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回 白氏郞出世

呂洞賓和牡丹離開黑龍潭,在泰山周圍、徂徠山遊玩數日,方選定了棲息之地,泰山西麓一處山坳。山坳座北向南,一年四季沐浴在陽光之下,北有大山依傍,南有小溪靈動,儼然是一副天然幽靜的抒情畫卷。

此時正是仲春時節,山坳裡鮮花爛漫,奼紫嫣紅,蝴蝶翩翩,生機盎然。呂洞賓和牡丹來到山坳前一眼便相中了,再向前走兩步欲加樂在其中。兩人對視了一眼,牡丹道:“我們就在這兒吧!”呂洞賓道:“天庭也不回去啦!”

牡丹把帶着蟠桃的核想像着天庭蟠桃園的樣子種下,取溪水澆了。呂洞賓則開了一塊平整的地面,準備建造家園。

呂洞賓和牡丹來到東嶽廟打聽泰安城裡建造房屋最好能工巧匠,人們都說石振東和鍾木森的手藝最好。在鄉親的指引下,呂洞賓和牡丹來到石家,石振東正巧在家,呂洞賓說明來意後,石振東面露爲難之色,告訴呂洞賓,自己已經決定不幹石匠了,在通天街賃下了一家店面,準備開香客店。

呂洞賓心裡很是遺憾,便向石振東打聽鍾木森,可否幫忙引見引見。石振東便告訴呂洞賓,他和鍾木森是老朋友,他是石匠、鍾木森是木匠,蓋屋的老搭檔。現在合夥去開香客店。呂洞賓大失所望,但他是性情中人,又好意氣用事,一心想讓心愛的牡丹住上個好房子,便執意邀請石振東和鍾木森一起爲自己蓋房子,肯出大價錢。王翠琳看這呂洞賓風流倜儻、牡丹雍容華貴,便勸石振東應下來,開香客店就再拖一段時間。石振東答應了,但是工錢照舊,一錢不漲。

第二天,石振東和鍾木森便領十幾個人來到泰山西麓,呂洞賓選定的山坳,開工建房。一月有餘,三間堂屋便完工了,正待圈院牆時,牡丹出面阻止,反對圈院。呂洞賓問爲何?牡丹擡頭望天,一臉嚮往,喃喃道:“面向青溪,春暖花開!”呂洞賓霎時便明白了牡丹的心思,再觀此地,三間大屋,立於綠樹花海之中,若圈上一個院子,實在是大煞風景。於是便應允下來。

衆人皆搖頭不解,石振東把呂洞賓拉到一旁,小聲勸道:“兄弟,不圈院子,不成個人家啊!”呂洞賓道:“我家娘子任性,就依了她吧。”

完工次日,呂洞賓在桃園春酒家宴請石振東和鍾木森,以表謝意。席間,呂洞賓便請二位談一談石敢當和鍾碧霞的故事,石振東木訥,正欲言明彼此之間的關係,鍾木森機警地說道:“相公爲何提起他們?”呂洞賓道:“我來到泰安,大街小巷時常都談起他們,當我知道他們還是個孩子時,很是好奇。所以特意向兩位大哥打聽打聽他們。”鍾木森心裡釋然,便告訴呂洞賓,石敢當是石振東的兒子,鍾碧霞是鍾木森的女兒。

呂洞賓頗感意外,便祝賀他們有這麼好的孩子,相約擇日登門拜訪。

面向青溪,春暖花開。呂洞賓和牡丹在人間山坳的日子和美順暢。牡丹戲水,呂洞賓垂釣,羨愛繾綣猶如青溪之水,綿遠不絕。牡丹親手種下的蟠桃種子,剛露出地面,便是任性瘋長,每天都讓牡丹高興不已,不足一月,便長得和牡丹一樣高了,而且樹枝上掛滿了蓓蕾。

