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月月說完以後,與他包裹着紗布的手交纏。
陸開誠從牀上坐直身子,黑眸炯炯有神,看她的時候,都不自覺帶着一種憐愛。
他撫摸她的短髮,說,“那咱們就回去。”
“然後在哪裡重新開啓一個新的篇章好不好,我們製造新的回憶。”
譚月月不假思索,點頭同意,“當然好。”
“我想讓咱們的孩子在哪裡長大成人,哪裡纔是咱們的家鄉。”
“月月……”他忽然喚。
“嗯?”
“我希望你,真的能放下。”
“會的。”我已經放下了。
譚月月在醫院裡住了一週時間,胎心胎率都很穩定,在醫院報告的肯定下,陸開誠總算是帶她出院了。
小念念在孟家一住就是一週,沒人告訴他媽咪住院了,等到小念念得知差點要失去小妹妹的時候,他都快急壞了,然後發誓,再也不離開老媽半步,要和老爸一起看着她。
接下來的時光裡,譚月月被當成頻臨滅絕的生物,被一大一小圍的團團轉,什麼事都不能做,拿杯水都有人伺候現成的。
譚月月感覺自己成了太上皇……
然後在家養了半個月之後,偉大的陸開誠先生終於回家宣佈,他已經買好了去a城的機票,明天就可以出發。
譚月月那個興奮的,差點沒從牀上跳起來,還好被小念念一把拉住。
她抱住陸開誠,親了三大口,然後跳他懷裡不下來了,“老公,你真是太棒了!”
小念念驚叫,“啊,媽咪,這樣太危險了,你快下來!”
“有什麼關係!”她嘟嘴。
“關係到我妹妹呀!”
媽的,這臭小子,整天就在乎他的妹妹,譚月月翻白眼,肚子裡的非得是弟弟不可。
“你咋不關心你爸呢?”陸開誠抱着老婆,挑釁兒子。
一家三口瞬間鬧成一團。
那天之後,喬易凡精神靡迷,他把自己關在家裡,三天三夜沒出門,接到的戲,封面,還有記者招待會,他統統沒有參加,和蕭樂說好的緋聞自然也沒有機會製造。
他的逃避,對影視公司來講,是比巨大的損失,因爲他接到的活,簽了合同,他不做,就等於毀約,爲此公司賠了不少錢。
懂愛男女的宣傳活動在各大衛視播出,沒有喬易凡的身影,媒體採訪,蕭樂就勉勉強強搪塞過去。
這三天裡,傑森差點把他的手機打爆,喬易凡索性關機,還好他有一套沒人知道的小公寓,躲在裡面,傑森不可能找到,不過以前的那個房子,此時怕是門鎖都被傑森撬了。
喬易凡仰躺在沙發上,眼下濃重的黑眼圈高高掛着,三天他都是這樣的狀態,姿勢,未曾變過。
沙發底下,成片的空啤酒瓶。桌前還擺着一箱。
喬易凡無意識伸手再次拿了酒,放在嘴裡,一咬,瓶蓋就開了,他灌了口,又灌了第二口,忽然暴跳如雷從沙發上站起來。
右手一用力,嘭的一聲,啤酒瓶摔在地板上,發出劇烈的聲響,碎開,黃色的啤酒噴涌而出,撒了滿地都是。
喬易凡心情差到極點,索性把一箱酒都往地上摔,摔了個底朝天,滿屋子啤酒汁才作罷。
還是不夠解氣,他沒想着再摔東西,一屁股坐在啤酒汁裡,對着滿地狼藉痛哭失聲。
這
是他三天以來,第一次哭泣,失戀的感覺,原來比想象中的還要痛苦千百倍。
喬易凡忘了自己哭了多久,發泄完以後,他隨手抄起碎玻璃,本想割腕自殺,可想了一想,又覺得這麼死掉太沒用。
他便放棄這個念頭,那玻璃碴在地板上深深刮出譚月月三個大字,因爲太過用力的緣故,加上碎玻璃的四周很是鋒利,不一會兒就把他的手割開了,喬易凡看都沒看一眼地上的血,又找了另一片更大的玻璃碴,把三個字生生劃掉。
直到地板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字的時候,他才罷手,手指頭已經是火辣辣的疼,傷口割的很深,能看見白花花的肉。
他抽了張衛生紙,隨意擦乾淨,沒再管。
開着的電視機,突然閃了下,跳出採訪節目。
喬易凡的目光,被電視機的聲音吸引,他盯着看,是懂愛男女主演採訪,這是今天的採訪,直播,可惜他沒有參加。
熒幕裡,最顯眼的還要屬女主演蕭樂,她甜甜一笑,迷倒衆生。
但當主持人問及男主演爲什麼沒能來時,她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好半天,吞吞吐吐說了生病的理由。
主持人沒有再問,轉移了話題,喬易凡也不再關注電視,他對這些東西一點概念都沒有。
他回房間睡覺,怎麼着都睡不着,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大概是晚上五點鐘的時候,他小公寓的門突然傳來一聲比一聲響亮的敲門聲。
喬易凡有點吃驚,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住在這裡,而且他也沒有小區朋友,不可能是過來串門,房租這個月剛給過,不可能是房東,那麼到底是誰?
他本不想開門,但門鈴不停的響,加上他根本睡不着,喬易凡就在想,會不會是譚月月?她過來找他了?
