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護士半夜值班的時候打扮的這麼花枝招展?竟然還穿黑絲?
國家不是規定醫生護士上班期間只能穿統一的白大褂嗎?
她衝護士笑了笑,說自己是這兩個孩子的親戚,讓護士去忙她的去。
護士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譚月月鬆了口氣。
病房裡有兩張嬰兒牀。
小回憶睡在其中的一張上,眼睛閉着,睡的很甜美。
而另一張牀上,一個看起來很精緻的男嬰躺在上面,面色蒼白,睡的並不安生,小手上戳着針頭,從他的身上,隱約能看出幾分陸開誠的影子。
想必,這就是陸開誠與花曼微的兒子了吧。
譚月月匆匆打量了一下,並不想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她小心翼翼的抱起睡夢中的女兒,小回憶掙扎了一下,並不排斥,倒也聽話。
她摸摸女兒的頭,激動的親了親她粉嫩的臉頰,這一刻,千思萬緒涌上心頭,匯成一種名叫感激的情緒。
她感謝上蒼,又一次將女兒帶回了她身邊。
譚月月步伐極輕帶着女兒從病房裡閃了出去,四處看了看,剛纔的那位護士並不在護士站,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又想到剛剛護士說的,保姆應該在上廁所。
爭分奪秒的抱緊女兒下樓梯,一層一層的下着,她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怕別人生疑,又要控制聲音又要控制速度,真的很不容易,加上她的雙膝疼得厲害,速度也大幅度降低。
好不容易從二十九層下到了第十層,她累的直喘氣。
懷裡的小回憶已經轉醒,沒有哭也沒有鬧,看見譚月月時,露出了笑容,發出咯咯的笑聲。
譚月月聽見,將小回憶抱的更緊了。
又忽然想起女兒到現在還沒有吃奶,她掀開衣服,給女兒餵奶。
讓她沒想到的是,小回憶抗拒了,她扭過頭去,不願意喝。
難道是不餓?還是,陸開誠給她喝了鮮美的奶粉,讓她對母乳不感興趣了?
譚月月來不及想這麼多,既然女兒表現出不餓,那她也就放心了,至少這麼多天,女兒並沒有捱餓。
終於到了第二層,她的腿都酸的不能動彈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她腿軟到幾乎跪在地上。
她如願以償的來到第一層,打開安全出門的鐵門,正要從裡面逃出來,眼前出現了一大幫穿着軍裝的保全。
密密麻麻,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
譚月月自然知道這是誰的人,她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的就要關上門。
哪裡料到,就在這時,陸開誠忽然從一行人裡出現了。
他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要大步靠近,將她包圍起來,堵住她所有的退路。
譚月月驚呆了,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情況。
陸開誠,不是不在醫院的嗎?他是怎麼知道的?
而後,走出來的那個女人,才讓她恍然大悟。
身穿黑絲,黑裙,還化着濃妝的女人,款款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衝着陸開誠恭敬的鞠躬,“先生。”
這,女人不是護士,竟然是陸開誠的手下?
剛剛在病房,因爲沒有光線的原因,她看不清她的臉,此時,路燈微弱的光芒打在女人臉上,濃厚的妝容下,竟有幾分阿雅的影子,還有那身材,也與阿雅極其相似,再仔細分辨一下她的聲音,的確……
“阿雅?”
譚月月驚訝之餘,下意識的呼喚出聲。
女人聽見她的聲音,微微一愣,站直了身子,默不作聲。
譚月月一下子就確認了,面前這女人,的的確確就是之前在梨園與她相處甚好無話不談的阿雅。
阿雅出現在這裡,竟然還扮演着護士的角色?而且她不是下半身癱瘓了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譚月月無暇顧及這個問題,因爲陸開誠已經開始向她逼近了,而他唯一的目標就是她懷裡的小回憶。
小回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依舊乖乖的呆在譚月月懷裡,昏昏欲睡。
“誰給你的膽子,敢偷我的孩子?”
譚月月想反駁,可想了想,還是算了。
陸開誠又接着說,“不想死的話,就乖乖把她給我放下。”
她不放,這明明也是她的孩子,她辛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憑什麼要放下。
譚月月不說話,一臉的倔強,將小回憶藏在身後,藏的好好的。
陸開誠親自上陣。
他不想再多廢話什麼,如果明天的骨髓移植手術不能如期進行,那麼小天意也就只有等死的份,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小天意還有許多利用價值。
雖然對譚月月有些愧疚,可是想想,這個手術並不是將小回憶推上死路,也沒有那麼可怕。
“我只給你三秒,信不信我親手了結了你。”他一雙冰冷的大手緩緩撫上她纖細的脖頸,冷笑。
冰冰涼涼的觸感襲來,他的舉動出乎意料,譚月月沒有想到,不過也沒有意外,陸開誠這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他殘忍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陸開誠,你是怎麼做到的,這麼狠心?這也是你的女兒……這場手術無論成功與否,對於小小的她來說都是痛苦萬分的。”
“一。”
“我真後悔讓她擁有你這樣一個混蛋父親。”
“二。”
“陸開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三。”
陸開誠薄脣一抿,冷冷的吐出這個字。
隨後,那隻大手開始漸漸收緊。
不。
她不想死,她死了,小回憶要怎麼辦,誰還能護她周全?
