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一口,妲雪將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把師父團巴團巴吞在肚肚裡,然後再瀟灑的將他甩在茅房裡。
呀哈。
妲雪忽然間覺得自己牛氣沖天,被師父這麼一弄,她比孫悟空都厲害呢,孫悟空會七十二遍,她是隨地隨變。
一會兒是豬,一會兒是雪狐,一會兒是老虎,好傢伙,這會兒愣是變成了糉子。
“師父,徒兒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老人家。”妲雪用手背抹了抹小嘴兒,面對着瀟竹,特別有禮貌微微鞠了一躬,然後歪着小腦袋問。
若不是看妲雪面色正常,瀟竹絕對會以爲妲雪發燒了。
“什麼問題?”瀟竹定在原地,饒有興趣的問。
妲雪忽然神經兮兮,躡手躡腳的跑到瀟竹面前指了指瀟竹的某一處,問:“師父,孫悟空的仙器是金箍棒,豬八戒的仙器九齒釘鈀,沙和尚的仙器是降妖仗,師父,你的武器只有竹子嗎?”
“......”師父冷不丁的拍掉妲雪伸出來的手指,面色漲紅。
節操在哪裡呀?節操在哪裡?
節操在那千年雪山的花叢裡。
節操在哪裡呀?節操在哪裡?
節操在那小妲雪的肚肚裡啊。
妲雪抖動了下睫毛,哆嗦了一下,忽而被瀟竹的表情逗笑了,她捂着肚子樂:“師父,我發現你的思想也不乾淨,你想哪兒去了,此竹子非彼竹子。”
“爲師知道。”瀟竹心虛的說,不得不說,方纔他確實是想歪了,不過妲雪手指的那個地方讓人不想歪也難啊。
妲雪對這個話題特別感興趣,因瀟竹垂着頭,妲雪只好翹起她的小屁.屁,小腦袋倒立的死活要盯着瀟竹的表情看,然後繼續逗弄着他:“師父師父,你的臉怎麼紅了啊?師父師父,你要是沒想歪你幹嗎不好意思見人啊。”
“妲雪!”瀟竹猛然擡頭,額頭跟妲雪的額頭撞在了一起,惹得妲雪吃痛連連。
“嗷嗚......師父,你的腦袋是石頭做的啊,那麼硬,疼死我了,你以爲這是拜天地呢?那麼賣命。”小妲雪一邊揉着額頭,一邊控訴着他。
拜......拜天地?
瀟竹徹底汗涔涔了,他這無節操的小徒弟怎麼幹什麼都能跟一些與節操無關的事情扯到一起呢?
沉了沉聲的瀟竹纔想開口,就聽見小妲雪撅着小嘴兒嘟囔着:“且,仗着你的仙器是竹子就一個勁兒的欺負我。”
“爲師的仙器不是竹子。”瀟竹冷冷的提醒,這妲雪一口一個竹子,一口一個竹子的掛在嘴邊,若有一天被旁人聽去了其中的真正意思那可真是麻煩了。
妲雪猛地一個激靈,咦?方纔自己的聲音很小很小的哦,怎麼被師父給聽去了呢?
她稍息,立正,手放兩側,標準站姿:“是,師父你的仙器不是竹子,而是劍。”
“劍?”瀟竹疑惑,他的仙器分明是長蕭,何時變成劍了?
妲雪揹着雙手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點着頭,忽地轉身,食指點着師父:“師父啊師父,你說說你,十八班武器你練什麼不好,你偏偏要練劍,而且你上賤不練你練下賤,你金賤不練你練銀賤,簡直就是練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簡稱踐人!”
她哪知,身後一道暗熱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瞪着她。
她一個轉身,嚇了一跳,連着往後蹦了好幾米遠,她拍了拍心臟:“師父,你嚇死我了。”
怎麼不嚇死她呢?
“妲雪,你膽子愈發大了,竟然敢辱罵爲師。”瀟竹一步一個生風,一步一個霧氣,將小妲雪逼到後面琉璃牆的牆角處。
瀟竹繃緊了面容,黑着一張臉,其實本想嚇唬嚇唬妲雪,讓她以後說話稍稍委婉一些,可是妲雪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讓瀟竹破功了:“師父,你是準備把我先jian後殺呢?還是還殺後jian呢?”