喬易凡最終還是開了門,他也沒問是誰,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震驚了。
門外的任霧也震驚了。
她拎着包包,帶着鴨舌帽,一副剛從外地回來風塵僕僕的樣子。
她來回看着裡面邋里邋遢,滿臉鬍鬚的男人,怎麼看怎麼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兩秒以後,她突然反應過來,這人,可不就是那天被她睡了的鴨子?
不過,“你,你,你,你怎麼會在我家!”
被這麼一吼,喬易凡神經也迅速歸位,當然也意識到面前的人是誰,他皺眉,“怎麼會是你?”
“我也想問,你怎麼莫名其妙找到我家來了,哦,你是不是好像再跟姐睡一次?”任霧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又可惜的搖搖頭,“不過姐現現在身上沒有錢,等有錢了,咱們再約吧,哈,你現在先從我家出來。”
喬易凡情緒不好,沒聽清她前面說什麼,就聽見她最後的哪一句。瞬間不悅,“什麼你家?這明明是我租的房子。”
“大哥,你有沒有搞錯啊,這是我的家,我怎麼可能租出去?”
任霧沒頭沒腦,看着男人一副憔悴樣,該不會是瘋了吧?
喬易凡本想關了門,不再搭理,又突然想到之前她在酒店裡給了他一千塊錢,他的心情更差了,失戀的事情先放在一邊,他要這個女人給他一個解釋。
於是,喬易凡鑽進房子,很和藹的說了一句,“進來說。”
於是,任霧摘下帽子進去了。
這明明是她的家怎麼整的跟是別人家似的。
任霧不高興,脫了鞋,打開玄關,裡面竟
然空空如也,靠!怎麼會!她臨出門前裡面明明塞着滿滿一鞋櫃的名牌鞋啊!怎麼轉眼都不見了!
任霧瘋狂的尖叫,鞋子也不換了,光着腳丫踩進去,往裡頭這麼一走,再一看,她家最漂亮的客廳,瀰漫着一股濃烈的酒味,再一看,滿地的啤酒瓶,還有玻璃碴。
我擦,這什麼情況!這人怎麼進的她家,還把她家糟蹋成這樣?
任務瘋了,“媽的,臭鴨子,給老孃滾粗,過來解釋,你怎麼進的我家,怎麼把我家弄成這副德行了,小心老孃告你擅闖民宅!”
喬易凡在衛生間洗臉,臉還沒洗完,就聽見滔天抱怨,他沒理,繼續洗臉。
消沉了這麼多天,他得好好拿這女人出氣。
任霧本想去客廳坐着歇歇,在美國跑了四個星期,差點沒累的她大小便失禁。
結果卻因爲滿地有玻璃碴的緣故,只能到玄關,穿上一雙男士棉拖鞋,這纔敢走路。
“媽的,你人呢,還躲起來了?”
任霧一件屋子一件屋子的翻找,等找到衛生間的時候,喬易凡正巧從裡面出來,他沒有擦臉,滿臉的水珠,眉毛眼睫毛還有頭髮都被打溼了,他隨手往臉上擦了一把,繞開她,走了。
任霧反應過來,連忙追上,差點被這該死男人的美色給誘惑了。
喬易凡坐在沙發,示意任霧坐在另一張,她乖乖去做了。
然後下一秒,猛地竄起來,猛地意識到,不對啊,這是她家,她憑什麼要乖乖聽他的話?
“我問你,你怎麼會在我家,還有,我那些鞋子呢?這客廳又是怎麼回事?你在這呆多久了?”
她一連問了n多問題,又生氣又好奇。
喬易凡臉色不太好看,說話聲音加重,“你一下子問這麼多,要我怎麼回答?”
“當然是,一個一個回答!”
任霧性格火爆,面對大帥哥,只要得罪她,她也一樣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教訓。
喬易凡沒說話,隨手從客廳茶几下面翻出一份協議,丟在滿是啤酒汁的茶几上。
“這個租房合同,自己看。”
合同很快就被啤酒汁沾溼,溼了一大半,任霧沒想到他還有租房合同,撇着嘴,嫌棄的用大拇指捏起半溼的合同書。
“這是我的房子,誰會跟你籤合同啊?”
一邊抱怨,任霧還是翻開了合同書,然後立馬傻了眼,怎麼會,那上面名字竟然是她老媽?
擦!老媽這是要把她逼出家門啊!
“這合同是我在半年前籤的,有效期到後年,當然我半年之內基本上都沒有來過,你現在說是你家,我不太相信,因爲,房東,有這房子的房產證。”
喬易凡面無表情說着,隨手擺弄着碎玻璃,和受傷的傷口不斷對比。
任霧抓狂,把合同丟了,緊張兮兮的問,“你說的房東,是不是個頭很矮,而且很胖,最重要的是她脖子短,帶着厚重大眼鏡的一個老太婆?”
喬易凡想了一想,挑眉,“和你說的,基本無異。”
“這是親媽嗎!”任霧那叫一憤怒,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拿起包,拍拍屁股就要走,不過轉念一想,她走了以後能去哪兒呢?而且這房子,明明白白就是她買下來,就算房產證在她手上又怎麼樣,老太婆沒權利轉讓啊!
有了這種想法,任霧決定不走了,哪兒都不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