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你真的……”趙泠滄倏然眯起眸子,眸色深幽,她居然生氣了?該生氣的人是誰他不是麼?她真的出了意外墜崖了麼?還是又是另一個藉口,可她的眼神並不像是在說謊,難道她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爲什麼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爲什麼要避開他,他明明可以直接向母后提出即刻成親的,可他並不想那麼做,應該說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那麼做,他希望她是心甘情願的嫁給他,不是強迫與威脅。
“我沒必要咒自己來找藉口,是不是非得我摔斷了胳膊或是摔斷了腿你才能相信?”雲挽卿扭動手腕掙脫了那隻手,心中滿是懊惱,該死!早知道她就該繼續裝失憶,起碼可以有藉口避開這傢伙了,真是失策!
“我不許你這麼說,以後也不許再說這樣的話。”趙泠滄聞言眸色一暗,低斥道。
哪怕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也不想聽到這樣不吉利的話。
雲挽卿一怔,繼續朝外走去,“既然都說明白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對了,順便告訴你一聲,從這學期開始我就不住在這間房裡了。”
她說什麼?趙泠滄倏地眯起了眸子,“站住!”
“站什麼住啊?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了,我怎麼可能還跟你同住一間房?”雲挽卿腳步未停,反而更快了,早點出了這個房門就好,她要儘量減少與他單獨相處,從現在開始慢慢淡化,三年應該會有些成效的。
見雲挽卿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腳步越發加快,趙泠滄眸色凜,足尖一點飛身攬在了雲挽卿的身前擋住了去路,“話還沒說清楚你想去哪兒?什麼叫從這學期開始就不住在這這房間裡了,你不住這裡要住哪裡?你怎麼可以跟別人住同一間房,你別忘了你是女子!”
身前人影一閃便多了一堵肉牆,雲挽卿不得不停了腳步,“就是因爲我是女子,男女授受不親所以我纔要跟你分開,之前是爲了隱瞞身份,如今身份已經曝光了,我也沒必要讓彼此都爲難了。至於我住哪兒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我不是跟男人住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你要單獨住?”趙泠滄微微抿脣,面色僵硬,“爲什麼?”
終於等到她回來了,結果一回來就告訴他要搬出去,就這麼不想與他單獨相處麼?看來她早已經決定好了,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給他機會,從開始便是她的緩兵之計,他早該知道的不是麼?
“爲什麼?我不是已經說了麼?你現在知道我是女子了,怎麼還能跟我同住一間房?”對上那雙陰沉的眸,雲挽卿心中一怔不由得別開臉去。
“雲挽卿,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給我機會對麼?你答應的事只是因爲我的身份用的緩兵之計對麼?現在十三回來了,你更不會再給我機會了。現在搬出去,然後再跟我分開,你想隨着時間推移慢慢的冷漠下來對麼?那你覺得我會有那麼博大的胸懷來成全你麼?”趙泠滄嗤笑,眸光冷冽,垂與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她的如意算盤打的真好,那他呢?她有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他能放得下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屬於自己的緣分在手中放掉麼?他能做得到麼?他做不到!