噗嗤——
瀟竹抿住嘴角,將那抹笑意忍住了,但是精靈古怪的小妲雪卻看出來了,她朝瀟竹彈了下舌,眨了下眼睛:“嘿,師父,想笑就笑出來唄,憋着怪難受的。”
他嘴角輕揚,骨節分明的手指撩撥了下妲雪垂在耳邊的髮絲,妲雪感受到了瀟竹滾燙的氣息,羞怯的別開了眼,說了一句特能煞風景的話:“師父,看來你是準備把我先jian後殺。”
“我準備把你分屍。”瀟竹壞壞的嚇唬她。
“啊?”妲雪的手化作小拳頭塞進嘴裡,委屈的說:“師父,你也捨得?”
一縷陽光穿透進來,映的妲雪的美眸微微眯起,恍若中,她看到瀟竹溫柔的一笑,淡淡的說了一句:“不捨得。”
嘴角噙着一抹淺淺的笑意:就知道她師父不捨得。
素粥涼透了,瀟竹一口沒吃,妲雪從瀟竹的胳膊下鑽了出去,捧着涼粥:“師父,粥涼了,你去給你熱熱?”
她熱熱?那仙膳房還能要麼?估計她極有可能會一把火把仙膳房點着了。
“不必了,爲師不餓。”瀟竹擺擺手,說。
妲雪‘噢’了一聲,道:“師父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太好了。”
瞧她那開心的小模樣,就好像在街上撿到了一萬兩黃金似的。
他一雙目瞳,流轉着慵懶清雅,薄脣如丹,問:“爲師不食人間煙火你怎如此高興?”
妲雪用特嫌棄的眼神兒瞟了一眼瀟竹:“師父,你怎麼這麼笨,你不食人間煙火了,那麼以後所有的好吃的就都是我一個人的了,就沒人跟我搶了啊。”
瀟竹:“.......”
爲師何時跟你搶過吃食。
手掌隨意在空中一晃,琉璃桌上閃現着昨日那些仙者帶來的吃食,他撥弄了一下,又對妲雪說:“這些是昨日衆仙送你的,夠你吃一陣子的了。”
一見到好吃的,小妲雪美眸泛着亮亮的光澤:“哇塞,那些神仙對我可真好啊。”
“爲師對你不好?”瀟竹緊跟着問,那一瞬他特別想知道自己在妲雪心裡是什麼樣子的。
妲雪鼓了鼓腮幫子,點點頭:“好啊。”
“好?那你還罵爲師。”瀟竹絕美的脣形微微提起。
吼。
妲雪眸光瀲灩,笑容狡黠:“師父,你無賴,是你早上先罵的我。”
“爲師何時罵你了?”他略顯詫異的瞥了一眼妲雪,神色悠然的問。
她只覺得好尷尬,好像自己自導自演,有些侷促的開口:“師父,你忘了?你罵我是糉子。”
噢。
瀟竹想起來了,不過,糉子也算是罵人?
若糉子也可以稱作罵人的話,那麼妲雪的那些流.氓,不要臉,無恥之類的話豈不是成了罵人中的鼻祖了。
瀟竹清絕的眸子一閃精光,忽地想起些什麼,他涼脣微啓,語氣雖柔,卻帶着不可抗拒的命令:“雪兒,待你身體養好後,爲師要送你去一個地方。”
三十六日到。
下仙籠。
月光斜斜的透過厚重的雲朵照射而來,下仙宮的籠門緩緩的打開,發出‘吱嘎,吱嘎’沉重的聲音,那皎潔的月色將下仙宮千年積攢的灰塵映射的無所遁形。
天兵天將,神色冷凝,手握兵器,佇立而此。
聲音冷淡而淡薄:“三十六日到,罪仙瑤池仙姬時日已到,特述西王母之旨意將瑤池仙姬今日釋放。”
“呵呵......”瑤池仙姬冷冷的嘲笑一聲,當日並未替她求情,現如今卻大搖大擺的拿起了西王母的架子,做着好人將她釋放:“真當我瑤池仙姬愚蠢?我瑤池仙姬不稀罕。”
三十六日,日日難熬。
瑤池仙姬身上的仙裙早已浮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細細瞧來,裙襬上還攀爬着幾隻活潑的小跳蚤,瑤池仙姬面露厭惡之se,只聽‘吱啦’一聲,她竟將那些跳蚤活活給捏死了,她面上盛着鄙夷之se,食指和拇指交錯開來,將指尖上的跳蚤彈出了幾丈遠。
“仙姬......”遠方,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瞧去,原來是一直在瑤池仙姬身邊服侍她的仙子荷兒。
瑤池仙姬目光輕挑,並無喜悅,她高傲的揚起脖子從仙子荷兒身邊走過,命令着她:“傻乎乎的跟在本仙后面做什麼?還不快回仙殿給本仙準備沐浴之水?”
