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元君和呂洞賓去黑龍潭探望盤古,正巧東海龍王敖廣也在。盤古問敖廣,瓊瑛爲何沒來?敖廣說瓊瑛幫着石敢當降妖除魔去了。盤古點頭讚許。
碧霞元君心裡一驚,忙道:“石敢當和瓊瑛在哪兒?”敖廣道:“琅鋣島。”碧霞元君道:“石敢當身邊那個吳義君呢?”敖廣道:“吳義君被師傅召回了,他把瞭然鏡託付給瓊瑛,瓊瑛能使瞭然鏡,因此瓊瑛才能幫得上石敢當。”
碧霞元君心中甚是不解,望了呂洞賓一眼,呂洞賓若無其事。
告別盤古,出了黑龍潭,碧霞元君忙道:“洞賓,這是怎麼回事?”呂洞賓道:“不要擔心。龍王敖廣這個消息應該是真的。”碧霞元君着急說道:“可是,這麼多北方的香客爭相傳頌石敢當降妖除魔的事,難道有假?我是擔心九頭狐搗鬼。”
呂洞賓道:“元君,既然你不放心,我們分頭去探望探望不就清楚了嗎?你向南,去琅鋣島,我向北。”碧霞元君道:“如此甚好!”旋即兩人分手,縱雲遠去,各奔南北。
原來,近期從北方來的香客,都在傳頌着石敢當在當地降妖除魔的故事:石敢當大戰野狼精;石敢當大戰蜘蛛精;石敢當大戰蛟龍精……碧霞元君突然聽到石敢當在琅鋣島,怎麼能不擔心?
碧霞元君來到琅鋣島,按落雲頭,落在琅臺城,甫一落地,便大吃一驚,只見街道上擠滿了人,鑼鼓喧天,彩旗招展。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起:“石敢當萬歲!萬歲!萬萬歲!”
街道兩旁的人一面翹首北望,一面振臂高呼:“石敢當萬歲!萬歲!萬萬歲!”碧霞元君心中怒火燃燒,心道:“這孩子,幾天不見,心就野了,跑到這兒坐皇帝來啦!哼!等你過來,我一定要當面教訓教訓你!”
人羣艱難地向兩側分開,只見四個青年小夥子擡着石敢當的巨大畫像,艱難地前行着。後面跟着鑼鼓隊、秧歌隊、高蹺隊……一路走來,一路高吼,一路狂歡!
碧霞元君沒有見到石敢當,心煩氣躁,便轉身進了身後的一家布匹店,店內迎門的牆上掛着石敢當的畫像。店內夥計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看到碧霞元君進來,振臂高呼:“石敢當萬歲!”碧霞元君詫異地盯着小夥計,小夥計一臉不解地看着碧霞元君。
碧霞元君道:“孩子,我不喊石敢當萬歲行嗎?”小夥計放下胳膊,支吾道:“俺……不……不知道……”碧霞元君道:“石敢當是誰?”小夥計吃驚地望着碧霞元君:“老奶奶,您不知道?是咱的國王啊!”
碧霞元君笑了,道:“我老了,糊塗了,真想不起來了。這個石敢當什麼時候當上咱的國王了?”小夥計道:“老奶奶,我也說不清啊?反正去年不是,去年是少陽王。”
碧霞元君道:“孩子,大傢伙爲什麼都喊石敢當萬歲?”小夥子道:“國王好啊!”碧霞元君道:“怎麼個好法?”小夥子道:“老奶奶,新國王的好你不知道?”
碧霞元君笑道:“孩子,我不是糊塗了嗎?說給我聽聽!”小夥計道:“老奶奶,現如今鄉下家家戶戶都有地種了。看到了嗎?那些打鑼的敲鼓的,就是分了地的佃戶,進城來給我們國王磕頭的。”
碧霞元君道:“咱們的老國王呢?”小夥計道:“老國王死啦!”碧霞元君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石敢當殺的,對吧?”小夥計嚇得目瞪口呆,旋即反映過來,抓住碧霞元君的手搖着,低聲道:“老奶奶,這話可說不得,是要殺頭的。”
碧霞元君心裡一沉,低聲道:“曉得,曉得!孩子,那就是我說對了。”小夥計急得搖手,道:“不對!不對!一萬個不對!老國王是被他爹殺死的。老人們都說我們這新國王真是好得很啊!老奶奶,你要是不糊塗,該有多好啊!”
碧霞元君聞聽此言,心中烏雲散去,笑道:“孩子,謝謝你,你看我這記性,你剛纔說得啥我又忘了。”碧霞元君轉身便走,小夥計忙拉住碧霞元君的衣袖,小聲道:“老奶奶,你聽我說,千萬不要說石敢當的壞話!”
碧霞元君道:“爲什麼?”小夥計急得哭笑不得,道:“你記住就是了,說石敢當的壞話,被人逮住就要送官,進了官府,不是砍頭就是被打個半死。還有的在半道上就被人活活打死了。總之,老奶奶,你見人就舉手喊石敢當萬歲,飯前飯後,早晨起來,睡覺前很喊就是啦!”