在以爲她是男子的時候他已經做過一次決定,僅有一次他已經用了,現在他沒有理由放棄,大不了與十三公平競爭,何況她現在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他又憑什麼放棄?就算要放棄也該是十三放棄,有婚約在先,金口玉言,沒有人能改變,他也不允許任何人改變。
“我……”雲挽卿啞然,她的確是這麼想的,無法否認,“是,我的確是這麼打算的,趙泠滄,我真的不想傷害你,要怪只能怪我們有緣無分,你生與皇家,還是將來君臨天下的君主,你需要的一個人母儀天下的皇后,而不是我這樣的人。若讓我待在那樣的深宮裡一輩子我想我會瘋掉,跟我相處的這段時間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們真的不合適,若你不是太子,也許我們還有可能……這世上沒有如果,我們都改變不了什麼,你不可能放下皇位放下你的責任,我放不下自由。”
更重要的是現在有了他們,她已經不可能嫁給他了。
“自由。”趙泠滄輕笑,笑中卻盡是苦澀,“這一切不過是藉口而已,用我的身份做藉口,若你真的喜歡我便不會在乎這些,你明知道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就像母后,她原本也像你一樣,可爲了父皇她放棄自由放棄了夢想,甘願蝸居深宮。”
“是,你說的是,我們之間缺少的便是愛。”雲挽卿斂眉,眸中一片暗淡,“我這麼說會傷害你,但我依然會這麼說,我能給你的只有對不起。”
她只能如此,他的身份就是一道最沉重的枷鎖,這是與生俱來的,他們都無法從中掙脫。
“我不想聽到這三個字,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的,三年時限一到,不管你有任何原因我都會依旨成親。你走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語畢,舉步朝窗邊走去,只留下一抹背影。
雲挽卿的心沉了下去,低垂着眼簾朝門外走去。
一見雲挽卿走出來,十三與韓斐兩人便迎了上來。
“雲公子,怎麼樣?我家主子……”
雲挽卿就像是沒聽到韓斐話,木然的走過朝長廊那頭走去,十三默然的跟了上去。
看着兩抹離去的背影,韓斐脣角一抽,“這倆到底是說了什麼啊?主子不會還冷着一張臉罷?真是!都是那個十三,我原本還想偷聽的,看來又得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有大內侍衛統領當到他這個份上的麼?完全就是一個跑腿的加出氣筒,除此之外別無它用。
“他不同意麼?”看着身旁一臉愁苦的人,十三開口。
雲挽卿聞言嘆了口氣,“倒不是換房間的事了,只怕三年的時限到了事情還沒解決,到時候我可能真的要嫁給那傢伙了。”
帝王之命不可違,若他不先解除婚約,她是不可能去找皇帝解除婚約的,本就是老爹提出來的,如今她再主動拒絕,這算什麼了?又把人太子當什麼了,分明是在藐視皇權。她又不能一走了之,雲家祖輩都在洛城,她不能不顧爹孃和霜兒啊,真是愁死人了!
十三眸色一暗,“還有兩年多的時間,總會有辦法的。這樣一臉愁容的樣子不像你,你不是什麼事兒都能解決的麼?難道今次的婚約就難住你了麼?”
“說的對,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努力呢!我不適合消極狀態,對,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雲挽卿擡頭,握緊雙拳一臉堅定,頓了頓,又垮了下來,“好了,我們先去無名居罷,大家都在等着我們呢!”
“嗯。”十三微微頷首,兩人緩步朝樓下走去。
無名居
藍心一到無名居便跑到落地窗前坐着觀賞風景去了,玉岫煙也端着茶盞在院內走着,看着院內的各種蔬菜瓜果不覺有趣,原以爲像孟風遙那樣的人該是種奇花異草的,沒想到卻在院中種了這麼多菜,還真是特別呢?
不過,這一棟小樓閣建在這懸崖邊上,風景的確獨一無二,人人稱羨的雪山景緻的確很美,他最惦念的自然是藏雪泉了,這被譽爲天下第一泉的溫泉他還從來來過呢?這次來了,自然不能錯過,也許還能看到別的風景呢!
雪名凰蘭息染孟風遙三人如常一般坐在桌案旁喝着茶,卻半晌無人說話,十分安靜,完全沒有了以前的自在與舒適,總覺得一夕之間關係改變了氣氛就變得很奇怪,誰也先開口。
腳步聲傳來,站在院中的玉岫煙一怔,轉眸便看到那兩抹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正主兒總算來了。”
看着那逍遙自在的人,雲挽卿就想到自己的愁苦,“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嘖嘖,火氣這麼大,是誰惹到你了啊?”玉岫煙眸中掠過一抹詫異,不以爲意的搖首輕笑。
離開一會兒就變臉了,看來有什麼有趣兒的事發生啊?
雲挽卿瞪過去一眼沒有說話,徑自朝房內走去。
十三默然無言,如影子一般跟在雲挽卿身後,明明是大白天卻給人一種鬼魅的感覺。
一走進房內便成了衆人的焦點,感覺到氣氛的怪異,雲挽卿不禁愕然,“都看着我幹嘛?該問什麼該說什麼啊?反正這裡的都不是外人。”
孟風遙聞言看了幾人一眼,緩緩開口,“卿兒你摔下懸崖之後發生什麼事了?又是被什麼人救了?還有,你怎麼會跟凰他們一起回來,凰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事,是……是你告訴他的麼?”