仙子荷兒微微一愣,瑤池仙姬的脾氣好生的暴躁啊,她一分也不敢多耽擱,急忙領命而去。
瑤池仙姬的仙殿異常冷清。
深紫色的紗幔隨風浮動。
正中央是一個雕花木桶,裡面盛着滿滿的溫熱的沐浴之水。
仙殿內浮着濃濃的氤氳之氣,潮溼的感覺撲面而來。
仙子荷兒手提着一個草編的籃子,裡面裝滿了玫瑰花瓣兒,她抓起一捧朝木桶裡灑去,紅紅的玫瑰花瓣兒被沐水浸溼,顯得格外魅惑。
“你先下去吧。”瑤池仙姬聲音冷硬,夾雜着一股子不耐煩的味道,彷彿現在她不屑與任何人說話似的。
仙子荷兒將籃子放置在一邊,微微頜首:“是,仙姬。”
紗幔完全散開,瑤池仙姬光着腳褪下了那發黴發臭的仙裙,將那仙裙扔在了地上,擡起腿邁進了木桶裡,紅色玫瑰花瓣兒貼在她骯髒的肌膚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硬是讓人有一種瑤池仙姬配不上這鮮花的感覺,她閉上雙眼細細的回想着在下仙籠的每一幕,一幕幕如投影似的回放在腦海裡。
她愈想愈氣,手掌猛地抓起手中漂浮的花瓣兒,死死的捏在手心裡,再鬆開,那些玫瑰花瓣兒早已成一灘花泥。
“妲雪!本仙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賜!”瑤池仙姬怒氣十足的將那灘花泥扔了出去,而後望着地下那污穢不堪的仙裙,指尖旋出一個仙光,竟一把火將那仙裙燒成了灰燼:“妲雪,本仙定不會讓你好過!”
黑沉沉的夜。
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的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都沒有,彎月如一個小小的月牙兒只露出小小的半邊腦袋。
樹影婆娑的竹林上,兩條腿輕輕的晃動着,遠遠望去,彷彿一個俏皮的孩童在蕩着鞦韆,一望無際的仙姬像一條波平如鏡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裡,偶爾微風吹過便發出沙沙的響聲,竹葉間親暱的貼着臉,有的喃喃細語,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親切。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江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瀟竹慵懶的靠在竹枝上,他眸光淡然的從妲雪的臉上移向那朦朧的月亮上,望着那稀薄的月光,瀟竹一時情動幽幽的將一首詩滑至口中。
妲雪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只是,詩中的那句‘嫦娥’她倒聽的真切,她眸如星華,歪着小腦袋,晃動着雙腿,問:“師父,你認識嫦娥嗎?”
