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回 尚書蒞臨泰安

石敢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家裡的牀上,屋子裡擠滿了人,看到他醒來,衆人都圍上來爭相問候,石敢當掙扎着想坐起來,被閻一春大夫按住,告訴他,傷無大礙,靜養個十天半月就會好起來。

閻一春叮囑了一番,告辭而去,其他人也都告辭走了,屋裡只剩下石敢當父母、鍾碧霞父母、還有馬厚生。石敢當沒有看到大黃貓,便問鍾碧霞他去哪兒了?鍾碧霞告訴石敢當,到了東嶽廟便沒有再看見它,鍾碧霞安慰石敢當,大黃貓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石敢當欣慰地笑了,小聲道:“我打敗了黃彪……他怎麼樣了?”鍾碧霞道:“放心吧,他死不了。”石敢當道:“我也不想打死他。”

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傳來,衆人正感詫異,大門外傳來縣丞武偉勇爽朗的喊聲:“振東哥……振東哥,我來報喜啦!”石振東和王翠琳慌忙迎出去,武偉勇握住石振東的手笑道:“振東哥,恭喜啊恭喜!我們送利物來啦!”敲鑼打鼓的人羣涌進庭院,隨後跟進的人擡着各色的金銀器皿、綾羅綢緞、陶器、泰山墨玉……堆滿了半個庭院,最後又有九匹駿馬牽了進來,拴在樹上。

武偉勇來到石敢當的房間,問候了一番,豎着大拇指誇讚道:“小敢當,大英雄啊!給我們泰安人的臉上爭了光!這個武狀元黃彪,心狠手辣,妄自尊大,怎麼樣?我們泰安一個孩子就把他打倒啦!”石敢當免不了又是一番謙讓。

武縣丞走後,石振東和王翠琳望着一院子的利物,既高興又犯愁。詢問石敢當如何處置?石敢當的意思是石家、鍾家象徵性地留下一點,其餘的全部送掉,以感謝親朋好友、左鄰右舍對石家、鍾家的幫助。石敢當的想法正合石振東和王翠琳的心意,鍾碧霞見石敢當把石家、鍾家看做一家人,心裡很是感動。

鍾碧霞知道石敢當喜歡駿馬,便提議駿馬由石敢當分,其它的利物由叔叔嬸嬸分,大家都同意。

石敢當想了一會說道:“石叔叔、穆老師、霍老師、石姝、馬厚生、閻鬆、甄虎,各一匹,餘下的兩匹我和碧霞留下。”鍾碧霞對於分給甄虎一匹馬,頗感意外,問道:“甄虎用得着嗎?”石敢當傷感地說道:“我知道他用不着。上一輩子是兄弟,我們這一輩子還是兄弟,我不希望他被人欺負。厚生哥,一會你就給甄虎送去!”馬厚生感動地答應着。

石敢當又想起大黃貓來,笑着問鍾碧霞道:“碧霞,我們送給大黃貓些什麼?”鍾碧霞想了一會笑道:“大黃貓喜歡什麼?還真想不出來……給它做身新衣服,給他做些好吃的……噢,對啦!敢當哥,等你的傷養好後,我們倆,帶着大黃貓把泰安城裡的館子吃個遍,我想這一定是大黃貓最喜歡的事情啦!”石敢當笑道:“對!大黃貓肯定喜歡,就按你說的做,等我養好傷就帶着大黃貓把泰安城裡的館子吃個遍!”

石敢當打擂之時,天虎就蹲在天貺殿之上,注視南面的擂臺,當石敢當被打倒時,天虎曾衝動地想去救他,旋即放棄了,因爲他料定此時已救之不及,石敢當要想活命,只有靠自己。果然,石敢當奮起反擊,將黃彪打下擂臺。天虎笑了,喃喃自語道:“石敢當,好樣的!”