碧霞元君點點頭,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小夥計笑道:“我叫白福安。”碧霞元君道:“你聽說過泰山嗎?”白福安笑了,道:“怎麼不知道?泰山有個老奶奶,挺靈的。我們的國王就是泰山來的。都說人死了先到泰山南面的蒿里山磕頭,再去泰山投生。”
碧霞元君點點頭,道:“小夥子,你心眼好,有好報啊!”白福安笑道:“心眼好,我怎麼不知道啊?”
碧霞元君轉身向外走去,白福安扶着她邁過門檻。白福安轉身回到櫃檯,櫃檯上一對閃閃發光的金元寶。白福安愣了一瞬,旋即明白了,轉身衝出門去尋碧霞元君,哪裡找得到啊?
碧霞元君按落雲頭,落在宮城少陽殿的露臺之上。宮城侍衛立即將他圍了起來,膽怯地問道:“你是誰?”。碧霞元君冷冷一笑,道:“告訴石敢當,泰山故人來訪,這就他的待人之道嗎?”
慕容明看這老嫗氣度不凡,又是從天而降,便也不敢造次,急忙進了金鑾殿。石敢當正在金鑾殿議事,慕容明進殿跪稟有一泰山老者來訪。石敢當大喜,道:“是一位老奶奶?”慕容明道:“正是!”石敢當道:“衆位愛卿,隨朕迎接泰山老奶奶!”
石敢當快步走出大殿,一看果然是泰山老奶奶,大叫一聲“老奶奶”,一個箭步衝到碧霞元君近前,“撲通”跪下磕起響頭來,朗聲道:“老奶奶,想死我啦!”文武百官“撲通”跪地,齊聲高吼:“泰山老奶奶!泰山老奶奶萬歲!萬歲!萬萬歲!”
碧霞元君看到石敢當心裡格外高興,但一聽文武百官喊萬歲,就不樂意了,再一看石敢當頭戴王冠,身穿黃龍袍,氣便不打一處來。
石敢當磕一通響頭,不見老奶奶喊他起來,知道老奶奶生氣了,也不敢造次,揮手示意文武百官退去。又衝慕容明道:“速請瓊瑛公主前來拜見老奶奶。”
文武百官散去,石敢當像個被責罰的孩子一樣,老老實實地跪在碧霞元君的腳下。片刻之後,瓊瑛趕到,一看這情景,知道碧霞元君誤會石敢當了,忙跑到近前,抓住碧霞元君的手道:“老奶奶,你誤會石敢當了。”碧霞元君冷冷一笑,道:“我沒有誤會他,我一進琅臺城,便聽到老百姓高呼‘石敢當萬歲’,早晨起來,晚上睡覺前,飯前,飯後,都要喊石敢當萬歲,不能說石敢當的壞話,否則就被送官,有些在送官的路上就被活活打死了。石敢當,你好威風啊!你比上皇還氣派!”
瓊瑛着急地說道:“老奶奶,您真的誤會石敢當了。”旋即瓊瑛便把觀音菩薩令石敢當來琅鋣島尋找大魔頭,直到石敢當被迫登基稱帝,把田地分給老百姓,一一道來。碧霞元君聽後十分高興,扶起石敢當來,道:“孩子,讓你受委屈啦!”
石敢當道:“老奶奶,你若不高興,我立即跟着您回泰山。”碧霞元君道:“孩子,就按你說的辦,等你治理好這個琅鋣國再回去吧。唉!還是觀音菩薩有遠見啊!那些騎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人才是最大的大魔頭!”
石敢當大喜,道:“謝謝老奶奶,我一定要在這琅鋣島上實現您的理想!老奶奶,您就留下吧,不要回泰山啦!”碧霞元君笑道:“你這孩子,我要不在泰山還能叫泰山老奶奶?”
石敢當瞅了瓊瑛一眼,道:“老奶奶說得對,我也爭取早日完成使命,回泰山和碧霞團聚。”碧霞元君笑着點點頭,瓊瑛一臉尷尬,忙轉身凝望遠方。
碧霞元君突然想起九頭狐來,臉痛苦地抽搐了幾下,道:“九頭狐……”石敢當忙道:“老奶奶,您放心吧。在觀音菩薩的幫助下,我已經把九頭狐除掉啦!”碧霞元君大喜,隱藏在心中的屈辱一掃而光,道:“孩子,你是怎麼殺了她,告訴我,我也快活快活!”
瓊瑛轉回身來,看着石敢當,九頭狐的名氣太大了,自已整天和石敢當在一起競忘了問一問他是怎樣殺死的九頭狐。石敢當先一愣,旋即笑了,道:“觀音菩薩告訴我,九頭狐的命門在前胸,我在打鬥中,明着用劍,暗中隔空點了她的罩門,九頭狐隨即倒地不起。我一劍斬了她的頭下來。”
碧霞元君慨嘆道:“敢當,你殺掉了九頭狐,也算是爲我和呂上仙報了仇。想當初……”碧霞元君說到這兒,想起昔日被扣在缸下那份屈辱,眼圈紅了。石敢當道:“老奶奶,這是我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