他輕輕的收回眸光,伸手將微風吹起的髮絲落在身後,淡淡的說:“認得。”
片刻。
“認得。”瀟竹修長的手指指向天空那半圓的月:“那裡是廣寒宮,便是嫦娥居住的地方。”
妲雪順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霧渺渺的雲端上那清涼薄透的月亮散發着銀白色的月光,那光芒是那麼的落寞,是那麼的淒涼,彷彿一個眸子跌進去就會無法自拔,深深的陷進去,陷進去,再陷進去。
天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闕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師父,月亮好美啊,我好想摸一摸。”妲雪癡迷的望着,忽然間特別想知道月亮的觸感是什麼樣子的。
“呵......”瀟竹輕笑,那笑比月亮還清涼,那雙墨色的眸子裡流轉着傾世的冷冽,如此絕美的男子,想必便是夜明珠也及不過他的半分光耀吧,妲雪呆呆的望着瀟竹,生生的移不開眼,一股幸福的感覺席捲心頭,這傾世絕美的男子是她的師父,是她一人的師父。
“待中秋節時,爲師便了了你的心願。”瀟竹眸光浮動,她的要求他自然傾心去完成。
妲雪擡眸望他,顧盼流轉,一雙美眸甚美:“師父,何時是中秋節?”
“明日。”
明日?妲雪思來想去,忽覺不對:“師父,明日不應當是端午節?”
“誰說的?”
妲雪兩條腿交錯在一起,微微一愣:“師父,你說的啊。”
“噢?”瀟竹英眉挑起,淡淡的問:“爲師何時說過?”
吼。
好傢伙,自己說過的話竟然忘記了,哼,果然年歲大了腦袋也變得愚鈍了。
小妲雪光顧着討伐着瀟竹的失憶症完全沒有看到他眼底隱藏的淡淡笑意,她挪了挪身子,好整以暇的說:“師父,你忘記了?今日早晨你說快到端午節了,而且你還把我當糉子一樣捲來捲去的練習呢。”
一邊說着,一邊雙手做着捲來捲曲的動作。
惹得瀟竹嘴角上揚,眸子裡染盡了濃濃的笑意,他疼愛的摸了摸她的頭:“傻瓜。”
今日他是故意逗她而爲之的,原本以爲妲雪會當場戳穿他說端午節的謊子,但這小呆瓜對於時節絲毫不懂,他說端午節她便信了。
“吼,師父,你騙我。”妲雪腦瓜兒一轉這才反應過來。
月色隱淡,一層光暈佈滿了周邊的繁星,她抓着髮絲,問:“師父,都說快到中秋節的時候月亮會特別的圓,特別的大,可是今天的月亮爲什麼是這樣的呢?”
那麼的稀薄,那麼的冷淡,那麼的彎彎。
“嫦娥是最不願過中秋節的。”夜微涼,瀟竹騰手一變,在兩根竹子中間變出了一座藤蔓製成的躺椅,他一襲淡銀色的仙袍,懶懶的依靠在上面,淡薄的月色籠罩在他的仙袍上,一番韻味兒的啞光將瀟竹卓爾不凡的氣質烘托的愈加明顯。
這一點着實讓妲雪覺得詫異,中秋佳節不正是屬於嫦娥仙子的節日,她爲何不願過?
“師父,嫦娥仙子爲何不喜中秋節?”妲雪疑惑的問着,心裡對嫦娥仙子愈加好奇了。
中秋節象徵着家庭團圓,和睦幸福。
嫦娥仙子孤單一人,何談團圓?又何談幸福呢?
瀟竹微微將身體前傾,雙手朝妲雪展開,拉着妲雪讓她躺在自己的腿上,舒服的姿勢讓妲雪無比愜意,瀟竹雙臂枕在腦後:“雪兒,你可知道嫦娥仙子的事?”
曾經在千年雪山,妲雪晚上害怕睡不着時,石頭爺爺好像講過這個故事,不過那個時候她還小,總是有些懵懵懂懂的聽不大懂,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好像聽過一些,師父,你再給我講一遍好不好?”
瀟竹點點頭,用仙法將藤椅輕輕的晃來晃去,像一個搖籃chuang似的:“嫦娥仙子本名是姮娥,遠古時期,一年夏日,天上出現了十個太陽,燒的大地直冒煙,海水枯乾,百姓們民不聊生,這件事情驚動了一個叫后羿的英雄,他登上崑崙山頂,運足神力,拉開神弓,一口氣射下了九個多餘的太陽,后羿因立下汗馬功勞,深受百姓的尊敬和愛戴,有不少志士前來投師學藝,殲詐刁鑽,心術不正的蓬蒙也混了進來,後來后羿娶了一個美麗善良妻子,也就是現在的嫦娥,他們生活的很幸福,可是卻因爲一件事情打破了這份幸福。”
藤椅搖搖晃晃的弄的妲雪感覺像飄在雲端裡似的,見師父停了下來,她有些着急的問:“師父,是什麼事啊?”