擂臺收場,香客散去,太陽下山,東嶽廟內狼籍一片,一干道衆正在忙碌着打掃東嶽廟,同時在不停地議論着這場跌宕起伏的擂臺賽,他們在誇讚石敢當的同時,幾乎都要不約而同地誇讚石敢當的師傅,儘管他們是在點名誇讚霍道一,但天虎的心裡依然涌起一股自豪感。

天虎悄悄地進了天貺殿,繞過醮壇,仰視着威嚴的泰山神的金身塑像,不由自主地便跪了下去,磕了一通響頭,心中默唸:“泰山神保佑天虎心想事成!泰山神保佑天虎心想事成……”天虎離開天貺殿後,腦海中泰山神的金身塑像揮之不去,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靈霄寶殿之上的玉皇大帝,進而又想起了上皇,上皇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師傅原本是要做這人間上皇的……

晚上,石姝一家三口來到石敢當家探望石敢當,當石敢當得知石姝今天上山到碧霞祠給老奶奶上香,爲自己祈求平安時,心裡感動不已。

石振東和王翠琳此時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爲人們早就傳着打敗武狀元黃彪的人,會被朝廷徵調去北疆平定五大魔頭,五大魔頭何等厲害,肯定是有去無回啊!心裡藏不住事,石振東便把自己的擔心講了出來。

石世宇安慰他道:“這也是我最大的擔心啊!我下午寫給朝廷的奏章裡,詳細寫下了打擂的情況,着重講了石敢當贏得僥倖,黃彪輸得大意。我想朝廷看了我的奏章是不會貿然徵調石敢當的。爲了預防萬一,我同時又修書一封給陸尚書,懇請陸尚書關注此事,我在信上直言石敢當還小,目前擔當不了這平魔大任。上一次陸尚書要帶走石敢當,是我據理力爭將石敢當留下的,陸尚書贊同我的觀點,我相信這一次陸尚書一定會鼎力相助。”

聽了石世宇的這番話,石振東和王翠琳心裡萬分感激,又免不了說了一番不知道說過多少遍的感激話,石世宇苦笑着說道:“我早已把石敢當看做自己的孩子了。”

石世宇此言非假,在他的縝密計劃中,萬一石敢當打敗了黃彪,他將毫不猶豫地建言朝廷徵調石敢當平魔,當看到石敢當吐血倒下的那一刻,他立即就反悔了,心中懊惱萬分。當石敢當絕地反擊,將黃彪打下擂臺之後,他流下了眼淚。

第二天欽差大臣陸博望到了泰安,知縣石世宇率領一班衙役通天坊跪接,迎進縣衙,書房落座,石世宇再次跪下“砰砰砰”地磕起響頭來,陸博望把石世宇扶起來,道:“石知縣不必如此!請起!請起!”石世宇起身,一副感恩戴德狀,道:“我本是一介布衣,沒有任何功名,蒙大人舉薦,榮升泰安知縣,陸大人真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啊!”

陸博望微微一笑道:“石大人,爲朝廷舉薦人才是我分內之事,上皇聖明不唯功名取仕,象石大人這樣的幹練之才方得以爲國效力,此實乃上皇聖明。”石世宇忙點頭道:“上皇聖明!上皇聖明!下官一定要按照大人的要求,勤勉廉潔,報效朝廷,決不辜負大人對下官的厚望!”

陸博望告知石世宇自己泰安之行是代替上皇祭祀泰山,上皇本欲於今春封禪泰山,無奈朝廷依然分成兩派,支持者認爲,封禪泰山可以凝聚朝野共識,上下齊心,共同抗擊五大魔頭,反對者則認爲,北疆魔頭肆虐,旱災頻仍,民不聊生,此時封禪泰山有違祖制。上皇乃有道明君,見朝廷之上無共識,只好放棄封禪泰山,然上皇對泰山懷有無限的敬仰和摯愛,不敢有絲毫懈怠,故命陸博望爲欽差大臣代祭泰山。上皇贈送泰山神的國寶今晚便由大內高手押送至此。

陸博望一臉凝重,道:“我這樣安排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以防不側,珍寶到了縣衙,一定嚴加看管,確保萬無一失。”石世宇信誓旦旦道:“沒問題,泰安周邊沒有響馬大盜,霍都頭武功高強,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