譚月月閉緊了眼睛,心裡再清楚不過,陸開誠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也許,她的生命就要在今天終結了。這是不是最好的結局?
空氣越來越稀薄,喉間那股力量越來越大,她因爲長時間憋氣,漲的小臉通紅,緊緊抱着小回憶不願意撒手。
這是她的親生孩子啊,要她如何割捨?
忽然,“嘭”的一聲巨響傳來,隨即她脖頸間的力道也消失了。
譚月月瞪大了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難受的眼淚都淌了下來。
陸開誠怎麼會鬆手?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眼眸向前方看去,然後,就震驚的連嘴都合不上了。
是阿雅!只見不遠處的阿雅用盡全力搏住陸開誠的頭顱,拉着他不斷的後退着,離譚月月越來越遠。
然而,陸開誠也不是吃素的,他先是順從了那麼幾秒,隨後,開始反擊,胳膊一用力,就將阿雅整個人騰空摔在地上。
“啊!”這一聲驚呼不是阿雅發出來,而是譚月月。
她嚇死了,渾身都是冷汗,深怕陸開誠會對阿雅做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可是她又過不去,一夥人將她緊緊包圍起來,想要掙脫,那簡直是做夢。
地上的阿雅不發出一點聲音,緩緩起身,接着又開始與陸開誠搏鬥起來。
她的功夫不弱,跟許多人比起來,算是更勝一籌。
可是偏偏,她今天的對手是陸開誠,想要贏的話,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是爲了譚月月?”陸開誠奪過她的拳頭,冷哼,剛毅的臉頰看不出喜樂。
阿雅仍舊默不作聲,一把抓過陸開誠的雙肩,用盡全身力氣,想來個過肩摔將他制服。
然而,就在這一刻,意外發生了。
陸開誠扯下她的雙手,狠狠握在手裡,接着奮力一推。
阿雅哪裡料到他突然會這麼做?一個出其不意,身體失去平衡,拼命往後退着,此時,阿雅的眼裡纔多了一絲驚恐。
咚……
一聲巨響,吸引了譚月月的目光,她嚇得趕忙擡頭,到處都是血,觸目驚心的血。
只見剛纔還完好無損的阿雅,此刻摔倒在地上,頭部血流不止,撞在堅硬的幾層階梯上。
階梯的邊緣腳是凸出的,加上慣力的作用,猛地撞上去,阿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譚月月搖着頭,驚恐極了,“阿雅!不!”
阿雅是爲了救她,爲了救她纔會與陸開誠這樣作對,落得這樣的下場。
不可以……
譚月月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眼睛紅的像小兔子,一把推開了擋在面前的保全,抱着小回憶就朝地上倒在血泊中的阿雅跑去。
“阿雅,阿雅,你沒事吧……阿雅!”
阿雅頭部的傷口流出粘稠的血,染了她一手,她將阿雅半拖半抱,放在腿間。
這個女人,再一次爲了她遇險……
“你怎麼這麼傻,一次又一次的爲我擋難……怎麼辦啊,你流了這麼多血……”
譚月月原本對她的疑惑也消失殫盡,阿雅無論再怎麼說還是那個爲了她不顧一切頂撞陸開誠的阿雅。
阿雅從血泊中睜開眼睛,瞧着譚月月,蒼白的笑了,“對不起,月月姐,我騙了你,其實我,一直,都沒有殘廢,我知道你對多少會有一些,排斥,我只是,想你信任我,信任我。阿雅這一生,只遇到過月月姐這一個真心朋友,請你,請你原諒我,的欺騙。”
譚月月的眼淚止不住,她哭着吻上阿雅的額頭,“我原諒你,我原諒你,阿雅,撐住,你不能死……”
阿雅顫抖着帶血的手撫摸着譚月月的臉頰,輕聲哽咽的說,“月月姐,我,我有一個秘密,我,我將它藏在了,我的房間,你,你找出它,一切,一切就真相大白。”
這句話,似是用了阿雅全部的力氣,話音剛落,她的手也漸漸垂下,眼眸也變得無神,她說。
“阿雅,可能,沒,沒有辦法繼續,照顧月月姐了,請,月月,姐,恕罪……”
她終於閉上了眼睛,手垂到了地上,倒在一片血海中。
譚月月搖着頭,哭的悽慘,她抓着阿雅的手,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混在血泊中,“不!不要!”
阿雅死了,爲她而死。
要不是阿雅,陸開誠一定早已將她生生掐死,譚月月覺得愧疚,更多的是感動。
陸開誠!是她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的男人!
譚月月還沒來得及從悲傷中反應過來,懷中的小回憶就已經被人奪了去。
她瘋狂的站起身,滿臉的淚水,滿身的鮮血,狼狽的朝陸開誠衝過去。
“不許,陸開誠,你還給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她看見陸開誠抱着她的孩子越走越遠,她想去追,可是一大羣保全將她密不透風的包圍起來,她根本躲不開。
“不要……求求你們,放我走,我要救我的孩子啊!”
她不要所謂的尊嚴,跪在一羣人的面前,不停的磕着頭。
腦袋在地上磨出血印。
譚月月的淚水鹹澀的滑進口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