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小小年紀就金屋藏嬌,這事情半個宜城都知道。”葉韜還沒吭聲,閔越就在邊上湊趣地應聲。而已經在薰風閣等了一會的彭德田則低着頭,似乎在掩飾自己偷笑的表情。
“回稟公主殿下,的確有個叫蘇菲的侍女。……不過,說不上是金屋藏嬌吧?”葉韜看了幸災樂禍的閔越一眼,說,“說半個宜城都知道,這也太過了吧?”
彭德田順了順氣,喝了口茶,說:“不過不過。這事情是這樣的。……”
“彭大人!”聽着彭德田準備泄自己老底,葉韜也顧不得禮貌的問題了,如果不是現在的場景不太適合,恐怕他會直接跳起來去捂住彭德田的嘴。閔越拉住了葉韜說,“說說而已嘛,你收得如此美貌的侍女,難道我們就說不得?在宜城,這也是一段佳話啊。”
彭德田連連點頭道:“的確,事情是這樣的……”
兩年之前,一直跑宜城到南洋航路的胡商穆罕默德在宜城置備禮物,準備回國去給國王慶賀50大壽。通常,禮物出色的貢獻者,會獲得一個許願的機會,只要不是太過分的條件,國王都會答應下來。這也是當地的一個傳統,國王收到的禮物爭奇鬥豔,珍貴非凡,算下來也不會吃虧。穆罕默德當時弄到手一塊巨大的羊脂白玉,足足有一人多高,穆罕默德就動了將白玉雕成一美人像的念頭。可事起倉促,東平匠人的雕刻風格和胡人的風格相差甚遠,出來的東西未必能討國主喜歡,在穆罕默德所屬國家以西,倒是有崇尚寫實風格的雕刻家。但海路來往實在太遙遠,要這樣周折時間上就來不及了。穆罕默德知道當時12歲的葉韜已經隱隱有宜城第一雕工的美譽,加上他以前在宜城置備地產,和葉氏工坊也多有接觸,就找到了葉韜讓他幫忙。
沒想到,聽了穆罕默德的擔憂,葉韜不以爲意地說:“就是要和真人一模一樣?那有什麼難的?”葉韜用幾個木塊很快就打出了一個披着輕紗的少女捧着一個水瓶的站姿雕像的小樣。穆罕默德驚喜之下當即拍板讓葉韜負責這個雕像。
葉韜是看到了如此好的材料有些欣喜,而穆罕默德則是因爲碰上葉韜這樣的雕刻家而覺得前途光明,雙方居然都沒事先談妥報酬的事情。
不及一月,葉韜將一尊美輪美奐的少女雕像交給了穆罕默德。雕像少女身上的輕紗彷彿在空中飄舞,每個褶皺都那麼真實,少女栩栩如生的如畫面目上帶着幸福的微笑,挽起的髮髻和垂下的髮絲都一一可見,抱着碩大的水瓶略略側身的姿勢更是將少女的窈窕身姿刻畫得淋漓盡致。按照東方的禮教,這穿着甚是清涼的少女不免被道學先生們要說是有傷風化,可在胡人的境地,乃至在更西方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國家裡,這只是比正常衣着略顯單薄一些而已。將雕像放在大廳中,隨着日光從各個方向轉過一圈經過一天,當時穆罕默德和手下的隨從們居然是傻乎乎地看着雕像看了一天。那彷彿隨時會真的邁出步子變成真人的雕像,那絕美的面貌和身形,都讓穆罕默德覺得將雕像作爲禮物送出去,實在有些不捨得。
激動之後,他纔想起還沒支付報酬。饒是胡人對於工作報酬歷來慷慨,穆罕默德當時也想不出來到底什麼樣的報酬才配得上葉韜的鬼斧神工,配得上這尊少女雕像的身價。而最後,穆罕默德居然將自己從幾年前就開始訓練的一批還沒有長成的舞姬,一共12人,作爲報酬送給了葉韜。這批舞姬裡有極西之地的法蘭克人,希臘人,波斯人,倫巴第人,羅馬人,巴比倫人,波斯人,也有早年就來東方的胡人和當地女子產下的混血兒。各個都是姿容秀麗。而連續幾年的舞蹈、音律和各國語言文字的訓練讓這些舞姬也不僅僅只是花瓶。舞姬之類的,可並不只是舞蹈而已,在胡人的地界,被客人看中的舞姬往往還要侍寢,熟知此道的穆罕默德自然不會放過這方面的訓練。這批舞姬雖然都還是處子,但從10歲開始就每天擦一遍香油,情濃之時,身體的熱力就會將這股香氣催發出來,混合少女的體香,比什麼催情良藥都要有效。而這些舞姬,雖然最大的16歲,最小的才11歲,卻都是看過真人男女在面前表演各種花色的交媾,對於男女之事也並不羞澀。