“這些也是我要問的。”十三面無表情的接了一句。
雲挽卿走到桌案邊坐了下來,方一坐下來眼前便都了一隻杯子,原以爲是孟風遙,轉頭一看竟是蘭息染,詫異也僅是一瞬,反應過來便接了杯子喝了一口,“我摔下懸崖掉進了水潭裡被師父救了……”說到此處驀地想起來天外天隱居世外的事,不由得轉向了雪名凰,“這件事能說麼?好吧,我已經說了……”
“沒關係。”雪名凰微微勾脣,“我原本也沒想隱瞞,而且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必有所隱瞞,說罷。”
等到了允許,雲挽卿這才繼續,“我掉入的山崖下就是師父他們族人隱居的地方天外天,他們已經在那裡隱居了兩百多年,我非但沒有摔死反而還意外的撞到了師父的秘密,其實我除了一些小擦傷並沒有傷到別的地方,老天算是眷顧我了。還有這兩個人,玉岫煙藍心也是天外人的人,事情就是這樣,所以你們現在知道爲什麼我們會一起回來了罷?至於蘭息染……”
這傢伙是幽冥教教主,又是一個秘密,爲了保守這個秘密她可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蘭息染見狀接口,“我的事就由我來說罷,我也隱瞞了身份,我的真實身份是幽冥教教主,卿兒帶回來那隻小白狐就是及川雪狐,也是爲我所養。以爲我在這兒,所以及川雪狐纔會盤踞在的雪山之中,這次卿兒墜崖的消息也是及川雪狐帶回去的,後來我趕到了天外天,剩下的你們也該明白了。”
“蘭你……你竟然是幽冥教教主?”震驚的只有孟風遙一人,十三在洛城便已得知蘭息染的身份,雪名凰幾人自然也不用說了。
對上那雙驚詫的墨眸,蘭息染輕輕點頭,“是。”
看着眼前勾脣淺笑的人,孟風遙真的無法將之與江湖傳聞中的幽冥教教主聯繫在一起,只會在傳聞中出現的人居然出現在自己身邊,而且已經潛藏了六年多,他居然沒有半點發現,是他掩飾的太成功還是他的觀察力太差了?朝夕相對,他們彼此都隱瞞了身份,雖然視彼此爲知己好友,卻又彼此隱瞞,他們之中永遠都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與隔膜,直至今日,這道鴻溝終於消失了,而融合了這些的人正是卿兒。沒想到凰他居然是有隱居世外的人,而且就在無底崖下,卿兒這次摔下山崖難道是冥冥中註定好的麼?
聽到此處,十三不禁凝眉,將雪名凰玉岫煙藍心都打量了一遍,隱居世外的部落?那無法到達的崖底居然住着人,而且一住便是兩百多年了,這麼多年沒被人發現肯定有隱藏之道,怪不得無底崖無法到底,那其中肯定也有什麼蹊蹺之處罷。
意外摔下山崖撞上了雪名凰玉岫煙,這說明了什麼?一切都是宿命麼?現在都改口叫師父了,之前她可都是稱呼山長的,還有蘭息染,他們之間明顯不同了,從見面時他就感覺到了。
看着若有所思的幾人,雲挽卿斂下雙眸,起身走到孟風遙身邊將人扶了起來,“你還是上午好好休息罷,明日就要上課了,你這個樣子還怎麼上課?走,我扶你上去。”
孟風遙明顯的感覺到雲挽卿是有話要說,便順着起身,“嗯,我聽你的。諸位,我先失陪了,凰,蘭,你們照顧好玉公子藍公子。”
“嗯,我會的。”雪名凰蘭息染同時頷首,異口同聲。
藍心聞言扭過頭來,揚了揚手,“孟先生不必顧忌我們,完全不用拿我們當客人,你還是聽阿卿的話好好休息罷。”
“嗯。”孟風遙微微一笑,握住了臂彎裡那隻手,兩人相攜朝樓上走去。
當那兩抹身影消失在樓梯上,幾人才收回目光。
熟悉的房間,花香與藥香混合,雲挽卿推開房門看到盛放的各色花朵不禁一怔,不同的時辰看到的景色總會不同,“這個房間的景色又變了。”
“不管是什麼都會隨着時光改變,或多或少。”孟風遙輕輕開口,聲音飄渺的似乎一碰就會碎了。
聽出那話中的含義,雲挽卿眸色一暗,將人扶到牀邊坐了下來,“你都知道了。”
看着手臂上收緊的手指,孟風遙握住了雲挽卿的手,緩緩開口,“從你們一起出現我就懷疑了,你與蘭之前不會這麼平靜的,必定是你接受了他。蘭一直喜歡你我知道,但是凰難道他也……你叫他師父,我雖不知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但我能感覺得到。他們都能接受我跟十三麼?蘭的佔有慾那麼強,他會妥協麼?”