陸博望旋即便問起石敢當打擂一事,石世宇實言相告,並請求陸博望再幫石敢當一次,阻止朝廷徵調。陸博望道:“此事已屬不可爲之事。黃彪雖然是武狀元,但上皇心裡清楚,他打不過五大魔頭,故而令其擺擂,希望藉此選一奇異勇士,打敗五大魔頭。黃彪到底是武學世家,擺擂一年多打敗天下無敵手,不知怎的,受了他人的鼓惑非要來泰安東嶽廟擺擂,點名要和石敢當比高低,沒想到敗在了石敢當的手下,僥倖撿了一條性命。想來也是一件好事,黃彪去北疆降魔勝算無幾,朝廷少不了還要損兵折將。上皇看好石敢當,我也看好他,他果然就打敗了黃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滅五大魔頭,非石敢當莫屬!”石世宇焦灼萬分,道:“陸大人,石敢當才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啊!”

陸博望道:“石大人不必多慮,過幾年不就長大了嗎?不出意外,過不了多久,上皇的聖旨就會到了,很快我們就要舉全國之力抗擊五大魔頭,石敢當將是當之無愧的領袖。”石世宇無話可說,心中憂慮更甚,懊悔不迭。

陸博望又告訴石世宇,上皇聽了傅靖慶彈奏的《青山綠水》一曲,頗爲欣賞,當聽說是一位十二三歲的姑娘所作之時很是驚訝,多次詢問石姝的情況,傅靖慶極盡讚美之詞。陸博望突然話鋒一轉道:“令愛可曾許配人家?”石世宇渾身一顫,忙道:“小女待字閨中,尚未婚配,萬望大人操心玉成。”陸博望沉默片刻,無應答。

深夜子時,四名大內高手騎着快馬,驟然而至,知縣石世宇和都頭霍道一將他們接進縣衙,四名大內高手每人都身背一個包裹,見到陸博望跪稟一路平安無事,陸博望懸着的一棵心終於放了下來,勉勵了一番便令其將包裹打開。四位大內高手迅速地將背上的包裹打開,四個外觀一樣的長方形的錦匣便展現在面前。

陸博望從貼身衣兜裡掏出一把鑰匙,笑着逐一打開四個錦匣。衆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期盼的國寶就要現身了,它們是什麼?第一個錦匣打開,裡面是一塊長方形的青石板,衆人的臉上均顯出疑惑之色:這是國寶?不就是一塊普通的石板嗎?泰山腳下到處都是啊?第二個錦匣打開,依然是一塊青石板,第三個錦匣打開,衆人的眼睛一亮,只見錦匣內是一塊白色玉圭,陸博望面色凝重,愣了一瞬,又打開了第四個錦匣,錦匣內還是一塊青石板。

陸博望虔誠地把裝有玉圭的錦匣抱起來,放置在几案上,道:“來來來,諸位都來瞻仰一下這難得一見的國寶。”衆人圍在几案旁,凝神定氣觀看這玉圭,玉圭色白微青,分上下兩截,上半截浮雕標有“日月星辰”和“海水江崖”紋飾。

陸博望道:“這塊玉圭採自新疆和田,上面的圖案有主宰乾坤的寓意,上半截的日、月、星代表天的概念;山水圖案指大地萬物;中間凸立的是岱山。日、月、星、河、海和岱就是‘六宗’,寓意泰山神靈應九州至高地位不可取代。”陸博望雙手撫摩着玉圭,“這塊玉圭非常有趣,用手摸上去,上半截玉圭手感涼爽,下半截玉圭則手感溫和。故稱其爲‘溫涼玉圭’,諸位,機會難得,摸一摸吧。”

京城來的四位大內高手、石世宇、霍道一依次摸過,倍感神奇,心馳神往。

陸博望用一塊潔白的絲綢將玉圭輕輕擦拭一遍,掩上錦匣,道:“石大人、霍大人,從現在起這玉圭便交由你們看護了,千萬不要有任何閃失,莫負上恩!”

石世宇和霍道一誠惶誠恐地應承下來,按照預定方案,將珍寶放置縣衙大堂,嚴加看護,等到三月二十八日,祭祀泰山神的儀式過後,就將珍寶移交岱廟,妥善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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