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瑛按落雲頭,落在宮城自已的房前,看到石敢當正站在門前笑吟吟地看着她,瓊瑛臉色緋紅,低下了頭。石敢當抓住她的手,瓊瑛使勁掙脫開。
石敢當道:“對不起,瓊瑛,我擔心你再不回來了。”瓊瑛正色道:“石敢當,我回來是因爲你不能使用瞭然鏡。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等完成了觀音菩薩的心願,我就將瞭然鏡還給吳義君。”
石敢當道:“謝謝你瓊瑛,你真好!”瓊瑛垂下眼簾,道:“鍾碧霞很好……我見到她了……她盼着你回家……我給她說了……回家團聚是你最大的心願……最多一年半載你就能回去了。”
這日,琅鋣國國王石敢當正在少陽殿與君臣議事,突然停下來,面露喜色,朗聲道:“衆位愛卿,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朕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朋友到了,散朝吧!”文武百官跪地叩頭,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旋即起身,誠惶誠恐地退出了少陽殿。
石敢當又令慕容明將瓊瑛請來,瓊瑛來到少陽殿,看到大殿裡空空如也,十分不解,忙問怎麼回事?石敢當道:“我們共同的老朋友就要到了。”瓊瑛道:“誰?”
石敢當笑道:“爲了讓你收穫個驚喜,我先不告訴你!慕容明,你去殿外告訴侍衛,一會客人到了,既不能問他是誰?也不能攔他。由他進殿就是了。”慕容明答應着出了少陽殿。
誰?和石敢當共同的朋友。瓊瑛想不出是誰來。這時,一個高大魁梧熟悉的身影大踏步地走進少陽殿來。瓊瑛“騰”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扭頭看看端坐在龍椅之上的石敢當,又看看已經來到丹陛前的這個衣衫破舊一臉滄桑長相酷似石敢當的青年人,糊塗了。
來人手按寶劍,厲聲喝道:“九頭狐,你爲何假扮成我?難道是爲了在琅鋣國做惡嗎?”坐在龍椅的石敢當哈哈大笑,道:“石敢當,枉你走南闖北,降妖除魔,你既然來到琅鋣國,何不走一走,看一看,我在這兒是做惡嗎?”
瓊瑛恍然大悟,羞怒交加,拔出寶劍便向九頭狐刺去,九頭狐一揮袍袖抽在瓊瑛的身上,瓊瑛向後飛出,石敢當躍起將瓊瑛接在懷中。
九頭狐冷冷一笑,道:“瓊瑛,這下你就可以啦!終於可以躺在你情哥哥的懷中了。”瓊瑛一臉羞愧,石敢當觸電般地放下瓊瑛。瓊瑛大怒,道:“敢當哥,殺了這個黑心的惡魔!”
九頭狐勃然大怒,指着瓊瑛吼道:“瓊瑛,你捫心自問,我倆自從踏上這琅鋣島,我所做的那一件事沒有得到老百姓的歡迎?”瓊瑛冷冷一笑,道:“九頭狐,你真會說,你那一件事不是處心積慮地爲了你自已啊?”
九頭狐一時理屈,也懶得與瓊瑛理論,道:“瓊瑛,回你的東海龍宮吧,這兒沒你什麼事了。”瓊瑛咬牙道:“你不死,休想我走!”九頭狐道:“瓊瑛,我已與你說了,你執意要趟這渾水,可怪不得我了。”瓊瑛道:“心甘情願!”
九頭狐冷冷一笑,道:“樑上的君子,你也該下來了吧?”呂洞賓倏然現身,一臉尷尬。九頭狐道:“瓊瑛,你看看呂上仙,人家才知道什麼叫識時務爲俊傑。好了,該來的都來了,一切都該結束了,我也真是玩累啦!”