“本來是我要跟你說這番話的,現在倒成了你在問我了,你先別管他們了,你……你能接受麼?對不起,我知道不該這麼問,我……”一根手抵在脣間,雲挽卿停了下來,緩緩擡眸,那雙眼睛還如以前一樣溫柔,沒有意外,沒有悲傷,也沒有怒火,爲什麼?他不生氣麼?畢竟他們曾經兩情相悅,如今她卻同時喜歡上了別人……他的不怪她麼?
孟風遙收回手,將身旁的人攬入懷中,聲音低低的透過胸膛震動着,“也許在你墜崖之前我會無法接受,會生氣,會傷心,會失望,可是再經歷了生死之後,我看開了。你墜崖之後我的世界也跟着崩塌了,甚至沒有辦法去找你,悲觀的以爲會永遠失去你,是我害了你,愧疚與悔恨將我淹沒。我怕再也見不到你,我怕你就此恨我……一度想隨你而去,只覺生無可戀,在經歷了這些之後我看開了,只要你心裡有我,只要你開心,只要你好好地健康的活着就足夠了。在十三得到了你的消息之後,他來找我了,與我說了你的消息,我沒想到他會來,會將你的消息告訴我。在你墜崖的時候他恨極了我,甚至差點對我下了殺手,他明明恨我卻沒有繼續折磨我,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告訴我的,我問他爲什麼?他說因爲我們都愛着你。他尚且如此,我爲何做不到呢?”
“孟風遙你……”雲挽卿詫異的揚眸,這一擡頭才發現了異樣,那如玉的頸間竟有一道傷口,明顯是今日所傷,那樣的傷痕讓雲挽卿瞬間僵住了身子,手腳冰涼,“這……這是怎麼回事?你脖子上的傷口……這傷口是怎麼回事!是誰傷的?是十三?”
孟風遙一驚驀地坐起身來,按住了懷裡神色激動的人,“不是,不是十三,他沒有傷我,是我自己。”
“你自己?”雲挽卿震住,原來他說的一度生無可戀是這個意思,他居然想自殺?!那樣的傷口,若是再深一些會怎麼樣?!
“你瘋了麼!你是傻子麼!你居然自殺?你怎麼可以自殺!你這個笨蛋!明明連屍體都沒看到你就自殺,我沒死你自殺算什麼?那根本不是殉情,是笨蛋纔會有的行爲!孟風遙你這個混蛋,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若是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要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你怎麼這麼傻!傷口再深一點你就死了……死了啊!你知不知道?!”
心宛若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無法呼吸,尖銳的痛隨着情緒的失控迸裂。
“卿兒,別哭!我……不會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麼做了,我發誓!別哭了,別再哭了……”那倉惶落下的淚,失控的人都讓孟風遙手足無措,心中揪緊的同時又蔓延着欣喜,手方纔撫上那淚溼的臉便被緊緊抓住。
雲挽卿抓過那隻手便放到脣邊狠狠地咬了一口,落隨之滴落在孟風遙的手背上,灼燙無比,孟風遙悶哼一聲並沒有掙脫,任由雲挽卿咬着。
只咬了一下雲挽卿便放鬆了力道,擡眸對上那雙詫異又心疼的眸,氣惱的開口,“疼麼!”
“嗯。”孟風遙不明,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知道疼居然還敢拿刀去割脖子!你的命以後就是我的,你要是再敢亂動一下,我就……我就活活咬死你!”雲挽卿炸毛了,哭過的眼睛紅紅的,怒眉瞪眼的樣子沒有半分威懾力反而引人發笑。
孟風遙心中是動容的,可是看到那張臉,聽到那句話便忍不住笑了出來,“傻丫頭。”
足夠了,爲了一道傷口能讓她如此心疼,如此失控,她心中有他,他愛她,他們還能擁抱,還能共同度過日後的時光,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你居然還笑?我說的話就那麼可笑!?”滿心的怒火與心疼被深深的懊惱填滿,雲挽卿氣惱的擰眉,本想再咬一口又狠不下心,只得作罷,就那麼幹瞪着。
“是是是,我不笑,不笑了!”孟風遙輕咳一聲將笑意壓下去,努力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拱手道,“請示下。”
看着那一本真經的恭敬模樣,雲挽卿脣角狠狠地抽了抽,“孟風遙你是認真的麼?沒事兒差點給自己整的去見閻王了,現在還跟我嬉皮笑臉?你還是大夫呢?有會自殘的大夫麼?你給我保證,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動自己一根頭髮都不可以!”