瀟竹眸光漣漣:“一日,后羿去了崑崙山訪友求道,路途中遇到了來凡間遊玩的西王母,西王母得知他就是射下九個太陽的后羿,於是,便將一包仙藥給了后羿,希望他服下這個仙藥來仙界謀個仙位,但是后羿因不捨得嫦娥只好把仙藥交給了嫦娥保管,嫦娥將這個仙藥放在了梳妝檯上的百寶匣裡,不料卻被后羿收的徒弟蓬蒙看到了,有一天後羿外出狩獵,心懷鬼胎的蓬蒙便趁此機會闖入了嫦娥的宅中,威逼嫦娥交出仙藥,嫦娥驚慌失措自知不是蓬蒙的對手,情急之下只好吞下仙藥,仙藥吞下以後,嫦娥的身子立時飄離地面,衝出窗口,向天上飛去,由於嫦娥牽掛着家中的丈夫便飛落到離人間最近的月亮上成了嫦娥仙子,也就是月仙,從那以後嫦娥奔月的那天便是中秋圓月之日。”
悽美動人的故事讓妲雪的心泛起了漣漪,久久揮之不去,她仰頭望着月亮:“嫦娥仙子好可憐啊,不但要和丈夫分離而且還要忍着思念之苦來過中秋佳節,哎。”
瀟竹面色平淡,並無什麼表情,見妲雪如此感傷,他幽幽的說:“心裡的苦自己才知,當時嫦娥奔向月亮的事情驚動了王母娘娘,她得知嫦娥是后羿的妻子以後怒火中燒,一口咬定說是嫦娥自私自利,不想讓后羿成仙,想自己成仙才偷吃了仙藥,但那時嫦娥已經成了月仙,西王母毫無辦法,一氣之下便將冰涼的月化作了一個宮殿並取名爲廣寒宮,並讓嫦娥永遠呆在這個冰冷的廣寒宮裡,永生永世見不到后羿。”
“師父,王母娘娘爲何這般?嫦娥仙子想必是受了極大的冤枉。”妲雪氣憤的說,她對西王母略有不滿。
仙界之事,頗爲複雜。
“雪兒,一些事不是想說便能說的清楚的。”瀟竹認真的對她講。
妲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噢,師父,那后羿去哪兒了?他沒有來仙界找嫦娥仙子嗎?”
“后羿來了,但是卻被西王母阻擋至南天門外了,后羿因見不到嫦娥絕望離去,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後羿的消息了。”瀟竹有些惋惜的說。
有些時候,也許因爲一件小小的事情便會改變一切一切的命運。
一顆仙藥,令相愛的兩個人分離,釀下了永生永世的悲劇。
“雪兒,明日爲師帶你去廣寒宮,嫦娥仙子每年的中秋節都會做很多月餅,你去陪陪她吧,也正好跟她學一學仙儀,仙禮。”瀟竹沉了沉眸,聲音淡淡的說着。
一聽說要去見嫦娥仙子,小妲雪興奮的不言而喻,拍着手樂不思蜀:“好啊,好啊,師父,我早就聽聞嫦娥仙子的美貌了,這回終於能夠看到她了。”
瀟竹摸着她柔順的髮絲,笑道:“莫不要把嫦娥仙子的兔子玩壞纔好。”
“我纔不能咧。”妲雪自信滿滿的說着,前半句還像句人話,後半句立刻露了原形:“那兔子又沒有竹子,我玩它幹什麼。”
“......”
又來?
忽地。
遠方一坨微微山洞的啞光急速前進,月色隱蔽,星星藏匿,瀟竹暗驚,他忽地將自己和妲雪化作了幻型,妲雪被忽如其來的仙法弄得不知云云,纔想開口說話,一個手掌便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畔說道:“雪兒,小聲一些。”
說着,瀟竹伸出手指指了指迅速朝仙竹宮移動的啞光。
妲雪咬着瀟竹的耳朵,細細的問:“師父,怎麼了?”
