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東平滿朝文武都憋着勁想要炫耀一番,談曉培掃了一眼內府的存銀,覺得手裡咋會有那麼多錢,居然用錢速度還趕不上掙錢速度,大方地攤掉了剛鐸落成大典的費用,葉韜也就實在沒什麼可反對的了。而且,說起來反正這個大家都很期待的落成大典的諸多麻煩事,也不是他來捯飭。
先是禮部的重磅團隊進駐剛鐸,大張旗鼓地開始籌備起來。葉韜後來才知道,這個團隊向來是操持各種大型祭祀、典禮之類的,由一個侍郎領銜,若干員外郎和許許多多個品級複雜的小官吏參與其中。由於曾經一段時間裡,丹陽各種重要的典禮不斷,這個團隊居然相對固定了下來,現在,已經很有些專業公關公司的派頭了,各方面的細節,居然有詳盡的表格一項項列出來,用甘特圖來規範各個流程的推進。
倒是款項從內府劃撥出來比較簡單。北疆經略府治下有云州銀行,雖然東平中央銀行尚在籌建中,但以前可一直是德勤會計行兼理一部分的銀行業務的,一張德勤會計行開具,由內府、九州商會、七海商會聯合背書的一百五十萬銀元的票據被送到了葉韜手裡,而在葉韜發出一份電報之後,雲州銀行剛剛遷入剛鐸的總行立即爲禮部的籌辦典禮的團隊開具了一百五十萬銀元的支付憑證。禮部的團隊只管用這種東西支付一應開始,拿到支付憑證的人可以隨時在任意一家雲州銀行分支機構計提款項,或者轉存入某個戶頭。
剛鐸現在駐紮着兩個近衛營和兩個守備營,加上部分遷移過來的葉韜、戴雲、談瑋馨、談瑋蒔等人的侍衛隊,總計兵力才一萬四千多人。雖然現在剛鐸居民才十萬不到,軍民比例成這個樣子算的上讓人髮指了,但當談曉培得知這個消息,還是大搖其頭,責成葉韜必須在兩個月內保證剛鐸始終得有至少五萬左右的駐軍。這個要求也不能說不正常,剛鐸的地位太重要了,光是城市防禦方面,由於數量龐大的弩炮和其他技術兵器,對於各種兵種的需求非常大。五萬左右的駐軍,和剛鐸這麼個城市的地位,完全相稱。而在剛鐸周圍,畢竟還有寧遠、雷霆崖、天凌堡、葉氏工坊等等關鍵的地點,加上同樣近在咫尺的葉家堡,整個剛鐸和周邊地區配置十萬上下各級軍力應該是個很恰當的數字。
其實,經略府方面又焉能不知剛鐸的防禦空虛?但云州本來就在擴軍過程中,而云州相對比較高的建軍標準讓訓練和裝備生產都需要比較長的週期。好在現在北方草原已經順服,和沙盜接壤的地區也已經安定了下來,北方不太可能再出現大的作戰行動,奔狼原上的部族和北方草原部族都將抽調三個營約一萬人的精銳騎兵部隊,同時抽調部族勇士,各編練兩個營的步兵部隊,正式進入到北疆經略府的建軍序列。這部分部隊已經啓程趕赴剛鐸,在剛鐸落成大典之後,就將進入到正式編練過程,而經略府也就有部隊可以抽調來剛鐸駐防了。
而由於榮軍農場和牧場系統佔據了頗多的人口,卻只有兩個主戰營的編制,那些在軍中總有戰友、上司和部下的各農場牧場的負責人上下活動,終於說服了葉韜,又給了榮軍農場系統三個營的編制。榮軍營由於一直有比較好的生產規劃,這些年下來可都是富得冒油。榮軍營的編制全都算是志願兵,不用經略府負擔軍餉和補給開銷,不用經略府負擔戰傷撫卹,只是在對外作戰時,有分享戰利品和戰勤獎勵的權利。但經略府卻不用擔心榮軍營的部隊有尾大不掉的問題,這部分部隊在榮譽感、服從程度、訓練水平和對裝備的掌握上,絲毫不比北疆的那些主戰營來的差,而且他們的裝備接受經略府指導,指揮上完全聽命於經略府。這種廉價好用的部隊,體現的是整個雲州的好戰和善戰的精神面貌,放在剛鐸用來拱衛這個華麗而重要的城市,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爲了參加落成大典上的閱兵,榮軍營系統將原來的兩個營派來了剛鐸,而新編成的三個營則接替了原來的勤務。等新編的部隊完成整訓,將從三個營中挑選一個補充給剛鐸。榮軍農場牧場系統其實並沒有一個官方的統一的機構,但那些農場牧場的負責人們,自發地搞出了一個協調治理的機構,榮軍會。在這個機構的協調下,榮軍會從拿到再建立三個營的許可,到將三個營派出去換防,一共只用了十二天。這種效率讓統帥部的人咋舌不已,雖然他們早就知道那些有錢的老兵們人人家裡將武器和鎧甲當藏品和生活必需品,平時一直分年齡組進行鍼對各年齡層的高標準的訓練,但卻沒想到榮軍農場牧場的那些老兵們居然好戰到了這個地步。