“是,一定謹記,絕對服從。”孟風遙依然一派恭敬,頓了頓,突然擡頭道,“那要是自然脫落呢?”
雲挽卿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孟風遙!你真的要這樣麼!”
“既然答應了你我就要做到,可是特殊情況我也沒辦法,我不想違背承諾。”孟風遙說的認真,見不着半分說笑。
雲挽卿見狀滿頭黑線,“自然脫落的不算……”
明明該是生氣和感動的時候,爲什麼她現在這麼想抓狂?若他是開玩笑的也就罷了,偏偏他還是認真的!
孟風遙鬆了口氣,“那我便能遵守承諾了。”
雲挽卿:……
抹去臉上的淚痕,雲挽卿突然間怎麼也哭不出來了,方纔的失控像澆了一碰冷水般冷靜下來,心情極其複雜,“好了,你還是好好休息罷,等午飯好了我上來叫你。沒恢復如常,你便不能去上課,現在一切都得聽我的,不得有異議!”
反駁的話已經到了脣邊,聽了這話,孟風遙只要又咽了回去,“好,我聽你的。”
“這才聽話。”雲挽卿滿意的點點頭,將孟風遙扶到牀上躺下拉上了被子,俯首在那薄脣上輕輕吻了一下,“我下去了。”語畢,便欲起身,腦後突然壓下一隻手,腰間一緊整個人都被壓了下去,分離的脣齒再度重合,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久違的溫柔鋪天蓋地的蔓延開來。
思念如狂,孟風遙又怎會放棄這個自動送上的機會。
原以爲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做的事情,現在又恢復如常了,經歷這一次,他會更懂得珍惜的意義,心中亦不再有懷疑與不安。
微閉的脣齒被溫柔的撬開,脣齒相依,細微的輕吟流瀉而出,在安靜的房間內平添了幾分旖旎。
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微微的喘息,雲挽卿軟軟的趴在孟風遙胸前,月眸如水,方纔哭過的眼眸晶亮如星,那一層氤氳的水汽誘人親吻,孟風遙見狀眸色一暗,微微仰首吻了上去,一個個親吻落在了眼睫上,閃動的頻率如蹁躚的蝶翼一般。
“癢……”雲挽卿終於忍不住躲開了,“別鬧了,快睡罷,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養好身體。他們都在下面我要在上面待太久,他們肯定會亂想的,玉岫煙那個傢伙嘴巴可毒了。”
玉岫煙?孟風遙微微揚眉,“早在洛城見到那人便覺得不同,原來竟與凰相識,今次怎麼跟你們一起來了?難道他也要來書院讀書不成?”
同樣是隱居世外的人,凰開的是書院,那位玉公子開的卻是青樓,還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呢。
“誰知道他啊?管他,他愛幹嘛幹嘛,反正少搭理他就是,你可別被那傢伙帶壞了!”雲挽卿皺眉,一臉的嫌棄。
“看樣子你很瞭解他呢?”孟風遙輕輕勾脣。
雲挽卿滿頭黑線,“我纔不瞭解他!只是那傢伙有點奇怪而已,我也只是提醒你一聲。好了,我真的要下去了,你閉上眼睡覺。”
“嗯。”孟風遙依言閉上了眼睛,面容安逸。
看着脣角那抹笑,雲挽卿也不禁勾脣,俯首快速的印下一吻起身離去。
孟風遙張開眼睛只看到那抹離去的背影,伸手撫上薄脣,脣角一點點的勾了起來,閉上眼睛安心睡去。
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幾人同時擡眸望了過去,在兩人離去之後樓下便一直無人說話,聽到這動靜自然都自然望了去,雪名凰蘭息染十三面色平靜,倒是玉岫煙臉上帶着一副看戲的戲謔表情,藍心靠坐在廊檐下,雙膝環膝盯着幾人眼睛也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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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樓便成了衆人的視線焦點,雲挽卿脣角微微一抽,“看什麼?沒見過啊?”