那道啞光她也看到了,沒有什麼特別的啊,師父怎會如此緊張不安呢?
瀟竹作噤聲狀,而後對妲雪小聲的說:“雪兒,你現在化成原形然後鑽進師父的衣裳裡。”
“啊?”妲雪不解。
“快。”瀟竹急了。
竹葉斑駁,一抹星星點點的散光如煙花綻放,一條毛絨絨的尾巴露在了瀟竹的衣裳外,妲雪悶悶的聲音在衣裳裡傳出:“唔......唔......師父,我鑽不進去了,你的衣裳裡太擠了。”
愁人啊愁人。
以前小妲雪的原形都能在瀟竹的衣裳裡翻來覆去的打滾兒了,現在卻連鑽都鑽不進去了,妲雪啊妲雪,你自己想想你的伙食有多好吧。
瀟竹拍了拍妲雪露在外面的小尾巴:“師父的衣裳夠大,是你變胖了而已,趕緊往裡鑽。”
‘忽’小妲雪在瀟竹的衣裳裡粗喘着氣,用可愛的小爪子掏了掏耳朵,她師父竟然說她胖?什麼眼神兒啊,分明就是你的衣裳變瘦了嘛。
哼!小妲雪在瀟竹結實的胸膛上扒拉着小爪子,弄得瀟竹嘴角輕抿直想笑出聲來,實在是太癢了,只見妲雪後腿兒使勁一蹬,那小尾巴終於成功的縮了進去。
‘忽’的一聲嘆息。
累的氣喘吁吁的小妲雪松了口氣兒,她四仰八叉的在瀟竹的衣裳裡橫躺着,聞着他清香雅緻的竹香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唉,總算尋得了一個睡覺的好去處,看來以後有地方了。
妲雪美滋滋的想着,殊不知外面的危險情況。
微風漸漸變成了刺骨的寒風,竹葉之間摩擦的‘唰唰’聲音讓人好生恐懼,風愈來愈大,瀟竹仙風道骨的仙袍一瞬被吹起,長長的衣袂飄飄,清揚的髮絲拂過後額,如一個瀑布一般灑向身後,腰間的竹紋玉帶泛着熠熠生輝的光芒,他整齊的髮髻並沒有因寒風吹佛而變得凌亂不堪,那髮髻上的仙冠散發着幽綠的光芒,給瀟竹的頭頂環上了一層翠綠的光圈,他深眸似海,冷絕的五官泛着寒風刺骨的涼意,薄脣輕啓,帶着令人畏寒的語調:“還不速速現身!”
“哈哈哈哈......”一股子猖狂的笑聲隨風飄來,聲音震動,響徹竹宮,刺耳的笑聲如一道道回聲一般擊打着人的心窩。
瀟竹冷眸微眯,淡淡的將主人的聲音分辨出來:“瑤池仙姬,今ri你出了下仙籠,不好好在殿內反省思過爲何來我仙竹宮?”
那道猖狂的小聲戛然而止,空中劃過一道紫色的光芒,瑤池仙姬一襲透明紫色仙裙,長髮未梳,一抹妖豔濃妝的乍現在瀟竹面前。
瑤池仙姬與平日不同的打扮令瀟竹微微怔愣,好好的一個仙子怎會變得這樣,她身上的濃重仙氣早已漸漸感覺不到了。
“瀟竹,沒想到你竟然能夠聽出我的聲音。”瑤池仙姬話裡竟然有一絲絲喜悅,她愛慕瀟竹千萬年,那一年初見瀟竹,驚鴻一瞥早已註定她的芳心許給了他,那時的瑤池仙姬單純可人,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只要就那麼遠遠的注視着他,愛慕着他,思念着他就好。
瀟竹神色淡然,看不出什麼情緒,淡淡的說:“我們相識多年,你的聲音我自然能夠分辨的出。”
瑤池仙姬面露喜色,她急忙問道:“瀟竹,除了我的聲音你還能分辨出什麼來?”
