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已經快氣死了,他青着臉,急忙去向庫房。
王府的庫房建在後院,比鄰書房,六王爺一進去,先就衝向右邊,翻開書櫃,隨即眼前一黑。
只見書櫃裡乾乾淨淨,空空如也,一樣東西都沒有!
身後的侍衛們見狀腿都軟了,忙七零八落的跪下,抖着嘴求饒:“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六王爺憤然轉身,瞪向一衆下人,發狂似的道:“找!將那奸賊找出來!本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侍衛們忙蹬蹬蹬的散了下去,國師跟在後面,遲一步來到,可看着庫房中滿滿當當的古董字畫,金銀珠寶,他卻有些楞。
丟了什麼嗎?看起來沒丟。
那整半箱的金塊不是都碼得整整齊齊的?
六王回頭看到了國師,他壓着火,指着一無所有的書櫃道:“八大州府上供賬冊,周邊四國進貢名單,包括你的鮫人胎,全放於
此處!”
國師這下才意識到事情嚴重,別的他不管,那培養了五年的胞胎若是不在,他是制不出鮫人珠的。
想到之前六王爺曾說“又是他”,國師皺眉問:“您說的‘他’,是誰?”
“還能是誰!”六王聲音都氣變調了:“那個可惡的白臉書生!”
國師這時才反應過來,他有些詫異:“王爺不是說,命了人將他緝來?”
六王頭都大了:“指定是他趁機脫逃,還偷了柯巖的令牌!至於他爲何知曉庫房所在,本王不知,但不要緊,將人抓來,嚴刑拷
問,自然便知了!”
六王說着,臉上已露猙獰,接連兩次敗在此人之手,這讓心高氣傲的男人深覺恥辱。
尤其是兩份賬目的丟失,令他心慌意亂,那東西事關重大,牽連甚廣,可是萬萬不容有失的!
六王有些心急,他瞪着眼,朝外問:“找到了嗎?”
侍衛們話都不敢回,對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庫房鑰匙偷走,還精準無比的專偷賬目,那自然是有備而來,如今已經過去
兩刻鐘,人還在不在王府都難說了,哪兒那麼容易找到。
國師看六王嘴裡說的厲害,表情卻透滿了急躁,他心中權衡再三,最後先行告辭。
六王深黑的眼睛盯着他,語帶威脅:“賊人未找到前,誰都不許走!”
國師低垂下頭,語氣不疾不徐:“國象監原爲皇上所建,志在匡扶社稷,解百民憂,下官奉皇命執掌國象監,王爺應不希望,下
官夜宿六王府的流言,傳到皇上耳朵裡吧?”
勾結州府官員斂財吃供,攔截周邊四國上貢貴品,兩大把柄盡數被人捉了去,這時候,可萬萬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
國師把話說得明白,六王聞言,雖還是氣憤,但也不得不承認,時機敏感,他的確應該與國師避嫌。
心中憤涌片刻,他到底揮了揮手,道:“你從後門離去,注意,莫被人盯上。”
國師點頭,去的匆匆。
王府後門外,柳蔚等了好半晌,纔等到一輛灰色的小馬車,左顧右盼的停在巷口。
趁着車伕去敲王府門時,柳蔚從右邊挪到了車尾,悄無聲息的鑽了進去。
沒過一會兒,後門打開,一襲黑衣的國師低着頭,快速步出,直接走上馬車。
可剛撩開車簾,看到車內之人,他就愣了,口中下意識的溢出驚呼。
柳蔚一柄尖銳的短刀,正懸停在國師的鼻尖上,她笑眯眯的,挪出自己旁邊的位置,讓他進來。
國師皺緊了眉,身後車伕一臉疑惑,不遠處送國師出門的王府侍衛,好奇的問了聲:“怎麼?”
國師一番權衡後,到底嚥下唾沫道:“無事。”說着,進了馬車。
車伕駕車離開,此時街上人很稀少,馬車壓過街角,滾輪發出的轟隆細聲,尤其明顯。
國師看着改橫在自己脖子上的短刀,沉默片刻,開口:“你偷了王府的東西?”
柳蔚從懷中掏出兩本冊子,在他眼前。
國師板着臉道:“六王不會放過你,他已知曉是你做的,你逃不掉。”
柳蔚擡眸,掃視一圈這狹窄的馬車,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不是已經逃出來了?”
國師冷哼一聲,他知道他聽懂了,不過他要裝傻充愣,他也不攔着,他問:“你分明可以自行離開,爲何要上我的車?”
柳蔚俏皮的眨了眨眼,靠近他半分:“你猜。”
國師向後退了半寸,離她遠些,又問:“你偷出的不止這兩本冊子吧,另一樣東西呢?”
柳蔚還是那句:“你猜。”
國師握緊雙拳:“馬車到了國象監,我需下車,屆時我一聲令下,自有人將你緝捕,你這是自尋死路。”
“那就試試。”柳蔚看着他道:“抓得到我,是你的本事。”
國師要氣死了:“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這時柳蔚才收起滿面笑意,神情忽而變得冰冷:“該問你們在打什麼主意纔對?那個人叫什麼,哦,對,柯巖,冒充汝降王府百
長楊九,將我誘入僻地,欲對我不軌,怎麼,都算計到我頭上了,還不許我反抗?”
國師反駁:“據我所知,是你先得罪六王,連他身邊的兵卒都認出了你模樣,一見你落單,迫不及待便要抓你邀功,你該檢討檢
討,是否是你多管閒事,擋了別人的路。”
“擋了又如何?”柳蔚傲氣的一擡下巴:“知道那柯巖的下場嗎?擒我不成,反被我擒,他既認出我是誰,便該記得,我是在何時
何地,與他家六王生的齟齬,審訊問斷,柳某可沒懼過誰,他既送上門來,我怎好意思拒之門外,三言兩語,得出庫房位置,
再拿了他的令牌通行,一路順暢,毫無阻滯。”
國師道:“即便逃得過今日,你以爲你能逃得過明日?兩份賬冊你是想送進宮吧,那你以爲六王會給你機會?我敢保證,自此刻
起,皇城周邊必已聚集六王府兵,只待你一出現,千軍萬馬,便要你身首異處,魂斷街頭,你連進宮的機會都沒有。並且雲府
上下,與你相關之人皆被監視。”
柳蔚一笑:“所以我才上了你的馬車。”
國師瞥着柳蔚的眉眼,又看了眼橫在自己眼前的短刀,冷冷的道:“我不會配合你,也不會助你進宮,你可以殺了我。”
柳蔚無所謂的道:“你壞事做盡,邪魔歪道,殺你,我嫌髒手,你方纔不是問,你的鮫人珠在哪兒嗎?”
國師盯着她,眯起眼睛。
柳蔚笑:“明日,好戲就要登場了,你可以期待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