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筠擡起頭,詫異的看着她,“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常玉紅神色微微收斂,語氣也沉了幾分,“我自從進醫院以來,就一直是白夫人的特別護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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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筠一愣,見常玉紅擡起頭,輕聲道,“沈蔓,我知道這話我說出來可能不合適,可.....”
常玉紅深吸一口氣,認真的一字一句慢慢道,“其實白夫人已經撐了很久了,她真的很不容易。說來也是我的幸運,她是我第一個照顧這麼久的病人,也是我最佩服的人。化療放療,她都是一聲不吭的堅持做了,各種新出的藥物,她嘗試了一次又一次,就算沒有療效,她也從來不抱怨。我之前在醫院見過陳修遠一次,他,嗯,兇巴巴的,對每個人都冷着臉,可對白夫人很溫柔也很細心。那時候我就在想,他那樣的人如果遇到喜歡的人,會是什麼模樣。看到你之後,我就知道了,所以我剛剛纔說了那麼多。”
沈清筠安靜的傾聽着常玉紅的話,好像對胡美婷又多了一點了解,好像對陳修遠爲何如此看重胡美婷多了一點了解。
“白夫人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人,如果是我自己,只怕早就撐不住了。我知道我作爲護士沒資格說太多,可家人的陪伴和支持對病人很重要。我後來忍不住問過她一次,這麼辛苦爲什麼都是一個人來醫院,找個人依靠也好啊。她說,她有兩個兒子,可是一個還沒長大,一個更是很不懂事,她擔心他們知道了,會撐不住,反而讓她更心累。那天在走廊,我知道我肯定會讓你們覺得很,嗯,很莫名其妙吧?可,我知道白夫人是不願意見到你們難過的。她的堅強是因爲她覺得她沒有受苦,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爲了她的兩個兒子,她能多活一天就是最大的幸福。見到你們在走廊哭喪着臉,我當時一下子就腦袋抽風,還掐了那個人的煙。”
看着常玉紅懊惱的模樣,沈清筠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神情正了正,“小玉,謝謝你。原來是這樣,可我不覺得你那天很莫名其妙,相反覺得你很厲害。我知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真遇到卻看不透也放不下啊!沒長大和不懂事嗎?”
沈清筠搖搖頭,也不由嘆了口氣。
常玉紅抿了抿嘴脣,擡頭看了一眼沈清筠的額頭,“你的傷是因爲白夫人去世造成的嗎?”
沈清筠摸了摸腦袋,“呵呵,我自己笨,不小心撞到了。小玉,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請你去見一個人,把今天跟我說的話,再告訴他一遍,不知道可不可以?”
常玉紅嗯了一聲,有些詫異。
沈清筠只粗略說了白顯因爲接受不了胡美婷去世的打擊,整個人沒有精神。常玉紅十分熱心,加上對胡美婷真的很在意,點點頭便一口答應下來。
正好沈清筠的粥也吃得差不多,常玉紅便起身給她重新上藥。
兩人這麼交心之後,也覺得距離近了不少。言辭之間滿是默契和親暱。這還是沈清筠第一次這麼快速交到朋友,心情也好了起來。
她看了看手機,遲疑了一會兒便給陳修遠發了條短信。
做完這一切,沈清筠忍不住向常玉紅要求是否可以出去走一走。
看着陽光溫柔撒在窗臺,常玉紅遲疑了一會兒便也同意了。
她給沈清筠披了件外套,兩人便走到醫院的小公園。
沈清筠本不算善談的人,可常玉紅很活潑,性格爽朗卻不失細心,沈清筠與她越聊越開心。
常玉紅正給沈清筠將她在醫院遇到的第七個奇葩病人的時候,卻見蔣習宇與一個一身白袍的年輕女醫生肩並肩往兩人這邊走來。
沈清筠和常玉紅對視一眼,看模樣蔣習宇是沒見到兩人,才這麼放心大膽一步步往這裡走來。
常玉紅抿抿嘴,朝沈清筠笑了笑,剛想挽着她往另一邊走去。卻見沈清筠揚起手臂,大喊道,“蔣習宇,你幹嘛呢?約會嗎?”
蔣習宇聽到聲音明顯一愣,循着聲看過去,就見到沈清筠和常玉紅兩人笑眯眯的站在不遠處。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這麼親密呢?
蔣習宇正心中詫異,就聽一旁那女醫生朝常玉紅點點頭,打招呼道,“小玉,你陪病人做復健嗎?”
常玉紅擺擺手,“嚴醫生,不是,我們只是出來透透氣。”
那嚴醫生點點頭,卻將視線看向一旁笑嘻嘻的沈清筠,“這位是....”