鐵雲騎和景雲騎今後都會在剛鐸保持兩個營的兵力,輕步兵四個營,重步兵兩個營,重器械兩個營,輜重三個營,常備的守備營六個營。加上榮軍營以後的三個營,也有二十四個營,大約七萬五千人的正規軍了。而奔狼原的部族以後將在剛鐸放五千人的部族騎兵,三千步兵,裝備自理,訓練接受統帥部指導。北方部族則抽出三千騎兵三千步兵來。而這些,還都是在建軍序列之外的。加上現在分佈在寧遠、雷霆崖、葉家堡、葉氏工坊的部隊,怎麼都超過十萬人的軍力了,還都是強兵勁卒。天凌堡那裡,戴家的一營族兵的戰力同樣不容小覷。雖然這些都是願景規劃中的事情,但這樣一份計劃拿出來,仍然讓包括談曉培在內的東平高層十分滿意,這纔是被譽爲北方王冠的剛鐸,應該有的威勢。
爲了迎接大典的到來,葉韜作爲北疆經略使,也只好早早來到剛鐸,在那個早就完工的葉府住了下來。不久之後,魯丹和談瑋然就分別從鎮州和北方草原來到了剛鐸,他們手底下的部隊,也將各有一個營參加到閱兵中去。
雖然來參與大典的人羣絡繹不絕地到來,但經過精心規劃的剛鐸的交通體系遠沒有到感覺到壓力的時候,一個個營的部隊直接以行軍隊列進入城市,一邊感嘆着宏偉和美麗一邊就踏入了寬敞整潔、設施齊備的軍營。由於軍隊都不用在城防進行登記,雖然爲數衆多,造成的交通壓力卻只有更小。倒是各地的代表,各家族的執事、長老、族長,各個商會的代表,還有對雲州深感興趣的方方面面的人,由於各自排場都不小,在入城登記方面花了不少時間。不過,由於北疆經略府對這類繁瑣的業務處理向來有經驗,接待工作井然有序。而那麼多人的到來,也給原本略有些冷清的剛鐸平添了幾分活力。
一直在剛鐸呆着,仔細研究着剛鐸這麼個城市的運行機理的江硯,等來了鄭哲。這一次鄭哲可是在春南的那些大人物心裡留下了印象,在飛艇的交易上他沒有決策權,但江硯帶來的那些人的後續安排都是他在聯絡落實,飛艇的檢驗、交割和即時開始的研究也十分及時,這些工作做得着實漂亮。作爲春南駐東平的使臣,他自然是有資格被邀請來剛鐸觀禮的。他輕裝簡從,帶着兩個侍從直接從丹陽飛雷霆崖,然後再乘坐經略府安排的馬車一路來到了剛鐸,而沿途所見,對這個年輕人的震撼非常大。
“江先生,這……一路沿途所見,實在是讓人感慨不已。不知道什麼時候,春南纔能有這等城市,纔能有這樣的氣度啊。”見了江硯,鄭哲忍不住就和江硯討論了起來。而對剛鐸瞭解最深的江硯,則淡淡笑了笑,說:“葉韜這傢伙,實在是太讓人不可思議了。在這裡住了一陣,除了稍微冷清了一點,任何地方都比餘杭好,比丹陽好。你看看我屋裡的那電燈,本來我還以爲是大富人家才用得起的稀罕貨,沒想到,到這裡,幾條幹道晚上都有路燈。據說,幾年內整個剛鐸都將普及電燈照明。而原來傳來消息說有什麼電燈,可憐春南那些言官居然說那是妖術……坐井觀天啊。”
江硯唏噓不已地說:“這幾天會有一次大暴雨,等暴雨過去,雲開霧散的時候,就是正式的落成大典了。你且看一看,這麼大一個城市不積水,會是怎麼個樣子吧。葉韜想要把這個城市藏起來,談曉培想要炫耀,現在看起來都有道理。這城市……不知道那許許多多的所謂造園大師建築大師,是不是夢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