瓊瑛正欲反駁,卻見九頭狐突然現了原形,驚得目瞪口呆。只見龍椅之上,端坐着一位美麗少女,正笑吟吟地向下看着他們。
這就是九頭狐,聽說她美麗動人,但如此罕見的華美儀表,大大出乎瓊瑛的預料。
九頭狐周身輟滿了五彩繽紛的鮮花,有牡丹花、菊花、牽牛花、梅花……九頭狐身前左側立着一位紅衣少女,懷抱一柄寶劍。
這時一陣悠揚的樂聲在大殿前方響起,瓊瑛扭頭向後觀看,只見大殿門前左右兩側各斜站着三名白衣少女,最前面的兩位各挎着一隻花籃,花籃裡盛滿了鮮花。後面的四位白衣少女,一持華箏,一持琵琶,一持橫笛,一持鳳首箜篌,正在合奏着悠揚的樂曲。
瓊瑛心裡十分詫異,回頭再看那九頭狐,只見她已站起身來,她那嬌美臉蛋的左側不知何時長出了一個狐狸頭來,毛色金黃。四雙眼睛一起衝着石敢當不停地眨着。瓊瑛大怒,挺劍躍起刺向九頭狐的咽喉。
九頭狐一甩袍袖,瓊瑛連人帶劍重重地摔在地上。
九頭狐逼近石敢當,石敢當頓感微微有一絲暈眩,忙運力鎮住。這時卻見九頭狐那隻金黃色的狐狸頭倏然探出,張着嘴撲向剛從地上站起來的瓊瑛,石敢當不及細想,手起劍落,那棵金黃色的狐狸頭掉在地上。
九頭狐哈哈大笑,倏然坐回龍椅上。
瓊瑛驚恐地盯着腳下的那棵狐狸頭,只見她正衝着自已狡黠地眨着眼睛。瓊瑛忙向後退了數步。這時,石敢當的劍到了,將那狐狸頭劈爲兩半。
那兩半狐狸頭迅疾地合在了一起,化爲一隻金黃色的小狐狸,猛地躍起撲在瓊瑛的額頭啜飲了一口鮮血。瓊瑛花容失色,抽出寶劍來與之搏鬥,他哪裡是小狐狸的對手,瞬間臉上、脖頸、手腕、雙手、腳腕,就被小狐狸咬了個遍。
石敢當就在她的身旁,也只能乾着急,瓊瑛功夫差,他更是不敢貿然出手,眼睜睜地看着瓊瑛無力抗爭着。瓊瑛倍感屈辱,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揮劍划向自已的脖子。
石敢當忙探手去推劍尖,小狐狸倏然面門撲來,石敢當閉上眼睛,也不躲避,手卻推了空。這時,小狐狸的尾巴重重地抽在眼睛上。石敢當心痛不已,大叫一聲“瓊瑛”,睜開眼睛。卻見九頭狐就站在瓊瑛的身前,手指捏着瓊瑛的寶劍。石敢當長出了一口氣。
九頭狐冷冷一笑,道:“沒出息,碧霞元君怎麼樣?不一樣被我扣在大缸之下。你們看看呂上仙,人家那才叫氣定神閒啊!”九頭狐說完這話將劍擲在瓊瑛的腳下,倏然坐回龍椅。
石敢當和瓊瑛扭頭去看呂洞賓,只見那隻金色的小狐狸不停地在他身上綴飲着,呂洞賓坦然自若。
九頭狐優雅地衝呂洞賓一揮手,那隻小狐狸倏然回到了九頭狐的身旁,變成了一位黃衣少女,懷抱寶劍,站立在九頭狐的左側。
呂洞賓朗聲道:“九姑,到了你亮底牌的時候啦!”九頭狐嫣然一笑,道:“呂上仙不愧足智多謀,看來這底牌你已十分明瞭,不妨說說看。”
呂洞賓道:“你的如意算盤是,你嫁給石敢當,從此石敢當就是琅鋣國的國王,然後你們再奪去天下,石敢當便是天下共主。”九頭狐點了點頭,道:“一點也不錯!石敢當,你意下如何?”