那焦心急躁的眸子裡印滿了瀟竹的影子,千千萬萬個影子都印刻在她的腦袋裡,心裡,眼睛裡。
“仙姬之意,本仙不知。”瀟竹淡淡的說,婉轉的拂過了瑤池仙姬想表達的意思。
瑤池仙姬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她步步生蓮,腳下紫霧瀰漫,那濃情蜜意的美眸對上瀟竹幽深無盡的眸子,語氣裡充滿着渴望和焦急:“瀟竹,那我的心呢?你能分辨出我的心嗎?”
瀟竹許久沒有作聲,瑤池仙姬的心意他一早便知,曾經他一直把他當做仙妹來對待,後來遇到了妲雪他才知道之所以他把她當仙妹不是因爲那些天條,天規之類的東西,而是因爲他對她絲毫沒有男女之情。
瑤池仙姬久久的注視着他,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可是她注視的越久她的心就越痛,因爲她根本看不透他,一點點也看不透,彷彿他們兩個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笑了,自嘲的笑了,喃喃自語:我懂了,我明白了。
瀟竹望着清冷的天空,淡淡的提醒她:“瑤池仙姬你從下仙殿出來以後應該靜心修煉,不要被男女之情所迷惑,你該知道,仙條無情,切勿斷了自己的仙途。”
“瀟竹,你不要跟我提什麼仙條。”瑤池仙姬的情緒開始失控,她朝瀟竹吼着:“我只想問問你,只想問問你,如果你喜歡我,我們可以不要這神仙的仙位,我們......我們去當妖,我們去下凡,這樣就沒有天條阻止我們了。”
她的聲音愈來愈沙啞,她慢慢的蹲了下去,喃喃自語:我只想知道,只想知道。
瀟竹背光而站,那逆光的天空如一副潑墨的油畫,瀟竹彷彿是那油畫中王者獨尊的神世,他眸子清冷,薄脣冷寒:“從來沒有過。”
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得到答案的瑤池仙姬不但沒有死心,沒有安靜下來,反而愈發的暴躁,對這個答案十分不滿意,自己才貌雙全,在仙界也是一個仙位很高的仙女了,他瀟竹爲何不喜歡她?爲何?
她忽然站了起來,手心裡出現那個啞光之瓶,她冷笑着自問自答:“我明白了,一定是因爲你的徒弟,一定是因爲她,是不是?”
此時,正舒服的窩在瀟竹衣裳裡的小妲雪夢中一個激靈醒了,忽然聽見有人提起自己,於是,她用她毛絨絨的小爪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又伸了一個懶腰,自言自語的嘀咕着:咦?好熟悉的聲音啊,好像是那個窯.子仙雞的聲音,她被放出來了嗎?哎呀,一放出來就來找她的師父玩耍真的是好討厭啊,她還想讓師父繼續陪她盪悠悠呢。
瀟竹的深眸在觸在瑤池仙姬手裡的啞光之瓶時大驚,但迅速的恢復清冷的面容,他淡淡的說:“瑤池仙姬,本仙念在以往的情分上就當做你今日沒來過,你快回去吧。”
瑤池仙姬手中啞光之瓶裡裝的是化屍粉。
化屍粉珍貴無比,傳說是生長在鐵樹下的,一年只結一次,化屍粉若灑在人,妖,魔,冥身上,那麼不到一刻鐘便會嗚呼哀哉,變成一層白白的粉末隨風飄去,若是將化屍分灑在神仙身上,那麼被燒灼的地方便會毀掉那層肌膚。
想必這個化屍粉一定是瑤池仙姬在下仙籠內得到的。
下仙籠因四周全部是銅牆鐵壁鑄成的,所以是栽種鐵樹的絕佳之地,瀟竹掐指一算,瑤池仙姬進入的第三七二十一日時鐵樹便已結出了化屍粉,由此看來,這也難怪瑤池仙姬會有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東西了。
“不!”瑤池仙姬倔強的怒吼着,將手中的化屍粉打開:“瀟竹,你仗着我喜歡你,你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凌辱我,威脅我,但是我不怕,今日的這一切全部都是拜你的徒弟所賜,我恨她,我恨她,我恨她!”