這樣的“報酬”當時也是引起一片慌亂,葉韜不知所以,被弄了個焦頭爛額,但穆罕默德當時已經啓航回國,這報酬卻是退不回去了。等到半年多之後等穆罕默德回來再將報酬還給他?讓一批女子這樣被送來送去,葉韜也覺得於心不忍。於是,這批舞姬集中學習了一段時間漢語之後,讓她們在葉氏的框架裡各尋出路。兩個年齡大的,或者是漢語學得好的,就被派進宜家家居和弈戰樓、弈戰小鋪當店員。當年着實引起一陣轟動,宜城裡好事的人專程去看美女,結果爲了在美女面前留下印象傻乎乎買了大堆用不上的東西的年輕人大有人在。而先前公主帶着侍女在弈戰小鋪裡碰上的那個混血兒也是其中之一。
葉韜給予這批舞姬的是完全的自由和尊重,她們一起住在單獨的小院裡,願意去幾個鋪子工作的可以去,不想去的也可以在葉氏的各種機構裡選擇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當時年齡最小的那個羅馬少女,現在已經是葉氏工坊唯一的女學工,還是繪製圖樣設計陶器瓷器的一把好手。當時年齡最大的那位波斯少女,則嫁給了葉韜的大師兄,現在葉韜每次見到她都會恭敬地稱呼她“大嫂”。這批舞姬,因爲葉韜而擺脫了被當作物品送來送去的悲慘命運。
可這批舞姬裡,唯有一個,一直跟着學各種學問,不願意去工作,只想跟在葉韜身邊。而葉韜,居然也只留下了這個舞姬,當作自己的侍女。而幾乎所有富戶子弟的侍女,都是和服侍的主子住在一個房間,甚至於在主子有妻室之前,是睡在一張牀上的。這類侍女的另一個職責就是讓自己的主人在自己身上完成從男孩到男人的蛻變。
閔越的眼睛可是相當毒,自然看得出葉韜還沒染指那個名爲蘇菲的絕色麗人。身材正在逐漸長成的法蘭克少女蘇菲幾乎每個月都比上一個月更加吸引人。閔越不免惡意地猜想,葉韜是準備在這朵嬌豔的花朵長到最完美的時候再去採擷。
可雖然他知道這一點,恐怕不少人也知道這一點,但說葉韜“金屋藏嬌”,說半個宜城都知道,卻也不算是怎麼誇大。
彭德田抑揚頓挫,以極爲玩味的口吻將其中的過程大致一講,着實讓葉韜有些羞惱。但被宜城兩位實權人物聯手戲弄,這個場子卻不是那麼好找回來的。一時之間,葉韜也唯有惡狠狠地看着彭德田和閔越,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
“這倒是有些意思,”公主笑着說,“蘇菲……端的是好名字。這蘇菲真有你們所說的那麼漂亮?”
“回稟公主,那批舞姬的姿容俱都是一時之選,而那蘇菲當時看看在其中不過是一般,並不出色,但這兩年出落下來,其動人心魄之處,簡直讓人不能直視啊。葉韜當年挑選美女的眼力,在卑職看來,倒比他的木工活更讓人讚歎。”無視葉韜已經有些發青的臉色,閔越又小小損了葉韜一把。
公主一直都是那樣恬淡宜人,這些軼事無非在她脣角多增加了一抹微笑而已。但思思和巧兒兩個侍女,卻都捂着嘴樂呵呵地笑着。
“葉公子,這蘇菲的名字可是你的侍女原來的名字?”公主問道。
“不是,是在下給起的名字。”葉韜雖然覺得被扯出這個事情來有些尷尬,但也只好打着哈哈想辦法混過去。
公主眼神一亮,說:“哦?爲什麼起這樣的名字?”
葉韜心裡暗歎,說道:“回稟公主殿下,在下家中藏有一些胡人帶來的書籍,其中有一卷描述一西方絕美女子,洋洋不下千言。當時看在下那侍女同樣出自法蘭克,容姿和書中描繪的那名爲蘇菲•瑪索的絕美女子頗有相似之處,索性以此命名。”葉韜心裡暗道,這下明白了吧,估計你回頭肯定要去看的……
蘇菲瑪索……公主的眼睛更亮了,沒想到還有這等趣事。她可不相信真的有什麼西方的書籍裡描述的蘇菲瑪索,明顯就是葉韜瞎掰的。穿越果然是可以滿足一個人多種多樣的可能性呀。悄悄下了決心必定要去看看那個蘇菲瑪索,公主卻轉移了話題。“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這就去葉氏工坊如何?”
衆人連聲應是,而公主立刻補充道:“諸位可要記得,到了那裡別再叫破我的身份了。請兩位大人稱呼我馨兒即可。……葉公子,你也這樣稱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