看着那泛紅的眼眶,幾人眸色同時一暗,蘭息染緩緩開口,“你哭了。”
雲挽卿聞言一怔,反射性的撫上眼睛,“誰說我哭了?我只是方纔走在樓梯上風沙吹到眼睛裡了而已。”
“是麼?這風沙還真會吹,竟然兩隻眼睛都被迷住了呢?”玉岫煙輕挑眉梢,似笑非笑的開口。
“就是這樣!”雲挽卿沒好氣的瞪過去一眼,走了下來,“明日就開課了,師父,我跟藍心住哪兒啊?畫眠樓還有空房間麼?”
“你們兩個都是女孩子住在畫眠樓不太方便罷,我看還是另換個地方。”蘭息染凝眉道,這丫頭非要跟藍心那丫頭住在一起,什麼怕人懷疑說閒話,她根本就是怕她住在他那裡有人會不滿罷。
“另外換個地方?”雪名凰爲難了,“書院一直以來學子都是住在畫眠樓,若是單獨將她們安排都別的地方恐怕不太好罷,雖然是女孩子不方便,但房間都是獨立的,只要小心點是不會有問題的,阿卿以前不是將我們都騙了麼?依我看還是住在畫眠樓比較妥當。畫眠樓的狀況我也不清楚,等鬱來了問問他。說到鬱,怎麼到現在都沒看到他,通常他都是最早回來的,今次是怎麼了?”
花馥郁!雲挽卿這纔想起這茬,一早到現在發生的事她都將那傢伙忘了,對哎!自從回來到現在還真的沒有見到那傢伙的身影,該不是出了什麼意外罷?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出現在皇宮裡?他與趙泠滄認識,趙泠滄必定知道那傢伙的真正身份,只是……她現在不想跟趙泠滄接觸,方纔回去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呢?若是那時問一句就好了。
“說的也是,明日就開課了,他還沒出現倒是真的很不正常。”蘭息染也覺得怪異,對於花馥郁的身份他們也是一無所知,每年放假他們都會自行處理,今年亦是一樣。
“也許被什麼事兒纏住了罷?”羽扇抵在下顎上,玉岫煙思忖道。
他們不說他倒是將花馥郁給忘了,那小子也是這裡的先生,這山上的生活還真是熱鬧,原本沒有接觸過的人都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聚集在這兒了,中心原因便是雲挽卿,說起來,這兩個人在洛城還有什麼約定罷?看這樣子這丫頭肯定是爽約了,嘖,鬱那個人可是個記仇的主兒呢!
“也許罷。”雪名凰贊同的點點頭,頓了頓才驚覺不對勁兒,“聖恩,你認識鬱麼?”
“是啊,難道阿卿沒跟你們說過麼?”玉岫煙說的一臉理所當然,直接將事情推到雲挽卿那邊去了。
“喂,關我什麼事兒啊?”雪名凰聞言脣角狠狠地抽了抽,“明明是你們倆認識,跟我有什麼關係?居然還推到我身上來了?自己解釋去。”
“我們見面的時候你也在,你知道我們認識,我以爲你早就跟他們說了呢?”玉岫煙輕搖玉扇,一臉無辜。
雲挽卿嗤笑,“我再申明一遍,這是你的事跟我無關,你跟花馥郁認不認識,是什麼關係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只不過來晚了一會兒,看來大家都很想我嘛?”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院外傳來,由遠及近,很快便那抹身影便走了進來,依舊一襲紅衣,緋豔逼人。
看到那張妖媚的臉,雲挽卿滿頭黑線的嘟囔了一句,“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她還以爲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不能來,正要慶幸呢,居然就這麼出現了。
“雲同學在說什麼?很想我?”聽到那句不滿的嘟囔,花馥郁揚眸望向靠在樓梯上那抹身影,脣角勾着調侃的笑。
明明約好了,他居然爽約了,敷衍他麼?很好啊,還從來沒人這樣挑釁過他呢?不僅如此,還從洛城消失的乾乾淨淨,甚至連玉岫煙這傢伙都不見了蹤影。他知道他每年都會離開一段時間,原以爲是像往年一樣去了那個該去的地方,沒想到卻在這裡看見了,與雲挽卿在一起,如此說來他們是一起離開的了?
