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想知道,但是淵捷少爺很難說出來的事情。”
蘇俊賢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都依舊是那種公事公辦的淡然笑容。
下一秒,莫晚成已經一把將那疊文件奪了過來。
她的手很抖,目光也搖晃得厲害,但是嘴脣緊緊地咬着,目光中透出來的那一抹神色,卻是格外堅定。
她擡眸看向蘇俊賢,“莫離哥他……讓你把這些給我?爲什麼?”
莫晚成還並沒有失去全部的理智,沒有當下馬上就翻開這文件,擡眸問了蘇俊賢一句。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把現在想問的問了,一旦翻開這文件,恐怕自己就不會有心思來問這些了。
蘇俊賢依舊笑得淡然清淺,“爲什麼?”
他重複了一句莫晚成的話,然後才淡然說道,“陸先生並沒有明說是爲什麼,只是,我個人認爲,他想讓你知道所有真相。”
莫晚成沒有做聲,她聽得出來,陸莫離一定是還不知道,陸淵捷已經決定將所有事情在今天開誠佈公的告訴她吧?
“就……只是這樣而已麼?”
她追問一句,有些鍥而不捨。
蘇俊賢依舊是清淺的笑容,“我個人覺得,應該不止這些吧,莫小姐,你也知道,陸先生向來最疼自己下面這些弟弟妹妹們,這從來就不是什麼秘密。他也是看着淵捷少爺這樣過了三年,你要是沒回來,那也就算了,淵捷少爺就算有再大的傷疤,時間會慢慢磨平的,陸先生原本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你回來了,一切又都不一樣了,傷疤再次揭開,又是鮮血淋漓。”
“然後呢?”
莫晚成定定看着蘇俊賢的眼睛,儘管這個男人早已經習慣淡然疏遠,無論是表情還是眼神,但她似乎還是想從他的目光裡,看出那麼哪怕一點半點的情緒來。
“陸先生對你是沒有惡意的,畢竟,當年的事情,你也是受害者。只是他並不希望,你因爲對這件事情的一無所知,而一味地歸咎於淵捷少爺。淵捷少爺不讓你知道所有真相,是爲了保護你,而陸先生選擇讓你知道一切,是爲了……保護他自己的弟弟。我想,莫小姐也是聰明人,應該能夠理解吧?”
蘇俊賢這麼說了一句,就伸手指了指那份文件,“你想要知道的所有真相,都在這裡頭,喔對,陸先生還有些話讓我帶給你。”
“他……說什麼?”
“無知並不是罪,就算有罪,所有的罪,淵捷也已經一力承擔下了。我不希望我的弟弟再受到任何冤枉或是不公的待遇,你這自作主張什麼都不知道就離開的三年,淵捷的痛,因爲你的無知,我可以原諒你,但是在你選擇知道真相之後,你將用一輩子來償還。你也可以選擇不要去知道這些,那麼,就離開我弟弟的身邊。美國也好,哪裡都好,離開,滾得遠遠的,永遠別再回來。永遠。”
蘇俊賢就這麼淡淡說出這一段來,說完之後停頓片刻,才補充了一句,“這是陸先生的原話。抱歉,莫小姐,我剛纔也說過,你也知道的,陸先生就是對他底下這些弟弟妹妹們格外疼愛,這從來就不是什麼秘密。”
莫晚成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的。”
蘇俊賢的手指依舊是指着她手中的文件,“那麼,你現在可以做選擇了。你選擇打開這些,那麼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就離開了。如果你選擇不知道,這文件你還我,然後請跟我走,護照給我,我會給你準備最快一班的機票,送你離開。”
莫晚成沒有做聲,心裡很清楚,那天晚上和陸莫離見面了之後,很顯然,後來因爲陸淵捷的到場,他才並沒有多說什麼。
但是他總是會爲他的弟弟做上些什麼的,陸莫離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哥哥,這從來就是沒有疑問的事情。
蘇俊賢微微地笑着,等着莫晚成的回答。
而這個女人,只是站起了身來,手指始終緊緊地捏着那份文件,語氣已經平靜幾分,輕聲說道,“蘇特助,你請離開吧,我就……不送了。”
蘇俊賢笑着站起身來,“好的,那我就先走了。淵捷少爺會被拖住兩個小時,現在時間還早,你可以做好心理準備再慢慢看,不用着急。”
“做好心理準備……”莫晚成重複了一遍蘇俊賢的話,“所以……其實是因爲我的無知,而誤會了陸淵捷的吧。”
蘇俊賢已經沒再說話,微笑着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
莫晚成很清楚,蘇俊賢口中所說的那些需要做的心理準備,絕對不會是因爲這文獻裡頭的真相。
而是,自己知道真相之後,想到這錯過的三年……
她靜靜地走進書房去,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文件放在桌面上,她身子坐得筆直,口乾舌燥,就這麼看着眼前的文件。
表情凝重。
她就這麼僵硬地坐着,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是十分鐘還是二十分鐘又或者是半個小時?她不知道。
最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纖長的手指伸了上去,輕輕翻開了扉頁……
“我說,我今天真的還有事情,不能陪你這傢伙喝茶了,你也還沒老,幹嘛和那些不惑之年的人一樣,喜歡喝起茶來了?以前不是都喝咖啡的麼?你要愛喝茶,可以去和你爸我爸扎做堆。”
陸淵捷的手指輕輕在茶杯的北邊摩挲了一下,眉頭緊緊皺着,時不時地垂眸看着手錶上的時間。
這個時間,晚成應該已經醒了吧?原本接到陸莫離的電話,說得那麼慎重嚴肅,他才風馳電掣地趕了過來,原本打算能趕在晚成醒來之前趕回去的。
哪裡知道,過來就是陪他喝個茶?
“沒大沒小。”陸莫離眉頭皺了一下,伸手就直接在他的手背重重彈了一下,“嶽嵐說咖啡不健康讓我戒了,我有什麼辦法?我就只能喝點茶頂一頂了,沒有咖啡因我現在暴躁得很,你說話注意點。”
“她人呢?”陸淵捷眉頭雖然皺着,但目光中淺淺笑意,問了一句,然後笑道,“哥,你現在是越活越妻奴了。”
陸莫離從來不覺得這是什麼不好意思的事情,眉梢一挑肩膀一聳,“彼此彼此,咱們陸家的男人,都一個樣,所以誰也別諷刺誰了。也別羨慕我當妻奴,我看吶,你也快了。”
“這話什麼意思?”
陸家的男人不止妻奴,還都聰明,陸淵捷很快察覺出他話裡意思,問了一句。
陸莫離笑得高深莫測,“字面上的意思。自己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