴,莫說嬪妃,便是江山,都也忘記得差不多。而但凡能討她歡心的事,無論是昏聵之舉也好,還是讓人詬病也罷,李存勖向來都是毫不猶豫的去做。

做一個帝王的妃子,能做到讓帝王費盡心思,不顧江山社稷討她歡心的地步,無疑是成功到了極處。

劉氏對自己很滿意。

她纔不管什麼社稷,什麼黎民百姓呢,那跟她有什麼關係?天下都是李存勖打下來的,難道還會跑掉不成?她與他是天下最尊貴的人,理所應當享有天下、揮霍天下。若不能使天下結己之歡心,這樣的天下,辛辛苦苦掙來作甚?

歌姬出生的劉氏,曾今卑微如螻蟻,而現在,她是時間最高貴的女人,世間一切榮華,都只是她的胭脂水粉,是她的陪襯。

李存勖忽然掙開了眼睛,劉氏不失時機的膩聲道:“陛下,臣妾還以爲你睡着了呢,今日這麼重要的日子,臣妾還以爲你要丟下臣妾不管,讓臣妾做不好美夢呢

!”

她這番嬌柔作態,暗示很明顯。今夜的魚-水-之歡,她已經準備了良久,可是費盡心思,折騰出不少新鮮玩意兒,爲的就是牢牢拴住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每每劉氏有如此作態,李存勖都會興致勃勃,急不可待。

李存勖坐直身子,沒有搭劉氏的話,問:“這是何處?”

“勤政殿。”李存勖問起地點,劉氏心想李存勖是迫不及待要到宮闈中,與她尋歡,故而掩嘴嬌笑,想都沒想便答道。

“勤政殿……”李存勖低頭沉默了一陣,突然擡頭道:“停駕!”

“陛下……”劉氏不解其意,眨着無辜的雙眸,“停在這裡作甚?”

御駕停住了腳步,但沒有劉氏說話,他們竟然沒有立即放下玉輦來。

李存勖縱身躍下玉輦,頭也沒回,徑直離開,擺手道:“卿且回去歇息,朕要去勤政殿坐坐。”

劉氏阻攔不及,而李存勖已經走遠,“陛下……”

眼見李存勖如此決然,竟然破天荒沒有徵詢她意見、顧及她感受的意思,劉氏意外之後,臉色變得極爲難看,憤憤一甩衣袖,惱羞成怒,冷喝道:“回宮!”

李存勖在一衆侍從、護衛的跟隨下,走進勤政殿大院。來到大殿正門前,卻看見大門緊閉,一隻金鎖掛在上面,鎖着門。

李存勖走到門前,伸手搭上金鎖,驟然發現,金鎖上已經落滿灰塵。他沉靜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各格外凌厲。

“陛下……”跟在李存勖身後的侍從,皆不解其意,面面相覷,都覺得今日的陛下似乎有些奇怪。敬新磨走上前,輕聲呼喚,但終究是話到嘴邊,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打開它。”李存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敬新磨連聲應是,回身趕緊向那些侍從招手,讓他們去找鑰匙來打開門。

但是鑰匙這些侍從又豈會帶在身上?這一陣手忙腳亂,卻沒有半分結果。

佇立門前的李存勖,眉頭漸漸皺起來,他忽然擡起腳,猛地一腳踹在門上!

他本是世間英豪,一身勇力非同小可,這下全力施爲之下,大門立即鬆動。

但也緊緊是鬆動而已,並非出現鎖崩門塌的場景。

李從璟怔了怔,顯然是沒料到,他奮力一腳之下,竟然沒有將門踹開。不僅如此,他剛剛猛然出腳,腳趾竟然被震得生疼。

“陛下,請保重龍體!”敬新磨大駭,和一種侍從、侍衛,盡皆跪倒在地。

出乎他意料,李從璟並非發怒,而是在門前發起呆來。

過了許久,鑰匙終於被找來,敬新磨忙不迭接過,將鎖打開,和侍從們推開門,迎李存勖入內。

門一開,站在門口的李存勖,立即聞到一陣濃濃的黴味。但他面色不改,踏步走進殿中。殿中空曠異常,正中最上面的位置,九步臺階上,一座威嚴的皇案靜靜佇立,輪廓森然。然而,皇案落在李存勖眼中,卻有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敬新磨讓人去找鑰匙的時候,也找來了燭臺,李存勖進門之後,他們慌手慌腳將燭臺點燃。原本漆黑、只有月光的大廳,頓時燭火依依,黑暗被驅散了不少。

“都出去吧。”李存勖走向皇案,吩咐道。

侍從們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意外,不知爲何今日皇帝性情大變。敬新磨朝他們使了個眼色,帶着他們恭敬退出殿外。

空曠的大廳,就只剩下李存勖一人。

他走到皇案前,手在皇案上撫過。皇案上,兩疊奏章上,灰塵厚的已經看不清書冊原本的顏色。

李存勖在皇案前的九級臺階上坐下來,十指交叉,放在鼻樑下。面對這座空無一物的大殿,他沉默了許久。

月光與燭火糾纏不清,李存勖思維也雜亂不堪。

良久,這位功蓋當世的帝王,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自言自語道:“果然,面具戴的久了,自己都會認不清自己,做別人做的久了,自己都會忘了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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