“啊?”雲挽卿錯愕的瞠大雙眸,對上那雙逼視的桃花眸,勾脣笑道,“這是自然的了,花先生可是書院裡最關心學生的先生了,不僅學生想念你,全書院上下都很想念你呢!”
想他?想他不要出現在這兒啊!
“是麼?原來如此受愛戴還真是受寵若驚了。”花馥郁勾脣輕笑,眸中卻漾着凜冽的光芒,視線一轉當看到一旁那站陌生的臉時,不禁詫異的挑眉,“怎麼我晚來了會兒,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阿玉你怎麼來了?還有,這位是?你帶來的?”
玉岫煙搖首,以扇爲指指了指雲挽卿,“是她帶來的。”
雲挽卿?花馥郁愕然,“那你呢?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這美少年是誰?跟雲挽卿什麼關係?有一個溫柔可人的妹妹,難不成還有一個弟弟不成?
“我?”玉岫煙指了指自己,隨即笑了,“當然也是阿卿帶來得了。”
“玉岫煙,你還有完沒完了!”雲挽卿簡直拿塊抹布直接將那張嘴塞起來,再讓他說下去他是不是要將她的身份也給說出來!
雪名凰見狀打斷了幾人的話,“好了,別開玩笑了。鬱,是這樣的,這孩子叫藍心是我家鄉的這次來書院讀書的,正好要問你畫眠樓的住宿情況給他們安排房間呢?”
“他們?”花馥郁注意到了這兩個字,凰家鄉的人?這幾年都沒聽他提過,這次居然直接帶人來了,他還真想知道他的家鄉在哪兒?
雪名凰不慌不忙的解釋道,“這一路藍心跟阿卿相處的很好,這是她第一次出門沒跟外人怎麼接觸過,我怕她不適應,所以想讓她跟阿卿一起住,順帶也可以趁這次機會調整一下房間,培養學子們的與人相處能力與適應壞境能力。”
現在只有鬱不知道阿卿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若是一下讓他知道這麼多事他肯定會接受不了罷?罷了,還是再找機會慢慢說罷。
阿卿?花馥郁眸中掠過一抹暗色,臉上卻依然保持着習慣性的笑意,“也好,適當的調換一下房間也是好事,就趁這次一起重新調換一遍罷。”
以前凰一直都叫雲挽卿雲同學的,怎麼突然間變成阿卿了?如此親密。凰可不像那樣隨意與人套近乎的人,何況他與雲挽卿的關係還是師生,該更加註意纔是,怎麼會……
頓了頓道,“明日就開課了,我看就趁下午的時間趕緊做調換罷,不然學子們都來不及收拾了,爲了事情能更快的進行,雲同學你帶着藍同學一起過來幫我。”
啊?!雲挽卿聞言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眸,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悲催的發現沒有任何理由,只能乾瞪眼。
“怎麼?不願意?”對上那雙震驚的月眸,花馥郁輕輕挑眉。
看她的反應很顯然在意之前失約的事,很好,還記得很清楚。
“沒有!怎麼可能呢?能爲先生效勞是學生的福氣,藍心,我們一起去罷!”雲挽卿眯着眸子擠出一抹笑,朝一旁的藍心招手。
“幫忙?怎麼幫忙啊?”藍心跑過來攬住了雲挽卿手臂,一頭霧水。
這個的叫什麼的花馥郁居然也是先生,書院的先生還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妖孽啊!原以爲雪哥哥是世上最好看的人,沒想到這幾個跟雪哥哥不想上下,但都是不同的類型,這個花馥郁與聖恩有些像,但又很不相同,兩個人身上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先生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唄?好了,走罷。”說着,拉着人朝便朝外走去。
“那我先過去了。”花馥郁微微頷首致意,轉身離去。
入繁居
三人坐在桌案前,桌上擺滿了學生的檔案,花馥郁找了一圈凝眉道,“雲同學,還少了幾個人的檔案,你去我房間拿一下,就在樓上的書案上。”
看着那張低垂認真的臉,雲挽卿也沒有懷疑,“噢。”
推開門便看到對面窗前的花梨木書案,幾張宣紙也在硯臺下被風吹得嘩嘩作響,走過去方纔拿在手中,只聽身後吱呀一聲傳來了房門關上的聲音。
雲挽卿聞聲一怔,驀地轉身,花馥郁靠在門後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光芒折射在那雙桃花眸中,清晰的浮現出瞳孔中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