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唱完一首歌的阿九再也不想待在ktv裡,她怕醉酒的曾一說出一些讓她尷尬的話。

她剛在洗手間裡洗了把臉,外面的風一吹,整個人都清爽多了。

江城也跟着她出來了,這個安靜的男人絲毫不掩飾對阿九的欣賞與好感,他靜靜地待在一旁,一言不發,讓阿九連反感的權利都沒有。

阿九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她望着天空,那裡已經漆黑一片,沒有月亮,沒有星星。

路燈如同一個守護者,安靜的在一旁佇立,閃耀着微弱的光芒,而這一點點的光,在花紅柳綠的大千世界裡,比塵埃還要微小。

路燈下有個熟悉的身影,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沉靜。

阿九驚訝的望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的醉醺醺的男人。

沈路斂眉,他眼裡閃爍着危險的光,冷冽的氣息讓阿九覺得空氣直接下降到了零度。

阿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江城看到沈路,同樣也是一愣,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驚訝。

沈路走路有些蹣跚,差點兒要摔倒。

阿九看得有些心驚,她起身,呆在原地,眼睛只知道望着那個頹廢的男人。

三個月不見,他好像越來越沒有精氣神了,曾經意氣風發的五官,如今給人一種淒涼可悲的感覺,鬍渣亂糟糟的,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的樣子。

沈路在離阿九還剩一步的時候停了下來,他嘲諷的看了眼江城,而這一眼,讓江城如臨大敵,他雙手環抱自己,眼睛不自覺的釋放冷氣。

阿九被兩個人之間怪異的氣場給嚇到了,她看着沈路,神色有些複雜。

“你怎麼來B市了?”

沈路扯着薄薄的嘴脣笑了笑,眼裡微涼的譏諷讓阿九的心不自覺顫了顫,然後就是一陣的苦澀。

“幾個月沒見,你又換了一個?曾一呢?”

阿九聽到這樣的話,長長的吁了口氣,她眼睛不自覺垂了下來。

江城見狀,直接將阿九護在身後,阿九心中有些暖意,卻在觸及沈路那種傷人至深的眼神時,一下子就涼了。

她主動的攀住了江城的臂膀,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靠着江城,在觸碰到江城的時候,江城整個人都抖了抖。

阿九什麼都沒說,卻在無聲的告訴沈路她現在過得很好,沈路冷笑了兩聲,犀利的眼神如同箭雨,噼裡啪啦的刺穿阿九的心臟,阿九不願再看他的眼睛,她閉着眼睛,嘴角扯起一點弧度。

“很好!阿九,你做的很好!”

沈路不知發了什麼狂,他突然長臂一揮,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阿九攬入懷裡,薄脣直接壓在阿九的嘴脣上,阿九顫了顫,使不上力氣的手也一直在推沈路。

江城整個人都蒙了,他想去拉阿九,卻覺得自己身份實在是不合適,只能手足無措的待在原地,看着阿九被沈路一點一點的吞噬。

阿九聞到一陣清冽的酒香, 嘴裡闖進了異物,阿九覺得萬分屈辱。

衆目睽睽之下,被強吻,就相當於將她脫光光丟到青天白日之下。

沈路大抵是酒醒了,他睜開迷糊的眼睛,卻正好對上阿九屈辱的眼神,阿九的眼裡藏了些許恨意,他整個人都怔住了,鬆開阿九,舌頭也退出了阿九的口腔。

阿九閉上眼睛,用手擦着嘴脣,想要驅散那些揮之不去的味道,她覺得一睜開眼睛,就會看到李落落一臉淫 欲的盯着自己。

對!

阿九在被強吻的時候,想到了李落落,那個可怕的女人。

“爲什麼非得讓我們兩個人都難堪?沈路,我們各自安好不行嗎?”

阿九的語氣裡滿是絕望和痛苦。

沈路低下頭,他苦笑了一下,“阿九,其實你比誰都狠心。”

阿九晃了晃身影,心底止不住的悲涼,幾乎要將她淹沒,她覺得自己快要透不過氣,她快窒息了。

沈路走了,阿九睜開眼睛,看着他走的。

這一次,阿九的心裡別無雜念。

她知道,沈路真的受傷了。

她也知道,她真的很心狠。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沈路,我想要愛的時候,你愛江黎,我想要孩子的時候,你放棄了我,也放棄了孩子,一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那個無辜慘死的孩子。

江城看出了阿九的難過,他咬緊牙齒,什麼也沒說。

這一晚,阿九回到了包廂,她喝了很多酒,她也成功的醉了。

酒精能夠麻痹人的身體,麻痹人的大腦,卻怎麼也麻痹不了心靈。

阿九隻覺得心臟疼得要死,她想哭,可是眼睛太乾了,什麼也哭不出來。

她最近哭的次數太多,眼睛有點承受不了。

醒來時,蘇苗苗正在整理行囊,她見阿九醒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能喝就不能喝唄!喝那麼多,折磨的還不是我。”蘇苗苗的話,看似是埋怨,實則包含了不易發現的關心。

阿九自然懂,她扯不出笑,腦子疼得厲害,彷彿一把小錘子,噔噔噔的敲打她的頭骨,整個耳朵,迴盪着莫名其妙的聲音。

“醒酒湯在牀頭,你喝吧!沒下毒,”蘇苗苗揹着沉重的揹包,手裡提着一個大大的行李箱,“我的戲份已經完了,我就先走了。”

阿九點頭,好不容易纔從發緊的喉嚨裡擠出再見兩個字。

“其實……你喝醉的時候,也挺可愛的。”蘇苗苗有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然後急忙跑了出去。

阿九勾着嘴角,看着牀頭保溫壺裡的醒酒湯笑了笑。

上午,阿九把最後一場戲給拍完了,全劇組都開始最後一次收工。

大結局,總的來說還算圓滿。

阿九看到曾一的時候,總是把他代入到顧潯那個角色,大抵是曾一演技太逼真了吧。

曾一送阿九回了A市,老太太三個月沒看到女兒,看到女兒的時候,眼睛都紅了,哽咽着說。

“你是不是沒吃好?瘦成這副鬼樣子。”

老太太就差沒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自己有多想阿九了。

阿九無聲的笑了笑,“我很好,我過得很好。”

沈路,這樣很好對嗎?

你過得很好,我過得很好,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