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

師父不斷袖

察覺到壓迫感的臨近,玉術用力推着喬喬,黃家喬用力將她按在懷裡,冰冷的目光卻與白禹對視,“玉術,我等你明天最後的答覆。”他放開一直掙扎的玉術,徑直離去,未曾看一眼身後的新娘子。

真正到了成親這天,他們卻被阻攔在門外。“今日客人太多,只有手持請柬者才能入府。”

玉術目瞪口呆,昨晚不是還都吃了酒宴麼?她手上確實有請柬,可師父沒有。於是,她笑眯眯地對着守門的家丁:“我師父也有請柬的,只是落在家中,忘了拿取。你看這能否通融下呀?”家丁很不給面子地搖頭。

白禹自是知曉其中端倪,黃家喬怎會輕易讓自己進去。他伸手拿過玉術手中的大紅請柬在家丁面前晃了一圈,“這封請柬本是我的,沒拿的人是她。”他揚眉笑着往裡走去,巴不得玉術今日入不了府。

剩下的玉術和家丁幾人個個傻愣在原地,看着一身瀟灑的白禹大步走入門內,她才反應過來:“師父,那我呢?”白禹朝後擺手,“你先回客棧等我,你的祝詞我一定帶到。”

家丁們面面相覷,少爺早先就吩咐過攔住玉術姑娘身邊的男人,不想事情沒辦成,連玉術姑娘都給攔住了。

白禹進去時,新郎和新娘正準備交拜天地,看客們紛紛議論着這對被喻爲天作之合的新人,新娘乃江南一富家閨秀,不僅外貌出衆脫俗,才能更是不遜於黃家少爺,十四歲便能掌管府下十八行當,兩家聯姻,管去了中原商行半邊天。

本應進行的交拜儀式始終不見動靜,新娘子靜立在新郎官身邊,手執紅布兩兩相牽,新郎的目光在掃視人羣幾次後,頗顯焦急地望着門外,心思完全不在新娘身上。白禹的隻身出現,阻斷了他繼續張望的目光,也許,答案已經明瞭,她連現身都不願。

新娘拉了下那條紅布的一端,隔着頭蓋輕輕嚶嚀:“相公,拜堂時間要過了。”聲音裡沒有起伏,沒有期待,亦無責備與抱怨。

黃家喬收回目光,面目從未如此冷峻過,淡淡的一句“開始吧。”彷彿失去了全部力氣。

白禹往前靠近兩步,走至黃家喬身側,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玉術讓我祝二位白頭偕老。”明顯感覺到黃家喬身軀微震,他從容地撤回到人羣中。倒是身旁的那位新娘,依舊不鹹不淡的語氣:“青黛替相公謝謝二位。”

紛鬧中,“一拜天地!”兩個同樣淡漠的人規規矩矩地行禮。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黃家喬有過片刻的停頓,只是片刻。

“禮成!”所有的聲音彷彿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哥哥,昨天那位姑娘來了。”黃木鶯提醒着失神的哥哥。大廳外,果然走進一個單跳着腳的姑娘,長得是琳瓏剔透,衣服卻沾滿黃泥,頗像鄉下進城來的小村姑。

白禹皺眉,迎向那女子,“你怎麼又來了,還翻牆?”她淘氣地咧了下嘴皮,雙手拖住師父,“我進不來,只能翻牆了,腿扭了,疼……”於是,大庭廣衆之下,白禹居然蹲下身去,爲她看腳傷,玉術手撐着師父的肩膀,向轉過身來看着自己的喬喬傻笑,“我來晚了,不過,還是要祝你們……嗯……”她歪了下腦袋,一時想不出有新意的詞,便準備說“白頭……”

“不要說了!”喬喬有些惱怒地打斷她,“不要和你師父說一樣客套的話。”他一手將青黛拉過,手撫着她的薄肩,“我們一定會好好白頭偕老的。”

玉術見他樣子不高興,頗爲難堪,小手緊緊捏着師父的衣服,半天支吾不出聲。白禹當衆脫去她的白靴,按捏起腳踝來,彷彿絲毫不在意此刻的環境。

所有賓客都禁了聲,黃老爺坐在堂上,雙手直拍椅背,“家喬!黃家喬!”他一聲聲地喊着自己兒子,奈何兒子根本不往這裡看。

“你來,就沒有其他要說的嗎?”他緊盯着玉術,扣在青黛肩上的手也在不斷用力,幾乎捏碎她的肩。

玉術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祝福的話,喬喬不願聽,本打算私下裡詢問他關於黃木鶯的事,也只能暫且擱置。就在此時,白禹手上的力道也故意加重幾分,疼得玉術直叫:“師父!”

黃家喬的眼已經眯成半月,透露着極度的危險信號,青黛主動拉起他的另一隻手,“相公,公公在叫你呢。”她的手冰涼,透過皮膚冷卻着喬喬的血液。

白禹站起身來,“玉術崴到腳了,我先帶她回去,不打擾各位,先行告辭。”語罷,攔腰抱起玉術向外走去,沒有人敢阻攔。

人已經走出好遠,黃家喬才嘶吼:“玉術!”玉術的小腦袋透過師父的手臂去看他,身體卻仍在繼續移動。白禹飛身將玉術抱上馬,順手拍她大腿一巴掌,“讓你不聽話,眼睛沒好還敢學爬牆。”玉術在嗷嗷直叫中隨着師父離開。

大廳裡的黃家喬此刻什麼也顧不上了,甩開青黛的手,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向外奔去,等他趕到門外時,那二人已經行出好一段距離,他隨手抓過身旁的家丁,“馬呢?給我找馬來!”家丁從未見過少爺這副模樣,被他大力推着,當真往馬廄牽馬去了。

青黛一手揭開自己的紅頭蓋,玉顏畢現,引得衆人又是一陣驚歎,黃老爺被這兒子媳婦雙雙氣到了,不停地撫着胸口喘氣。青黛眸子冰冷,碎步移到門口的黃家喬面前,直視那雙桃花眼,“相公,我們已經拜完天地了。”她的眼神不帶憤怒,讓人憎惡不起來;同樣不會柔情似水,總會讓做錯事的對方心有愧疚。可黃家喬不同,他的心此刻在離開的那人身上,眼睛也只盯着馬廄。

馬匹牽來,是一匹彪壯的千里良駒,若是騎着它去,不消半日總能追上前面的人。“相公,你若要去哪裡,青黛不會多問,能回來便好,只是你能否過了今日再去辦事?”她在很委婉地提醒着他,這是什麼日子。

黃家喬這一刻纔將目光停在這個已經是自己妻子的人身上,那是一雙和玉術一樣動人清澈的眼眸,極其相似的兩雙眼,只是,她的眼裡更多出一份睿智與淡然,少了幾分玉術特有的活力。一生只娶一妻,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妻了。喬喬望着玉術消失的那條街道失神許久,卻沒有再騎上牽來的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