石敢當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你做夢!”九頭狐也不生氣,道:“呂上仙,石敢當不答應,我該怎麼辦?”呂洞賓道:“你當然會按你的既定計劃行事了。”
九頭狐呵呵一笑,道:“你索性就替我講出來吧。”呂洞賓道:“若石敢當執意不從,你將堅定不移地執行B計劃,殺死石敢當,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然後,你繼續冒石敢當之名,做你的琅鋣國國王。”
九頭狐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目光逼視着石敢當,冷冷地說道:“石敢當,呂上仙所言,句句屬實,你同意還是不同意?”石敢當斬釘截鐵地回道:“頭可斷,血可流!你別妄想!”
九頭狐一臉苦笑,道:“石敢當,我爲了你,什麼努力都做了,所有能想出來的辦法,都用上了。你喜歡做好事,當好人,我便爲你贏得了這萬民擁戴。你只需要答應娶我,這江山得坐,美人在懷。夫復何求?”石敢當道:“我還是那話,頭可斷,血可流!你別妄想!別做夢!”
九頭狐柔聲道:“石敢當,我可是救過你幾次命的啊?”石敢當正色道:“我承認!但你救我可是別有用心啊?正邪兩不立!我石敢當死且死矣,惟一的憾事便是不能親手殺了你這個黑心大魔頭!九頭狐,你動手吧!打得過我,我的命你拿去!打不過我,你的命,我留下!”
九頭狐一臉悲憤,道:“石敢當,張口正邪,閉口正邪,你說我是黑心大魔頭,有何憑據?我留給你三天的時間,你在琅鋣島走走看看,看看我這個邪惡的黑心大魔頭做的事情是好還是孬?請你捫心自問,你們那些整天滿嘴仁義道德,正義掛嘴邊的紅心大善人,有哪一個做到了我這樣?我本來現在就想殺了你,做個痛快的了斷!但是我改變主意了。三天後,午時三刻,大汶口見,我要讓泰安人看看他們心目中的英雄石敢當是怎樣死在我這個妖怪之手的。我要先百般羞辱你……當然了,石敢當,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回心轉意。”石敢當一臉凜然,道:“三天後,午時三刻,大汶口見,你我徹底做個了斷!”
九頭狐喊進慕容明來,慕容明戰戰兢兢地跪伏在丹陛前,磕頭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九頭狐道:“朕是誰?”慕容明朗聲道:“您是那個給老百姓分地,還要給老百姓蓋房子的國王啊!”
九頭狐笑道:“算你聰明。聯封你爲護國大將軍。朕暫時離開三天,三天後,朕準時回來。”慕容明道:“請萬歲放心,慕容明誓死保衛萬歲的江山社稷!”九頭狐道:“退下吧。”慕容明叩頭謝恩,退出少陽殿。
九頭狐揮手把鎮天劍、軒轅弓拋給石敢當,笑道:“石敢當,還你的寶貝,三天後,可別忘了帶上它們。”石敢當接了,面露欣喜之色,當他看到箭筒裡十隻箭全在時,高興得一把抓了起來。
九頭狐離開龍椅,走下丹陛,昂着驕傲的頭,款款地走出少陽殿,帶着八位侍女,縱雲遠去。
瓊瑛抓住石敢當的手,道:“敢當哥,我們快離開這兒吧,我一刻也待不下去啦!”石敢當道:“好,你領着我和呂上仙在琅鋣島上四處走走。”瓊瑛撅嘴道:“你哪兒也去不了,整個琅鋣島上到處都有你的畫像,見到你的人都要跪下喊萬歲。”
呂洞賓道:“瓊瑛說的對。敢當,我們當務之急是尋求戰勝九頭狐的辦法。”石敢當點點頭,道:“我想找個地方靜一靜。瓊瑛,這段時間你一直和九頭狐在一起,我想聽你詳細講一講她的事,也許能夠找到戰勝她的辦法。”
瓊瑛接着就想到了慕容明的家,便道:“有一個地方,保準你和呂上仙都喜歡。”隨後,瓊瑛和呂洞賓縱雲帶着石敢當來到皇岡山慕容明的家,石敢當看到小橋流水竹樓,果然十分喜歡。
慕容明已經把母親搬到了琅臺城,這座竹樓空着。推開樓門,迎面便看到牆上掛着的石敢當的畫像,石敢當笑道:“沾了九頭狐的光了。”瓊瑛道:“這畫像應該是慕容明回來搬他母親的時候掛上的。”
