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棱聽小孩兒說的頭頭是道,不禁與他探討起來:“按你所言,對畏蛇有所瞭解的”
“鄉民啊。”紀冰知道他要問什麼,打斷道:“方纔我便說了,普通的鄉野村民,都知如何捕蛇。”
容棱明白了,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
紀冰怔了一下,忙閃身躲開,不習慣被人這麼親近。
容棱沒有在意,將手收回,問:“蛇膽可否賣予我?”
紀冰說:“你要便拿去,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是進入北方,這邊的藥房不好買,我在路經南方時收了一顆,以備不時之需。”
容棱捕捉到一點:“青州藥房買不到?”
紀冰道:“從過了兩江,便買不到了。”想了想又說:“那兇手或許也是知道北方人很難想到畏蛇毒,才特地用的這個殺人。”
與普通小孩相比,紀冰絕對是容棱見過,最有邏輯性,思想最成熟的小孩,會舉一反三,會觸類旁通,甚至能給出自己的思考和總結,倒是不愧他在嶺州的赫赫大名。
天才製毒師?
或許當真名副其實。
而另一邊,驛館內,柳蔚還在書的海洋遨遊。
她心裡總是有那麼點想法,從看到血管上的灰色,心裡就有個東西呼之欲出,可話到喉嚨,就是說不出來。
這種磨磨蹭蹭的感覺,弄得她很不舒服,因此,她翻書的時候,手勁變得很大。
李茵趴在門縫邊偷窺心上人,見心上人焦躁,她特別心疼,親手泡了壺上好的龍井,怯怯的送進去。
聽到外人的腳步聲,柳蔚立刻擡頭,看到是李茵,又垂下了眼睛。
李茵看他沒攆自己,一臉振奮,將茶放到對方手邊,小心翼翼的模樣。
柳蔚沒有心思理她,簡單詢問:“有事?”
李茵心裡緊張,攥緊了手指,指了指她桌上的書,面露疑惑。
“我在找東西。”柳蔚說,心裡還在爲容棱走了一半,甩了自己的事兒發悶,原以爲是兩人回來一起找,結果不知道中途容棱跑哪兒去了,等她上了馬車,已經沒瞧見人影了。
心裡不痛快,一個人找起來又慢,她這會兒正心煩。
李茵打斷柳蔚的翻找,抓了一本書,抱在懷裡。
柳蔚看着她:“你要幫我找?”
李茵連忙點頭。
有人幫忙必然是會快一些的。
柳蔚思忖着,就道:“那煩請李小姐替在下看看,此書內,可有記載一種會令人血脈變色的毒物。”
李茵開心的應下,搬着凳子,坐到柳蔚身邊,坐下後,嫌隔得有點遠,又不着痕跡的往心上人那邊靠。
柳蔚沒注意到李茵的小動作,她全神貫注,在翻書。
終於,半個時辰後,費了九牛二五之力,柳蔚在其中一冊叫《萬蛇錄》的書中,找到了一種叫畏蛇的蛇。
“畏蛇。”柳蔚拍拍自己的腦袋:“我怎麼忘了,畏蛇啊。”
李茵看他找到了,也爲他高興,但還是急忙拉住他的手,然後擺擺手,示意說,高興也別打自己的頭。
柳蔚將手抽出來,對李茵道謝:“勞煩李小姐了。”
李茵腦袋輕輕搖,表示不辛苦,心裡則甜滋滋的,面露嬌羞。
找到了畏蛇,其他記憶也隨之而來。
當柳蔚又回到衙門時,她直接找上了司馬西。
司馬西已經從流連巷回來了,正在書房與容棱說話。
柳蔚看到容棱竟然在這兒,一臉不樂意,但還是耐着性子跟司馬西說:“關於那兩具女屍,兇手”
“柳大人回來了。”看到柳蔚,司馬西自然而然的說:“兇手已經帶回來了,您是要現在審,還是稍後審?”
柳蔚訝然:“兇手,帶回來了?”
司馬西看她似乎不知道,愣了一下,看向三王爺。
容棱走到柳蔚面前,將風塵僕僕的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水,才說:“兇手是我讓帶回來的。”
柳蔚捧着那杯水,望着他:“你知兇手是誰?”
“千喜坊老鴇。”
柳蔚瞬間瞪圓了眼睛:“你爲何知曉?”
容棱將一個小盒子拿過來,在她眼前打開。
裡頭,一顆黑黑灰灰的蛇膽露了出來。
“畏蛇膽?”柳蔚立刻伸手去拿。
卻被容棱“啪”的一下關上盒子,放到遠處。
“讓我看看。”柳蔚道。
“有毒。”容棱面色嚴肅:“不可碰。”
柳蔚“嘖”了一聲,又皺起眉:“你怎知是畏蛇毒?又怎知是蛇膽?”
容棱說出一個名字:“紀冰。”
“紀冰?”柳蔚僵了一下,繼而音調都變了:“你好好的去找他做什麼?可讓紀奉瞧見了?”
容棱頓了一下,看柳蔚的表情怪異:“你未看見他?”
柳蔚左右看看:“在哪裡看見?”
容棱:“”
容棱沒說話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柳蔚咂咂嘴:“既你已知曉是畏蛇毒,怎也不讓人通知我一聲,害我巴巴的找,你明知道”明知道自打懷孕之後,她孕傻的毛病就越來越嚴重,拿這次來說,若是無人提醒,她靠自己,一輩子也不會想起那就在嘴邊的“畏蛇”。
容棱看到她眼底的委屈,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無聲安撫。
柳蔚沒有被他這小恩小惠收買,抽回自己的手,仰首問司馬西:“人呢?”
司馬西忙從驚呆中回神,道:“先收在隔壁房內,柳大人要現在審?可需帶到刑房?”
“不用。”柳蔚說着,起身撣了撣衣襬上的褶皺,往外走去。
容棱拿着那畏蛇膽,走在她旁邊。
司馬西也跟了上去。
隔壁房裡,老鴇正瑟瑟發抖,顫顫巍巍的在屋裡走來走去。
門打開時,老鴇嚇了一跳,等看清門外來人,更是呼吸都要停了,結結巴巴的問:“諸位,諸位大人,之前不是已經詢問清楚了嗎?爲何,爲何又將民婦帶回來?”
柳蔚走在最前面,笑笑,擺擺手:“只是想到一些事還未問清,才讓媽媽再回來一趟,媽媽坐。”
老鴇緊繃的坐下,手使勁攪着衣袖。
“媽媽很緊張?”
老鴇乾笑着道:“民婦,民婦沒見過世面大人想問什麼便問吧,民婦必然知無不言,不敢有半句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