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去哪兒？”重新坐在副駕駛座上林霜終於疑惑地問出口。
她原以爲這裡就是目的地了，可是看樣子似乎不是？
沈慕寒放下外套笑意淺淺地看向了她，“你想去哪兒？”
啊？
他原來還沒有決定？
林霜還想說什麼卻聽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急促地傳來，似乎是從沈慕寒的外套裡發出來的。
他動作優雅地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一隻手懶洋洋地託着手機貼近耳朵，另一隻手嫺熟地操控着方向盤。
車裡很靜，電話裡說了什麼林霜幾乎一句不落給聽了進去。
對面是一個有些粗啞的嗓音，聽聲音林霜迅速腦補了一下，對方應該是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絡腮鬍子，寬下巴。
不會是沈慕寒的父親吧？
聯想到這個可能她有些緊張地看向了沈慕寒，他在講電話的空檔也側頭看了她一眼，黑眸發亮，似是想跟她說些什麼。
然後她聽他輕聲應了兩聲，“嗯嗯，好，等會就到”
他的嗓音雖然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依然清冷平淡，可林霜卻能聽出來語氣裡的尊敬。
電話那頭的人想必是個對沈慕寒很重要的人。
很快就到？到哪裡去？
他不會是要把她丟下吧？或者是帶着她去參加什麼重要的聚會？
這兩個似乎都不是什麼好的結果。
“好，劉教授，我會準時到的”他掛了電話，嘴角隱隱有笑意。
林霜疑惑地望着他，沈慕寒將手機隨意扔在車上，一邊調轉車頭一邊微微側頭看過來。
對上她有些不解的視線。
他笑了笑，“這下好了，你想去哪裡都不成了”
他的笑似乎跟往常有些不一樣，不是那種笑意不達眼底的笑也不是那種如沐春風的笑，帶着點陌生的玩味和調皮。
這種笑在謝陸林臉上經常能見到。
但沈慕寒似乎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林霜愣了一愣。
“我們去哪兒？”她有些不安地問。
沈慕寒沒有看她，他目光清淺地望着前面的路，“到劉教授那裡去”
林霜並不知道劉教授是誰，想開口問最終還是忍住了。
這種情形有些不太對，明明他們只是一天的情侶還是因爲一個無聊的遊戲，怎麼現在弄得像見家長？
怎麼都覺得不妥啊。
他似乎是在等她說話，等了半晌沒聽到迴應疑惑地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不用緊張，劉教授和他夫人都很好”他又輕輕笑了一聲，然後纔將視線移開專注地開車去了。
他又能看出她緊張了？
林霜看向窗外，沒有說話。
車子調轉了路線，朝着林霜陌生的地方駛了過去，一排排立得筆直的路燈燈柱從眼前飛快劃過。
路邊的綠化帶在陽光下閃着光，車窗打開了不大的一條縫，有微風吹進來，車開得有些快，她的頭髮被吹得毫無章法地四處飛舞。
有些甚至飄到了嘴裡，她不得不伸手拿掉嘴裡的頭髮。
餘光一瞄才發現有一撮頭髮不知何時纏到沈慕寒身上去了，那屬於她的有些發黃的長髮凌亂地黏在他胸前，無端端有種曖昧糾纏的錯覺。
林霜臉一熱飛快地撩了撩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髮，纏在沈慕寒身上的一撮才終於依依不捨地被拽了回來。
更讓她尷尬的是沈慕寒似乎發現了她的動作，他側頭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裡淺淺的笑意一層一層瀰漫開來。
他的眼睛很乾淨，澄澈的像一汪湖水，波光粼粼又暗潮洶涌，清亮的瞳孔裡映着她的臉，幽深的一眼望不到底。
偏偏此時又遇上車流高峰期，她和沈慕寒被堵在路口。
今天一不過節二不過年的居然也會堵車，林霜靠在車裡朝外面望去，紅燈變綠燈，綠燈又變紅燈車流才終於像蝸牛一樣緩慢爬行。
像這樣爬過去都什麼時候啦。
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靜了一會兒他突然道，“不用着急，會準時到的”
林霜看了他一眼，他說這話時視線一直看着前面的車流並沒有轉頭看她，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
好像他更加着急一些呢。
但她還是乖乖的嗯了一聲。
“照這樣堵下去恐怕要到九點多才能到了”他繼續道。
林霜沒說話，她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只當他是急着趕過去。
沈慕寒也沒再解釋，他突然轉身從坐墊後頭掏了半天，她看到他掏出了花花綠綠的一堆包裝袋朝她扔過來。
薯片，QQ糖，海苔，蝦條。
還有一堆她沒仔細認。
林霜愣了愣，他扔過來一袋她就伸手接住，有時他直接全部扔她腿上。
最後他又遞給她一瓶營養快線，他笑了笑，耳尖又有些紅“看他們經常給女朋友買這些東西，可是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本來答應給你一個約會的，可是似乎被我搞砸了，在這裡堵車很無聊的”他繼續道，聲音有些低，似乎情緒不太高。
她一怔，驚訝地擡頭看他。
沈慕寒啊，一向沉默寡言，冷漠疏離的沈慕寒竟然會在意她的感受，竟然那麼重視這個無聊的遊戲。
明明他們是假的，只是一天的假情侶而已他卻因爲中途出了岔子覺得她會無聊，覺得他讓她失望了。
因爲這個他竟然情緒低落起來。
他雙手依然搭在方向盤上，一隻手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着，眉心微微蹙起來，那雙漆黑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霧，有陽光在他的睫毛上跳動。
她看着他的側臉心裡突然平靜又溫暖，那種甜膩膩的感覺從心裡蔓延出來快要將她整個人都融化掉。
她再也顧不上秦卿說的矜持，嘴角的笑容怎麼也掩飾不住，她也覺得有些衝動了，可她沒控制住。
他失落的表情讓她既歡喜又心疼，誰說她無聊了，他怎麼會覺得她很失望呢。他從來不知道，只要跟他在一起，哪怕是傻傻地枯坐一天，不言不語，她也甘之如飴啊。
所幸這些話她沒有都說出口。
她只說了一句，“我不覺得無聊啊，我還從來沒見過劉教授呢！”
他似乎愣了愣，她看到他眼神一頓然後輕輕笑了起來，他望着她，眼睛一瞬間黑的發亮。
然後他說“日後還有很多機會”
林霜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
等她突然明白過來臉轟的一下紅透了，全身都開始發燙。
她真的只是隨口一說，沒有還想跟他一起去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