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了一個懶腰,起牀把被子疊好,弄好一切的時候,我拿起手機準備好要接聽電話了。這是把我從朦朧的睡夢中拉回現實的電話,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不過既然我已經醒了,而且還是催促了一整個上午的電話,對方應該會有很重要的事要對我說,所以我也不能裝作沒聽見吧?
“誰會這麼一大早就打電話給我呢!好不容易又夢到她了,結果……”我有點不太情願地說着。雖然我不想怎麼埋怨這個不合時宜的電話,可因爲這個電話而錯過了這個難忘的記憶之夢,心裡感覺還是很可惜的。
在我又陷入思考的時候,電話鈴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只好馬上接通電話。
“喂?”我問道。
“呀,你怎麼才接電話啊!”那邊傳來不太耐煩的聲音,而且是我熟悉的聲音,他是我的好朋友兼好同學張正炎。
和正炎從高中開始就成爲了好朋友,現在也是大學同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快他就和我一樣也是失業青年了。但是他從小就想當漫畫家,所以專業課馬馬虎虎,竟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雖然我不太理解他爲了當漫畫家而報考美術學院,但作爲朋友我還是儘可能支持他的。
“什麼呀,是你小子啊,一大早就來騷擾我,發什麼神經啊!”我頓時發起牢騷來。
“什麼一大早啊,都中午啦!聽你這聲音,還在睡着吶?馬上就失業的人了,還睡得着覺!”聽着正炎的口氣好像有點不屑和氣憤的樣子,不過他爲了我而打了一整個上午的電話,多多少少這點還是蠻讓我感動的。
“你就是打電話來嘮叨的啊,還有,誰要失業了?畢業之後我們可都是畫家了啊。”我反駁道,難得和正炎通一次電話,我不禁的想逗一下他。
“還說是畫家?畫要賣的出去纔是畫家啊,美術大學畢業的就都是畫家了?好了,說正事。學校不是上個月讓我們把畫室空出來嗎?你怎麼還不動手啊,你不想自己的作品被當作垃圾扔掉吧。”正炎說的很認真,我也不好繼續和他打趣玩鬧下去了。
“正好下午想去整理一下呢,你是因爲這個纔打電話來的嗎?”我開始認真的向正炎問道。
“還能有什麼事,如果東西多的話就告訴我哈,我幫你拿。”這時正炎也不忘給我這個老朋友潑冷水,他說的幫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好了我知道了,趕緊掛電話吧!趕緊掛電話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我哀求似的對他說,要是正炎待會兒繼續對我說一些不着邊際的東西,我會受不了的。
“你這小子,幫你忙也不知道謝謝我。好了好了,知道啦!你到學校了記得給我打電話。”正炎很義氣的說完這些話就把電話掛了,生怕我又要說他了。
現在我已經很清醒了,被正炎這麼一提醒,又把我拉回現實中的問題來了。雖然前些日子爸爸通過關係,也介紹了幾間工作室給我,但是我只是喜歡繪畫,成爲畫家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還太遙遠了。現在的我很迷茫,到底我應該去做些什麼纔是正確的呢?想來想去,我決定還是先回一次學校,先把畫室整理好再說,其它的事情以後再慢慢想吧。
穿好衣服後我走出臥室來到客廳裡,這個時候爸爸已經去上班了,家裡還是那麼靜悄悄的。之前一直都是奶奶和我們一起生活,直到我上中學二年級的時候,奶奶纔去世的。但是爸爸從來沒想過要換個房子,因爲這裡充滿着他和媽媽的回憶。他始終相信總有一天媽媽會回來的,雖然我也不明白爲什麼爸爸會有這樣的希望和想法。不過從奶奶過世那時候開始,家裡就一直是這樣的安靜,在家裡我只能感到空曠和孤單,所以我纔會經常去學校畫畫,希望這樣能讓我擺脫這種可怕的孤單和空虛感,也許這就是逃避吧。
雖然我沒見過媽媽的樣子,但是我仍然能夠在這個家裡感受到媽媽的存在。媽媽是生我的時候難產死的,雖然爸爸怕我傷心就沒告訴我,但其實只要稍稍想一下就會明白了,爲什麼家裡人一直不給媽媽過忌日,爲什麼每當我生日的時候,爸爸的笑容裡都會有着難以掩飾的悲傷!
奶奶爲了讓爸爸早點忘了媽媽,把家裡關於媽媽的照片和日常用品都扔掉了,因此我連媽媽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有媽媽的感覺是怎麼樣的。爸爸很愛我,他想通過這份愛讓我忘掉沒有媽媽的傷痛,但我知道,最傷痛的其實是他。
不知不覺的,我已經在客廳裡想了很多,不過時間也不早了,我草草吃過一頓午飯就收拾好準備要去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