桃樹開花的時候,牡丹懷孕了,牡丹激動地抱住呂洞賓流下了眼淚。呂洞賓只高興了一瞬,內心便痛苦地抽搐起來。因爲他早就預感到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依照天庭律例,牡丹比照嫦娥和青鶴,我比照吳剛和肥遺,下場都好不了。但現在有了孩子,如何是好?唉!當初只是爲了逃避,縱情聲色,連累了牡丹,也連累了孩子……呂洞賓懊悔不迭。

呂洞賓走投無路,做了最壞的打算,找到碧霞元君,將牡丹和孩子託付給她。碧霞元君道:“我與牡丹的情誼你是知道的,你這樣做是多此一舉!”呂洞賓道:“元君,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啦!”碧霞元君道:“我也求你幫我一件事。”呂洞賓道:“元君請講。”碧霞元君道:“請你傳授石敢當武藝?”呂洞賓道:“五大魔頭我也對付不了,他向我學藝,一點用處也沒有。”

碧霞元君很是失望,思索良久,道:“洞賓,石敢當人小志大,他希望尋找到一種正能量,幫他打敗五大魔頭,許久了,我一直琢磨不明白,什麼是正能量?”呂洞賓道:“這個簡單,寶貝武器罷啦!”碧霞元君一臉驚喜,道:“有嗎?”呂洞賓道:“有!就在黑龍潭。”

碧霞元君立即想到,黑龍潭大殿之上,盤古的寶座後面懸掛着鎮天劍和軒轅弓,驚喜地說道:“鎮天劍、軒轅弓!”呂洞賓道:“對,石敢當是一介凡夫俗子,若想剷除五大魔頭,離不開這兩件至尊武器。”

碧霞元君道:“石敢當得到了鎮天劍和軒轅弓就一定能打敗五大魔頭嗎?”呂洞賓搖頭道:“我也不敢斷言此事。鎮天劍,玉皇大帝平定天庭的武器,軒轅弓,我教的鎮教之寶,拉得開軒轅弓的神仙沒有幾個。一個凡人如何能運用自如啊?”碧霞元君道:“你的意思是即便盤古將鎮天劍和軒轅弓賜予石敢當,他也未必能用得了。”呂洞賓道:“所言極是!”

碧霞元君傷感地說道:“難道這如天庭一般美好的人間就永遠被五大魔頭蹂躪踐踏嗎?”呂洞賓道:“要打敗五大魔頭,只有一個辦法。”碧霞元君道:“什麼辦法?”呂洞賓道:“使用反間計,讓五大魔頭自相殘殺,爾後石敢當再各個擊破。”碧霞元君驚喜地問道:“洞賓,你肯幫忙嗎?”呂洞賓道:“天庭律例不許我們上仙出手剷除五大魔頭,但也沒有明令諸仙不能幫助人類啊?我是從人間走出來的上仙,幫助人類克服劫難,責無旁貸啊!”

碧霞元君道:“呂洞賓,好樣的。我這就去黑龍潭求我表哥,將鎮天劍和軒轅弓賜與石敢當。”呂洞賓忙阻止道:“元君,此事萬萬不可,盤古何等英明,他若肯幫助石敢當剷除五大魔頭,自會將鎮天劍和軒轅弓賜與他,豈容他人插手。”碧霞元君想起盤古愈來愈陰沉不定的面孔,心裡怯意頓生。再加上領封泰山一事未定,此時斷然不可惹表哥生氣。於是便點頭道:“你說的對。”

蟠桃熟了,牡丹一面摘着,一面對呂洞賓道:“洞賓,你把桃子給盤古、元君、飛虎送些去。”呂洞賓道:“咱倆一起去。”牡丹低頭看了一眼日漸隆起的腹部,道:“孩子就要生了,我不方便,還是你自己去吧。”

這時,天空一朵巨大的雲彩越過泰山山頂迅疾飄來,遮住了太陽,呂洞賓渾身一顫,忙擡頭觀看,旋即大叫道:“快回屋躲起來,天庭來人啦!”牡丹悲聲道:“躲到屋裡就能躲得過嗎……我們的孩子怎麼辦啊?”牡丹說完這話,淚流滿面。呂洞賓心如刀割。

