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盛會,衆仙開懷暢飲,王母娘娘特別高興,在衆仙的殷勤恭賀聲中喝了不少酒,醉眼朦朧中發現了牡丹頭上戴了一朵牡丹花,便道:“牡丹,從哪裡弄來這麼漂亮的一朵牡丹花?”牡丹慌忙回道:“娘娘,我路過牡丹園時,看到這朵牡丹花格外漂亮,便摘下來插在頭上了,心裡想,今天是娘娘最看重的日子,圖個吉慶吧!”王母娘娘笑道:“就你這丫頭會說話,花漂亮,人更漂亮!”
呂洞賓料定牡丹對自己有意,心裡美滋滋的,轉念一想,心裡頓時無比淒涼,天庭律例森嚴,自己與牡丹註定是做不成夫妻的。吳剛肥遺的悽慘往事歷歷在目,吳剛伐樹的木訥、肥遺醜陋的身軀,猶在眼前,呂洞賓渾身打了冷戰。
“呂上仙,請喝酒!”牡丹嬌滴滴的聲音把呂洞賓的思緒又拉回到了瑤池。只見牡丹一臉嬌羞,彎着腰,一手執壺,一手託壺,擺出一副斟酒的架式,那朵白色的牡丹花在牡丹的秀髮上微顫着。呂洞賓霎時又魂不守舍起來,心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牡丹又道:“呂上仙,請喝酒!”呂洞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爾後將酒杯遞到牡丹面前,牡丹一隻手執着酒壺斟酒,一隻手託着酒杯,呂洞賓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牡丹託酒杯的那隻手使勁攥了一下,牡丹大驚失色,戰戰兢兢地斟完酒,慌忙離去。
呂洞賓的目光癡癡地追隨着牡丹,卻與師傅太上老君兩道錐子般的目光,不期而遇。呂洞賓心中慨嘆道:“唉!什麼也逃不過師傅的眼睛啊!”
衆仙正在開懷暢飲之際,玉皇大帝突開金口道:“一個石頭變了個猴子便把天庭鬧了個不亦樂乎,所以啊,朕最近對石頭頗感興趣。金星……”太白金星忙起身道:“臣在!”玉皇大帝道:“明年的蟠桃盛會我們以賞石爲主題,如何?”
太白金星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沒想到玉皇大帝以這種方式提出,自己斷然是不能主動提及那塊奇石,便道:“玉帝聖明,說出了衆仙的心聲,明年的蟠桃盛會,就以賞石爲主題,我立即通告各路仙卿,進獻奇石……”王母娘娘打斷了太白金星的話,道:“金星,不必如此興師動衆,若論奇石,大家不都推崇女媧補天留下的那塊嗎?佛教還賦予了它平安和偉大情感,想必是更加寶貴無比啦!玉帝,若賞奇石,我看就此一塊足矣!”
玉皇大帝道:“言之有理!金星,此石現居何處?”太白金星支吾道:“……在……我馬上安排安排一位辦事得力的上仙尋訪此石……臣推薦呂洞賓擔當此任。呂洞賓歷盡千辛萬苦修煉成仙,道業高深,武藝高強,而且久經人間歷練,深諳人情世故,我想他一定不會讓天庭失望的。”玉皇大帝道:“好!就依金星所奏,着上仙呂洞賓尋訪奇石。”
呂洞賓聽聞此言,頓時便石化了,但也只能無可奈何地領旨謝恩。
蟠桃盛會散了,呂洞賓立即追隨師傅來到兜率宮,撲通跪在師傅面前高呼救徒兒一命。太上老君捋着雪白鬍須,笑着注視着跪在地上的呂洞賓,道:“你也沒有辦法了,這可不是我徒弟的做派啊?”呂洞賓道:“師傅,徒兒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做與不做均是爲難!做成做不成一樣沒有好果子吃!”太上老君明知故問道:“此話怎講?”呂洞賓又誇張地磕起頭來,道:“以師傅之睿智,豈有不知之理?師傅若不救徒兒,誰還能救我?徒兒生死事小,只怕污了我教的門楣啊!”
太上老君道:“起來吧!”呂洞賓驚喜地站起來,道:“謝謝師傅!”太上老君道:“洞賓啊,爲師這次是真的沒有法子了。你見機行事,自求多福吧!到了人間的,一切要遵從盤古的指令行事。傳令我教,尊盤古爲元始天尊,我教上下唯盤古馬首是瞻。”呂洞賓一頭霧水,道:“盤古會讓我把奇石帶回天庭?”太上老君道:“癥結便在於此,你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任務就完成了。”
呂洞賓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兜率宮,趕到太白金星府邸,一見面,太白金星便恭喜呂洞賓獲此重任:“恭喜呂上仙!”呂洞賓哭喪着臉道:“金星不是在取笑我嗎?”太白金星正色道:“呂上仙何出此言?”