沈清筠客氣又不失疏離的答道,“你好,我是小玉的朋友,也是蔣習宇的朋友。我們三個人都是好朋友!”
蔣習宇挑挑眉,什麼時候他是她的朋友了?
那嚴醫生哦了一聲,眼中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這樣啊,習宇,我還不知道你跟小玉認識呢!”
蔣習宇笑了笑,“在護理學院給她上過課...這次來鵬城又遇到了,其實不....”
常玉紅低下頭,輕笑着沒有吭聲。
“蔣習宇,我有事忘記問你了,你過來一下。”沈清筠下意識打斷他的話,瞪了他一眼。
蔣習宇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她了,一下子笑眯眯一下子又凶神惡煞,最要命的是,他還真就聽她的話,快步走到她面前。
“什麼事?快說,我待會得跟嚴醫生出去吃飯。”
“這才幾點就吃飯啊!”沈清筠睨了他一眼,輕聲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多情種,走到哪裡都有相好!”
蔣習宇一愣,無語道,“你亂說什麼呢,我跟嚴醫生只是討論學術上的問題,可沒你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
沈清筠聞言拉了拉常玉紅的胳膊,“這樣啊,那不然等會我們四個一起吃飯唄。你也知道這醫院的東西,還真難吃。”
常玉紅看出沈清筠的用意,搖搖頭,“不行,我待會還得去產科那邊照顧病人呢。”
“你不是特護嗎?”沈清筠挽住她的胳膊,“再說我還是VIP呢,不管,我沒出院就只認你這一個護士。別人來,我不樂意。”
蔣習宇搖搖頭,“沈蔓,我怎麼以前沒覺得你還是個刁蠻的大小姐性格呢?別胡鬧了,醫院有自己的規矩,你別讓小玉難做。”
常玉紅看蔣習宇的模樣,不由應和道,“是啊,蔓蔓,我們不要打擾蔣醫生和嚴醫生了。他們有正事要談呢。”
沈清筠狠狠剜了蔣習宇一眼,哼了一聲,“行吧,不打擾他們。小玉,這裡空氣不好,我們往那頭走吧。”
蔣習宇皺皺眉,“沈蔓,你什麼意思呢?”
沈清筠理也不理,只拉着常玉紅快步走遠。
那嚴醫生看着兩人的背影,搖頭失笑,“習宇,你桃花債可不少啊。”
“你怎麼也跟着瞎胡鬧!”蔣習宇無語的瞪着她,“別管她們倆了,莫名其妙。”
嚴醫生點點頭,只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沈清筠的背影。
是錯覺嗎?總覺得蔣習宇對她似乎要特別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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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可不好。”沈清筠頓住腳步,認真的看着常玉紅,“明明喜歡蔣習宇,爲什麼不好好爭取?”
“可嚴醫生是我們醫院出了名的才女。”常玉紅無所謂的笑笑,“再說,我對蔣醫生也不算喜歡。沈蔓,你就別操心了。我們去亭子裡面坐着休息一會兒吧!”
她說着便拉着沈清筠坐下。
沈清筠鬱悶的看着她,“你就自欺欺人吧!”
常玉紅朝她吐吐舌,只笑笑不說話。
沈清筠看她這幅模樣,想到自己也有過這麼傻乎乎的時候,因爲自卑,不敢再愛,因爲害怕,拒絕去愛。
她忍不住皺皺眉,“小玉,如果你想要得到愛,第一步是承認愛。”
常玉紅搖搖頭,“我對蔣醫生真的只是,嗯,崇拜。你知道嗎,嚴醫生可是我們副院長的女兒,嚴伊寒,鵬城多少男人都想追她,如果蔣醫生真的能跟她在一起,對他的事業也有很好的發展。”
“嚴伊寒?”沈清筠一愣,難道那個抱枕是嚴伊寒送的?那,蔣習宇是真喜歡她?
常玉紅不知道沈清筠心裡念頭浮浮沉沉,把她認識所有的單身漢都排查了遍,因爲沒聽到沈清筠的後話,常玉紅便眯着眼睛看了眼天空上有些刺眼的太陽。
她一低頭,不經意看了一旁,眼睛有斑斑點點的淚光。
沈清筠以爲她是強撐難過,卻不知道常玉紅只是被陽光刺得眼睛疼。
沈清筠不由多了幾分心疼。
怎麼也好,反正啊,常玉紅的媒婆,她是當定了!
心中暗暗發誓,卻聽常玉紅突然站起來,大喊道,“沈蔓,你老公他,他開飛機來了?”
“啊?什麼?”沈清筠詫異的順着常玉紅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不由呆了!
陳修遠,你騷包也不需要這麼騷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