呂洞賓坐了片刻,憂心忡忡地說道:“敢當,瓊瑛,你們在這兒多想想辦法,我去求求觀音菩薩,看看有無良策。第三天一早,我準時趕到這兒。”石敢當點頭道:“這樣也好。”
送走呂洞賓,瓊瑛關切問道:“敢當哥,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石敢當道:“殺死肥遺之後,我和大鵬兄追着九頭狐到了北方,九頭狐把我打暈之後,我什麼也不知道了。等我醒來後,發現我在冰天雪地的森林中,大鵬兄不見了,我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有找到大鵬兄,我只好離開那兒。”
瓊瑛道:“殺蜘蛛精、野狼精、蛟龍精,這些可都是真的。”石敢當點頭道:“是真的。你怎麼知道的?”瓊瑛道:“香客們在泰山傳頌的。老奶奶在黑龍潭聽我父王說你在琅鋣島,便覺得此事蹊蹺,才和呂上仙分頭尋找你。結果老奶奶被九頭狐騙了,還直誇獎她做得好。”
石敢當面色凝重,抓住瓊瑛的手道:“瓊瑛,有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瓊瑛垂下眼簾,慌亂地說道“你說吧!”石敢當道:“後天我與九頭狐決戰,凶多吉少。我走之後,你一定要求老奶奶、觀音菩薩、呂上仙找到大鵬兄。”瓊瑛無語,“啪嗒、啪嗒”地掉下了眼淚。
石敢當聽瓊瑛講她與九頭狐在一起的許多事情,講了一個下午,石敢當也沒有從中找出一點有價值的線索。相反,對於九頭狐的作爲倒是有了些許的贊成,畢竟,辦了許多老百姓喜歡的事。
第二天晚上,兩個人坐在竹橋上看月亮,心裡一直冥思苦想着破敵之策,瓊瑛突然想起少陽殿露臺上,九頭狐跪着老奶奶的那一幕來,豁然開朗,道:“敢當哥,我有辦法了。”石敢當半信半疑地問道:“什麼辦法?”
瓊瑛道:“九頭狐神通廣大,他不會在此偷聽吧?”石敢當肯定地說道:“不會的。九頭狐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她要偷聽,只會到紫竹林去,看看誰去找菩薩討什麼妙計。所以你大可放心。”
瓊瑛附在石敢當的耳畔,小聲說了一通,石敢當搖頭道:“這樣做,你太危險了。”瓊瑛道:“你出手越快,我越安全!”石敢當想了一瞬,點頭道:“也只有這樣賭一把啦!明天,不要告訴呂上仙。”瓊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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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呂洞賓來到了竹樓,石敢當道:“觀音菩薩可有妙計?”呂洞賓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敢當,你隨我去天庭覆命到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石敢當道:“我已經與九頭狐約好一戰,豈能爽約?”呂洞賓道:“這怎麼是爽約?我是天庭派來的欽差,我宣你迴天庭覆命,天下人誰能說你個‘不’字?再說這九頭狐並不壞,留着她也沒有什麼危害,這是我一路想到的最好的一個辦法了。”
石敢當道:“除惡務盡!總而言之,九頭狐做好事是爲了一已私利,將來如果她的野心不斷膨脹,那天下得亂成個什麼樣子。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去赴約。至於勝負,就看天意吧。呂上仙,請相信我,我總能在最危險的時刻爆發。戰勝九頭狐,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