雲彩落下,姜子牙率天兵天將到了,呂洞賓拉着牡丹的手前去迎接,牡丹看到王母娘娘的侍女訾嫣也來了,便焦急地盯着訾嫣,心裡想探個究竟,訾嫣一臉驚恐,牡丹頓覺大事不妙。

姜子牙厲聲道:“罪仙呂洞賓、牡丹接旨……”呂洞賓和牡丹跪下。姜子牙宣讀聖旨:呂洞賓與牡丹不守仙規,暗結私情,實屬不赦之罪,念及呂洞賓重任在身,令其戴罪立功,限期將奇石帶回天庭,若有閃失,數罪併罰,定斬不赦;牡丹削去仙籍,貶爲凡人,不得再與呂洞賓見面,永絕情緣。

宣讀完畢,呂洞賓和牡丹磕頭謝恩,姜子牙扶起呂洞賓,訾嫣扶起牡丹。呂洞賓痛苦地盯着牡丹,只見牡丹擦乾了眼淚,對着他苦笑道:“洞賓,咱們的孩子保住啦,你放心地去吧,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撫養長大,讓他做個頂天立地的人!”呂洞賓流着淚哽咽道:“牡丹……你受苦……啦!”

姜子牙抓住呂洞賓的手,駕雲騰空而去。

訾嫣掏出一個玉簪遞給牡丹,牡丹接過玉簪渾身立即顫慄不止,激動地語無倫次,道:“這是……娘娘的……訾嫣……這是娘娘的?”訾嫣道:“牡丹姐姐,娘娘讓我把這玉簪帶給你,讓我告訴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不要讓她失望!”

牡丹喜極而泣,跪在地上,面向西方磕了九個響頭,旋即跑到桃樹林裡,提出一隻竹籃,竹籃裡盛滿了鮮豔可人的蟠桃,牡丹把蟠桃遞給訾嫣,道:“這是我種的蟠桃,種子是天庭的,第一次結果,你給娘娘帶回去……就說這是牡丹孝敬娘娘的。”訾嫣答應了,起祥雲迴天庭去了。

自從確定了鍾碧霞爲奇石傳承人之後,碧霞元君實際上就把她當作了自己的徒弟,經常將她帶到徂徠山山頂上傳道授業,鍾碧霞卻時常心不在焉,這讓碧霞元君大爲惱火,每逢責備之時,她又總能以機敏的言語化解開,讓碧霞元君憐愛不已,從她身上越來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中甚是喜愛。

這天,臨別之時,碧霞元君把呂洞賓和牡丹的故事告訴鍾碧霞,讓她明天去泰山西麓看看牡丹,呂洞賓的兒子明天就要出生了。

鍾碧霞興奮得幾乎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打馬去了泰山西麓,當她看到十幾株茂盛的桃樹時,停了下來,斷定那幢房子便是牡丹的家。下了馬,便聽到一陣響亮的嬰兒的啼哭聲從房子裡傳出來。

鍾碧霞拴好馬,來到房前,敲門,一箇中年婦人前來開門,問她找誰?鍾碧霞道:“我找牡丹仙子。”中年婦人,一臉疑惑,這時裡屋中的牡丹喊道:“讓她進來吧。”鍾碧霞進了裡屋,看到一個漂亮的青年女子,懷裡抱着個嬰兒,坐在牀上。

鍾碧霞道:“你是牡丹仙子?”牡丹愣了一瞬,笑道:“是元君讓你來的?”鍾碧霞道:“是老奶奶讓我來的。”那位中年夫人聽了這番對話,忙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道:“哎呀呀……哎呀呀……老奶奶的朋友……這銀子我怎麼能要?這輩子我能見到神仙妹子也就知足啦!”

