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式的小洋房,有着寬敞的庭院,庭院外圍種着一圈低矮的灌木叢上頭開着點點白色黃色的細碎花朵。
陽光正好,庭院裡頭擺了一張白色的躺椅,躺椅上有駝色的柔軟絨墊子,還有着一牀薄薄的被子。
被子裡頭縮着一個人,渾身都裹在這薄被子下頭,只感覺着冬日陽光帶來的暖和,絕對不是暖氣能夠與之匹敵的,在這樣的陽光下,簡直太舒服了。
難怪別人都說加州陽光加州陽光,加州的陽光,果然是不錯。
電話是那種座機的無繩電話,已經被她拿了過來隨手扔在了草坪上,她就這麼窩在椅子上,只覺得簡直不能夠更舒服了,這樣暖和的陽光,還有這樣安靜的小鎮子。
只是聽着啪嗒啪嗒的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和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她有些無奈,她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幾乎是瞬間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然後迅速伸手朝向一旁按住那個毛茸茸的大傢伙的頭,“別過來!adam!坐下!坐下!別過來!”
這個毛茸茸的大傢伙,是一直長得很大很健壯的金毛獵犬,一身的毛色幾乎就是加州陽光的顏色,淺金色的長毛很柔軟,並且非常憨厚親和,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總是喜歡撲她,從她第一天住到這裡來開始,就特別喜歡撲她,誰叫也叫不住。
然後就聽到了後頭老人慈祥的笑聲,擡起頭來就看到兩張典型的西方白種人長相的臉,季若愚臉上勾起笑容來,用英文叫了他們一句,“摩根先生,摩根太太,早上好。”
摩根夫婦臉上依舊是慈祥和藹的笑容,尤其是摩根太太,眼睛都眯成彎彎的月牙一般,然後就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去,“你也知道是早上?我看你睡在庭院裡頭似乎一點兒沒打算醒的樣子,吃過早餐了嗎yuki,我給你做了三明治。”
摩根太太說着就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來,正是用保鮮膜包得好好的手工三明治,塞了好吃的培根肉和雞腿肉,還有新鮮的生菜都是摩根夫婦院子裡種的。
季若愚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摩根太太每天都會送吃的來給自己,而且,手藝又太好了做得太好吃了,所以……她雖然每次都很不好意思,但是卻還是忍不住會接來吃掉。
而這隻大大的金毛獵犬亞當,也是摩根夫婦家養的寵物犬,非常聰明活潑,每天甚至能夠幫摩根先生從門口取報紙進來,並且因爲很喜歡季若愚的緣故,現在還會每天幫她把牛奶瓶從庭院門口叼到家門口去。
而摩根夫婦也終於不再客氣地叫她,而是直接叫她的英文名字了,因爲畢竟也已經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一段時間,大家也熟悉了不少。
季若愚拿了三明治走回屋裡去的時候,忍不住想到,究竟已經過了多久?卻是想不起來,似乎懷孕了之後腦子就全部廢掉了,不僅是記憶力,甚至就連智商彷彿都低了不少,難不成因爲自己太瘦了,所以肚子裡的孩子就要用自己的智商來養嗎?
季若愚很無解,還是看了一眼鐘上面的日曆,纔想到,是了,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一個多月了。
彷彿與世隔絕了一樣,過的這個日子,除了一些空蕩蕩的之外,就是平靜和祥和,她知道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要保持平常心,所以原本就是個可以理智得下來的人,平常心,可以說是最容易的事情了。
於是就在這裡住了下來,季若愚其實不覺得有多奇怪當初杜修祈會在這個地方生活那麼一段時間,然後好像整個人都變了不少一樣,的確,在這樣安靜祥和的地方生活,人的心態也是會跟着變得祥和許多的。
她現在住的這所房子,就是當初杜修祈在加州的一個小鎮子上頭買的房子,他先前,也就住在這裡。
到了美國之後,她其實不知道應該找誰,而蘇杭是很忙的,並且她總是這裡那裡飛,滿美國亂跑。蘇杭的房子就在曼哈頓區西邊的高檔住宅樓裡頭,價格不菲,裝潢奢華,只是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名菲傭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當時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只覺得自己是不能這樣過的,於是當天就去了醫院,這是她第一次做檢查,給她做b超的醫生是個有着一頭慄棕色捲髮的年輕女醫生,臉上有着點點雀斑,帶着一副黑框眼鏡,非常地認真負責。
一直在給她解釋着b超顯示器上頭的圖像,雖然季若愚聽不太懂,但是她的手指着的那個胚胎的位置,還是很明顯地可以看得出來。好小,就那麼一點點大,只是卻那麼實實在在地存在着,這讓季若愚的心裡頭忽然就安定下來,彷彿所有的情緒都能夠撫平能夠沉澱下去。
她讓醫生給她打了一份這個b超的圖像單子,然後就給杜修祈打了電話,她想不到其他人,想不到其他能夠保密的人,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杜修祈了。
杜修祈接到她電話的時候,顯然是有些驚訝的,他已經準備和薇薇安試着相處了,他總是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來放下季若愚的。
但是雖然和薇薇安相處得還算不錯,但是接到季若愚電話時,聽到她聲音的第一瞬間還是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季若愚好久好久,都沒有請他幫忙過什麼事情了,而這一次的請求是很簡單的,她聽說之前杜修祈在加州住過,所以她想過去住一段時間。
杜修祈幾乎是馬上就一口答應了,不說只是住一段時間了,那房子送給她都沒有問題,只是杜修祈還是有些擔心她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問題,多問了兩句就得到了她不想多說的迴應,於是只能作罷。
只得私底下和摩根夫婦多拜託了幾句,讓他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季若愚。
電話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季若愚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頭的號碼,其實這電話也就兩個人知道能通過這個號碼聯繫到她,一個是杜修祈,另一個就只有蘇杭了。看到是蘇杭的號碼,季若愚幾乎可以猜得到電話的內容會是什麼。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起來,就聽到蘇杭在那頭的聲音似乎是有些無奈。
“愚兒,媽媽圓不下去了,圓不出來了。你真是……你要急死他你才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