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阿九粗略的看了眼稿子上的主題,便放下稿子,柔和的聲音讓她自己都覺得驚訝,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溫柔了。

“有時候,我經常在想,我怎麼突然就長大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們就這樣,長大了。

長大以後的我們,遇到了很多事情,美好的,難過的。

我們一步步從青澀的少男少女,變成如今圓滑世故的所謂的成年人。

在這一路上,我們失去了什麼,又有誰能說的清楚呢?

我是阿九,今夜,我陪你們暢談成長失去的那些珍貴的東西。 ”

機器顯示有電話接進來,阿九按了一下接通,電話對面的是一個失戀的女孩。

“阿九姐姐,平時不是落落姐姐主持的麼?”對面的女孩問的問題讓阿九一下子愣了愣。

“落落姐姐有點事,我是替補,”阿九溫柔的聲音如春風一般緩緩吹進人的心中,“你有什麼故事和我一起分享的嗎?”

其實阿九以前主持的不是這種情感類的,所以總歸都有點生疏。

“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他說我變了,可我不知道我究竟哪兒變了。”

女孩的聲音很沮喪,阿九甚至都能想象的出來她失落的臉龐。

阿九輕聲問,“你很難過是嗎?”

“當然,這些年來,我爲了他跟家人反目,跟朋友斷絕聯繫。

可前段時間,他突然跟我說,我變了,他被我束縛得太緊太累,提了分手。”女孩有些激動。

阿九晃了晃神,“是人總會變的,他說你變了,其實只是你們的感情變質了,他不再愛你,自然覺得跟你在一起很累。”

就像沈路和她一樣,一味地,只有她付出,久而久之,她也累了。

“至於,你爲了你男朋友,跟親人朋友反目,這是非常不理智的。

既然分手了,那就把親情友情爭取回來吧!

找個時間,跟父母朋友好好的促膝長談。

要知道,愛情並不是你的全部,沒有了愛情,你不會死。”

“謝謝你……”女孩的聲音從沉重便得輕鬆,阿九也忍不住揚起嘴角輕笑。

掛掉這電話之後,阿九對着麥克風輕聲說。

“成長,就是當你想哭的時候,能不發出聲音干擾別人,自己悶悶的哭。

成長,就是當你發覺自己變了,卻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

成長,就是當你歷經滄桑,別人問起的時候,你會淡定的說一句,都過去了。

我是阿九,讓我們,繼續聆聽下一個聽衆的故事。”

電話再次接通,阿九禮貌的先說了聲你好。

“你好,我有個故事想跟你分享。”

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貫徹了阿九的耳朵,阿九眨眨眼,那分明是沈路的聲音。

阿九咽咽口水,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曾經,有一個女孩,追逐我的腳步,九年。

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起初我沒能接受她。

當我,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時候,她卻想離開我。

你剛剛跟那個女生說, 離開愛情不會死,可爲什麼,她放棄我的時候,我難過得要死?

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抓緊她?”

阿九嘲諷一笑,又想起了電話那頭的男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失去的,又怎麼會是你一句話就能回來的。

這位聽衆,我覺得,既然你錯過了,那就放手吧!

網絡上不是有句話,握不住的沙,乾脆揚了它。

放手,於你,於她。

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沒有人知道,阿九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顫抖。

“放手麼?真抱歉呢!我做不到。”男人悶聲笑,只是聲音裡多多少少有幾分失落。

沈路掛了電話,阿九嘆了口氣,又強撐起笑臉,放了幾首歌,然後整個人頹廢般倒在轉椅裡。

直播結束後,阿九擡腿就想走,卻被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攔住。

阿九擡眸,燈光打在男人的臉上,五官有些模糊。

“阿九姑娘,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

阿九有些迷惘的眨眨眼睛,男人低聲笑,笑聲彷彿一雙手,輕輕的撥動了阿九的心絃。

待到男人換了個位置,阿九纔看清楚他的臉。

這是一個長得斯斯文文的男人,白淨的臉龐,帶着一副金絲框眼鏡,那雙溫和的眸子讓阿九記憶深刻。

阿九努力回憶什麼時候見過這個男人,想了半天,始終想不起來。

向然的眼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飛逝而過,阿九沒有看到。

向然溫溫和和的揚起嘴角,笑得溫柔。

“我們只見過一面,可能你忘了。我叫向然,跟你……”向然頓了頓,“相過親。”

阿九瞪大眼睛,忽然想起老太太上次強迫她相親的事。

阿九尷尬的撓撓頭,“你有什麼事麼?”

“你今天直播的時候表現得很好,不輸給任何一個專業的DJ。”

阿九闔了闔眼皮,強撐起精神,“就這個啊?我以前高中接觸過,所以多少會點。”

向然看阿九那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抽了抽嘴角,他是長得不算好看,但也沒醜到讓她不想看吧?

“我是臺長,我很喜歡你的聲音,我想聘請你來當這檔欄目的主持人。”

向然的話讓阿九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阿九狐疑的掃了兩眼向然。

“我又沒有職業的主持人證,你找我?”

向然點頭,“你今晚的表現非常不錯。”

阿九從兜裡摸出一個皺巴巴的紙團,隨意丟給向然,然後自己揚長而去。

向然展開那紙團,看到那是阿九的名片,忍不住笑了兩聲。

“真有意思。”向然的眼瞼低垂,讓人看不清情緒。

阿九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老太太早早地睡了。

阿九迷迷糊糊的打開自己的房門,一下子放鬆的撲倒牀上,卻聽到身下傳來一聲悶哼。

阿九挪了挪身子,心想這牀真舒服,還有一股子梨花香氣。

想到這裡,阿九冷不丁的睜開了眼睛。

“夫人如此熱情,夫君我還真是有點吃不消。”沈路調侃的聲音響在了阿九的耳畔。

濃重的呼吸聲撲在阿九的脖子上,一雙手爬上了她柔弱無骨的腰。

阿九一個冷顫,急忙跳了起來,恨恨的瞪着牀上笑得一臉嫵媚的男人。

“你怎麼在這裡?”

阿九質疑的話讓沈路禁不住笑,媚眼如絲的瞅了眼阿九。

“夫人在哪兒,我就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