臨別時,牡丹讓鍾碧霞請碧霞元君讓呂洞賓給兒子取個名字。碧霞元君找到呂洞賓,呂洞賓脫口而出三個字:“白氏郎。”碧霞元君笑道:“恭喜你,有兒子啦!再找到奇石,帶回天庭,照樣坐你的快樂上仙!”呂洞賓道:“奇石在哪兒?請元君指點一二。”碧霞元君道:“那個地方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明知故問嗎?”呂洞賓沮喪地說道:“這正是洞賓的爲難之處啊!”

奉老奶奶之命,鍾碧霞和石敢當一起去看牡丹,臨行之前,鍾碧霞讓母親準備了一大包嬰兒用品,牡丹見了很是喜歡,正解燃眉之急。當聽說呂洞賓爲兒子取名“白氏郎”時,眼淚潸然而下。想起了那朵芳香四溢的牡丹花……“牡丹,你比牡丹花還漂亮,你是我的白牡丹!”呂洞賓這句激情的話語又迴盪在耳畔。

離開泰山西麓,鍾碧霞又把石敢當家老宅院的秘密告訴了他,石敢當先是大吃一驚,旋即便明白了,石家屢遭劫難,定是與這聖泉有關。便問鍾碧霞是怎麼知道的,鍾碧霞告訴他是老奶奶告訴她的。老奶奶還讓你在你的老宅院處重建一座房子,讓牡丹母子過去居住。

石敢當若有所思,鍾碧霞道:“我問老奶奶爲什麼?老奶奶說,他希望呂洞賓能將畢生的功夫悉數傳授於你……”鍾碧霞莞爾一笑,“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石敢當高興萬分。

石敢當如今是平魔大將軍,要想在自家老宅院的廢墟上蓋座新房子可謂易如翻掌,問過父母,父親說,咱家院子已經賣了,要蓋房子須得先把院子買回來,這事你還得找你石叔叔去。

石敢當心生一計,何不再試探試探石叔叔呢?自從做了平魔大將軍,叔侄便極少見面,因爲官場上的繁文縟節太多,一個知縣與大將軍的品級差距太大,石世宇堅持行跪拜禮,石敢當必定以跪拜禮相還,頗爲尷尬。爲了避免繁瑣的禮節,石敢當時常在夜晚時分造訪縣衙,時間一久,雙方便默契了,夜晚依舊是叔侄之禮。

這天夜晚,石敢當來到石世宇的書房,講了要在老宅院再建房子一事,石世宇大吃一驚,道:“孩子,建房何用?”石敢當道:“侄兒不敢隱瞞,是老奶奶讓建的。”於是,石敢當便詳細地講了事情的經過,毫無隱瞞。石世宇聽後,大吃一驚,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當時了凡道長爲買咱這宅院,肯出大價錢。原來這是一塊風水寶地啊……對啦!對啦!了凡道長是位堪輿大家……這樣就一切明瞭啦……石家屢遭劫難也是因爲這聖泉?”

石敢當心裡憤懣不已。看情形,石叔叔不像是早就知道這聖泉的存在啊。想起石叔叔對自己的好來,便深覺自己的無趣了。

石世宇道:“那是塊無主之地了,你找人建就是了。”

石敢當走後,這天夜裡,石世宇徹夜難眠,他想起了凡道長曾在夢中叮囑他要除掉石敢當,並且先除掉大黃貓。多虧沒有聽他的,及時收手。否則自己的下場不知有多慘!這是爲什麼?了凡道長雖在陰間但對人間諸事瞭如指掌。他爲什麼這樣做?對了,借刀殺人而已!難道他已經知道了是我害的他?不可能,頂多懷疑罷了。他在陰間是個什麼角色?頂多是個小吏,從他拼命地向我要紙錢就能斷定。對了,不管怎樣?先斷了他的香火再說。了凡道長在陰間無錢行賄,便當不上大官,當不上大官他便不能瞭解更多的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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