呂洞賓道:“首輔舉薦洞賓,我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蠟燭被您擱在火上燎炙啊!”太白金星一臉詫異,道:“洞賓何出此言?”呂洞賓道:“這塊奇石,天庭諸仙都知道在哪裡,都不言明,卻讓我去取,這事用腳去想,橫豎左右都是行不通的。”太白金星則道:“縱觀天庭諸仙,這等棘手之事,也只有你呂洞賓才能完成。這對於你來說是個天大的機會,如果不立奇功,你在天庭何以立足啊?我這是在幫你啊!”
呂洞賓哭笑不得,想起自己在天庭的炎涼際遇,一臉羞愧,便道:“首輔放心,我一定會勉力而爲,今後我將長期在人間行走,天庭諸事一切仰仗於你啦!”太白金星笑道:“洞賓,你儘管放心,我一定會鼎力相助。明年的蟠桃盛會之前,奇石帶不回來,我也是有責任的。”呂洞賓說幾句客套話,告辭而去。
太白金星送出府邸,突然問道:“洞賓,你師傅有何安排?”呂洞賓道:“師傅要我一切遵從盤古的指令行事。”太白金星笑道:“老君大事從來不糊塗!”呂洞賓聽了這話,壓力山大,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呂洞賓打開一罈美酒,單手舉起,仰頭“咕嘟咕嘟”喝了起來,正喝着,牡丹到了。牡丹提了一隻竹籃,竹籃裡裝着鮮豔的蟠桃。
呂洞賓停止了喝酒,癡癡地盯着牡丹。牡丹一臉羞澀,嬌聲道:“呂上仙,娘娘懿旨。”呂洞賓忙快步走到牡丹面前跪下,牡丹慌忙放下竹籃,把呂洞賓攙扶起來,道:“呂上仙,這裡沒有外人,大可不必拘泥禮節。”
呂洞賓順勢把牡丹抱在懷中,牡丹嚇得花榮失色,拼命掙脫,呂洞賓卻抱得更緊了。呂洞賓道:“牡丹,我喜歡你!”牡丹氣喘吁吁道:“無極雪山上的傳言可是真的?”呂洞賓道:“千真萬確!”牡丹道:“吳剛砍樹去了,肥遺轉世爲蛇了,你不怕?”
呂洞賓信誓旦旦道:“不怕!”言罷,抱起牡丹便往寢室跑去,牡丹急中生智,大呼:“太上老君到了。”呂洞賓嚇得魂飛魄散,牡丹乘機掙脫,跑出呂洞賓府邸。
呂洞賓突然想道,牡丹是來傳王母娘娘懿旨的,便追了出去,喊道:“牡丹,王母娘娘有何旨意?”牡丹道:“命你將那蟠桃帶給盤古。”說完這話,牡丹格格地笑着跑了。
呂洞賓揹着斬雲劍,提着竹籃,悶悶不樂地來到南天門。牡丹突然從一棵銀杏樹後閃身出來,笑吟吟地攔住了呂洞賓。
呂洞賓此時賊心尚在,但賊膽沒了,訕笑道:“……牡丹……來此作甚?”牡丹正色道:“跟你去泰山啊!”呂洞賓大吃一驚,支吾道:“你……你……”
牡丹正熱望着呂洞賓,看到他態度全然不似以前,臉色驟變,語無倫次道:“你……你……不喜歡我?先前全是調戲我?”呂洞賓道:“不是的,牡丹,我千真萬確喜歡你!”牡丹流下了眼淚,哽咽道:“那……爲什麼……不帶我走?”
呂洞賓道:“這是要觸犯天庭律例的,嫦娥、青鶴的下場,你不是不知道啊?”牡丹擦掉眼淚,正色道:“你不怕,我怕什麼?”呂洞賓道:“牡丹,你千萬不要誤會,正因爲我喜歡你,所以我不願帶你去人間,我怕你吃不了那個苦,受不了那個罪啊!”牡丹堅定說道:“我一不怕吃苦,二不怕受罪!”
呂洞賓憂心忡忡地說道:“若被削去仙籍,成爲一個凡人,或者轉世爲一卑賤的生靈,生命就如朝露,轉瞬即逝。墜入輪迴,再要想成仙可就極其渺茫了。”牡丹倔強地說道:“我不怕!我今生今世跟定了你啦!上刀山下火海,至死不悔!”
呂洞賓的眼睛溼潤了,仰天慨嘆道:“吳剛愛嫦娥,嫦娥不愛吳剛;肥遺愛青鶴,青鶴不愛肥遺;我愛牡丹,牡丹也愛我。昔日望月亭,三兄弟把酒言情事,而今唯我獨存,又得牡丹深愛,夫復何求?”將手中竹籃遞與牡丹,“牡丹,我呂洞賓永不相負!”牡丹道:“我牡丹至死相隨!”
呂洞賓從背上抽出斬雲劍握在手中,道:“牡丹,走!我帶你闖出這南天門!”牡丹道:“別做這無謂的犧牲!”旋即從懷裡掏出一塊金黃色的令牌,嫣然一笑道:“偷來的。”
呂洞賓帶着牡丹,順利地出了南天門直奔泰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