‘啊咻’小妲雪在瀟竹的衣裳裡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嘟囔着:瑤池仙姬啊,你沒事總罵我做什麼?我又不能替我師父來愛你。
小妲雪眯着眼睛聽着瑤池仙姬激動的話,幽幽的想:哎,好激烈的表白啊,師父啊,要不你就從了她算了。
“瑤池仙姬,三思而後行,不要自掘墳墓!”瀟竹見她情緒有些失控,上前想攔住她的下一步動作。
瀟竹前腳邁出,瑤池仙姬後腳躲避,兩個人下起了腳下功夫,追追趕趕,前踢後踹,左右開弓,嘶嘶沙沙,瑤池仙姬握着化屍粉在空中旋轉,目的直逼仙竹宮,瀟竹自然也看出來她的目標是妲雪,她一定是想用化屍粉灑在妲雪身上。
虛驚一場,瀟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裳,幸虧早有準備將妲雪化作原形藏了起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瀟竹暗暗祈禱:雪兒,雪兒,無論怎樣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出來啊。
“瑤池仙姬,你身爲一品仙女卻做出如此有違仙子的事情,你不覺得自己愧對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對你的精心栽培嗎?”瀟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爭取用瑤池仙姬最初對他說過的夢想來感化她。
記得幾千年前,瑤池仙姬才升了這個仙位,她站在瑤池旁信誓旦旦的說:上竹仙尊,我要像你一樣,做一個仙品完好,濟世救人的好神仙。
現如今,曾經的誓言煙消雲散,換來的卻只是一個手持化屍粉的仙子。
瑤池仙姬一邊在空中旋轉的躲避瀟竹的追擊,一邊仰天冷笑:“曾經的我早就被你傷的體無完膚,駕鶴西去了。”
一個感情當真能將人逼迫到如此嗎?
“瑤兒......”瀟竹柔聲喚她,瑤池仙姬被這一聲‘瑤兒’弄得熱淚盈眶,她緩緩轉過頭,望着眼前這個讓她痛心疾首的男子。
二人踏在厚重的雲朵上,頭弦月,腳弦空,仙衣飄飄,髮絲飛揚,瀟竹幽深清涼的眸子如一汪池潭,幽幽的說:“情也空空,愛也空空,思也空空,怨也空空,念也空空,癡也空空,恨也空空,瑤兒,仙界之情碰不得,本仙希望你能夠清醒過來。”
瑤池仙姬凌亂的髮絲飛舞着,她眼底含着那不甘心的情,那不甘心的愛,她撕心裂肺的吼:“瀟竹,你敢說你對你的徒弟沒有動情?”
沉默,良久。
瀟竹淡淡的答:“......沒有。”
衣裳裡的妲雪聞言,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一股子不知名的情愫蔓延開來。
“呵......”瑤池仙姬輕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她指着天,逼迫着瀟竹:“瀟竹你說你沒有對她動情,那你發誓,你對着天說若你今日所言有假,妲雪便會遭受雷霆之擊,遭受天條處罰,並且永生永世不會超生,你們會永遠分離,瀟竹,你若發誓我就信你。”
心......鈍痛。
瀟竹微微暗沉的眸子破開一抹情愫,他沉了沉眸,聲音冷漠:“本仙不會發誓的!”
他承認他對妲雪動了心,溺了情。
他怎能將如此惡毒的誓言如數發在妲雪身上?
他做不到,他不忍心,他不捨得。
瑤池仙姬呆愣的站在原地,她看到了瀟竹眼底那從不曾有過的複雜情愫,只要一提起妲雪,他深沉的眼底便會出現這種情愫,她徹底明白了,苦澀感,仇痕感如潮涌一般蔓延至心頭,她的嘴角溢出一抹瘮人的冷笑,將紫光散發而出,二人腳下的雲朵瞬間天旋地轉。
哎呦,哎呦,弄得衣裳裡的小妲雪暈頭轉向的,她雙腿兒想找個支撐點,誰知一個不小心,往外一蹬,一股子清涼的小風兒吹着她毛絨絨的銀色小尾巴。
嗷嗷,壞了壞了,慘了慘了,尾巴露出來了。
嗷嗚,早知道不吃那麼多了,長胖了吧,師父的衣裳裝不下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