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拍完陸傾凡和季若愚的婚紗之後,嶽麓便要和莊聽南一起去一趟美國了,上門提親什麼的,這些總是得做的,他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老姑娘,雖然莊聽南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但是嶽麓知道,她無非也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女人罷了。
而且,嶽麓想着,就自己這麼一段時間的攻勢,就算是塊冰也該捂化了。
只是關於莊聽南和嶽麓父母的見面,陸傾凡不由得多問了兩句,其實倒還算好,嶽老夫婦一直是通情達理的,脾氣也特別好,什麼都不計較,這一點,其實嶽麓是與父母像足了十成的,只要不是什麼觸碰到底線的事情,都可以不計較。
至於剛一見面就聽到莊聽南說着那斷子絕孫撩陰腿的話,老倆口也就當是自己的幻覺,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了。
倆老按着習俗還給了初見的禮,大大的一封紅包。
只是莊聽南在美國出生美國長大的,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習俗,並且從小受到的教育又不同,怎麼能就這麼無故收長輩的錢?她自然是不肯收的,你推我送軟磨硬泡了好一陣子,嶽麓纔算是在莊聽南這裡說通了這個習俗,她纔將這紅包接了下來。
白芩又對着莊聽南一通囑咐,無非都是要讓她好好養胎別太勞累之類的,倒也不好說得太多,畢竟自己這個準兒媳,可是美國過來的醫生,在這方面自然是比她這個老太婆要懂得多的。
白芩還說到了月子問題,說坐月子的時候,不要請什麼月嫂了,她是一定要來親自照顧的如何如何,只是莊聽南卻對月子沒有什麼概念,好在嶽麓打了馬虎眼過去。
這場見家長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而季若愚雖然工作上不上心了許多,但是還是對自己寫作方面的天賦很有興致,想要發掘出自己在這方面的才能,所以這些天也差不多做出了個初稿和大綱出來,打算拿到雜誌社去讓樑媛幫着看看,她畢竟在這個領域也已經有這麼多年,資歷也比較深厚,給她看的話,自然是能看出哪裡不足的。
她不希望當個全職太太,現在這樣遊手好閒的日子,終究也只是一時的,季若愚覺得自己總得找到自己的方向,找到自己的事情去做。
女人,一定不能把自己的方向定位爲完全爲了男人。
那樣的女人,沒有自己的目標和理想,是很悲劇的,並且,最終會卑微下去。
季若愚一直都是這麼理解的,所以她有時候其實很佩服自己的母親蘇杭,她太懂得自己要的是什麼,太有目標和理想。
一個女人,你可以不漂亮。但是不能沒有目標和理想。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季若愚的確是想朝這個方向發展的,從文,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並且蘇杭一定會爲自己高興,並且也能夠給予自己專業方面的指導吧。
如果可以的話,季若愚想,自己還是想要接着蘇杭的衣鉢的,蘇杭手頭上現在那些生意,到了以後,她老了,終歸是要季若愚來接的,季若愚知道自己不懂經商,但是好在有陸傾凡在,總不至於糟蹋了蘇杭的心血。
可是季若愚知道,蘇杭真正的心血,真正想要被延續的,是她的文學事業。
季若愚走進公司的時候,前臺的小妹似乎是去上洗手間了,所以她也就直接朝着辦公室走去,還沒走進去,站在門口,就聽到裡頭大家在紛紛說着的,都是關於言辰生病的事情。
看來這次言辰生病的新聞爆出來,對大家的衝擊都挺大的。
季若愚在辦公室門口駐足片刻,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她,顯然是聊得正熱切着,她思索了片刻之後,也就直接朝着樑媛的辦公室走去。
剛走到樑媛辦公室門口,就聽到了一個清清泠泠的聲音,是宣卿然。
宣卿然說道,“這……就是他的意思,並且他……很堅持。”
宣卿然的語氣中有說不出來的哀傷,她垂下頭去,不想讓樑媛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緒,而樑媛坐在辦公桌後頭眉頭緊皺着,手指緊緊地絞在一起,“他怎麼就這麼固執呢,怎麼就忽然想到這個了……”
樑媛說着,朝着宣卿然看了一眼,“現在……醫生怎麼說的?真的已經嚴重到這個程度了嗎?”
宣卿然輕輕搖了搖頭,“醫生倒是還沒說已經嚴重到這個程度,但是他很堅持,他說新書也不打算寫什麼小說了,也懶得去做什麼大綱和開篇了,就寫自述和日記。”
宣卿然停頓了片刻,嘴脣輕輕地抿了抿,“他的原話是,生命倒計時日記。”
季若愚的動作就這麼僵硬在了那裡,只覺得一時之間悲從中來。
她一直知道言辰不是個樂觀的人,只是沒想到他會悲觀到這種程度,他……是已經做好準備迎接死亡了麼?
季若愚推開門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手都有些無力。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麼?”季若愚走進去的時候,直接就對宣卿然問了一句。
宣卿然看向她的時候,季若愚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些水光,宣卿然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季若愚,然後點了點頭,“他是這麼跟我說的,而且他還說,他不想你再去看他了。”
宣卿然說道這裡,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情緒,低下頭去。
因爲那一次喝酒,他的情況的確是很不好,對他的擔心太多,多到她甚至都快要不記得他們那一晚發生的事情了。
尤其是看着他發黃的臉色,和時而空洞地看着窗外的眼神時,宣卿然覺得自己的心很痛,這個男人……太讓人心疼了。
他不想季若愚再去看他了,這是言辰的原話。
他不想她看到自己虛弱的樣子,看着自己一天一天衰敗下去的病容,他是長得好看的男人,言辰一直都知道,所以他希望季若愚對自己最後的印象,起碼不要是他難看的衰敗的虛弱病容。
樑媛都覺得心裡頭很是難過,聽到宣卿然說的這話,想到那個好看得如同美少年一般的男人,她也難以想象他現在生病虛弱的模樣,根本不敢想象。
“他害怕讓我看到他的虛弱和病態,對嗎?他覺得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