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媚兒對所謂的墨家機關術毫無興致,見宗政憬身側圍了出雲先生、落海先生、及不懂也要往前湊的龔知縣,她實在厭煩的很,朝宗政憬使了個眼色,宗政憬會意,立刻讓她退下。
姚媚兒此時的身份雖然不過是秦王殿下身邊的近侍,但鑑於龔知縣對姚媚兒都極盡討好之事,縣衙的小廝都是龔知縣從自己帶來的,自然是深得龔知縣真傳,此時見姚媚兒一個人出來,又似乎沒有什麼差使,一個個都殷勤的不得了:“梅爺,秦王殿下昨日看機關就看了好幾個時辰,今日這位落海先生技藝更高超,說不定秦王殿下要與這位落海先生聊上許久,不如您隨小的們去後院坐坐?”見姚媚兒面露難色,開口的小廝立刻道,“小的們會留一個人在這裡守着,若是秦王殿下找您,立刻便來知會您,保證耽誤不了您當差!小的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小的們這輩子都在成安縣這個小地方窩着,對於帝都風光實在嚮往至極,想聽您老人家給小的們說道說道!”
姚媚兒先是被一句“梅爺”震住了,及至最後那句“老人家”出來,姚媚兒差點崴了腳——雖說爲了女扮男裝不被看穿,她稍作易容,使自己看起來更像男子,但是,面容並未大作修飾,看起來也依舊是原本的年紀,這句“老人家”……
“咳咳……”姚媚兒忍不住乾咳兩聲,才說道,“後院?雖說我在秦王府也時常隨王爺去後院,那是因爲王爺後院尚未有女主子入住,可縣衙後院住着龔大人的女眷,我一外男如何擅入?”
“說是後院,離老太太和夫人的院子遠着呢,小姐們更是不往哪裡走,那是咱們素日吃酒的去處,您不必擔心!”
見姚媚兒依舊面有難色,那小廝笑道:“實不相瞞,其實是後院的幾位姐姐想聽聽京城的風土人情,因此特地求了小的們,想請您去給她們講講——姐姐們平日裡也不能隨意出後院,那去處在後院與前院相鄰之處,咱們恰好都去得。小的知道梅爺您要來,一早便應成了姐姐們這件事兒,梅爺,就當您心疼心疼小的罷!”
說着,半拉半托的強拉着姚媚兒往後遠走。
姚媚兒:“……”她憑什麼心疼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啊……是不是有病!!!
——不過事出反常,定有籌謀,左右也有暗衛跟着她,既然這些人非要她去,那她便去看看他們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好好,我去便是,不勞煩兄弟你拉着了,我自己走,決計不會溜——留守的兄弟可不要打瞌睡,若是殿下叫我,及時來報啊!咱們殿下平日裡脾氣不錯,若是惱了,我也沒有好果子吃!”
“是是!梅爺放心!秦王殿下找您了,一準兒飛奔過來報信!”
姚媚兒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那啥,叫我名字便是了,‘梅爺’什麼的,梅生年紀尚小,可擔待不起。”
“這可不行!您是秦王殿下跟前的得意人,梅爺的名諱,豈是我等卑賤之人能直呼的?”此人的諂媚之功大約是頗得龔知縣真傳,指着隱在幾柱古木後面的一間屋子道,“您瞧,這就到了,近的很,秦王殿下一旦召見梅爺,立時便能通知到!”
他的話音剛落下,便有屋子裡的人聞聲出來了,是兩個打扮極爲體面的丫鬟,看起來皆是十四五歲的模樣,容貌都很齊整,只是舉手投足之間遠沒有問菊等人那種世家出身的氣度,形容舉止略帶市儈之氣:“哎呦,這位小爺便是梅爺?梅爺裡邊請!”
另一個丫鬟也笑着道:“只聽說梅爺是秦王殿下跟前的得意人,倒未料到梅爺竟是如此年輕!梅爺請!”
原本在姚媚兒身旁的小廝立刻閃到一邊,笑道:“芍藥姐姐和青梅姐姐也太心急了些,這樣就迎出來了!”
那兩個丫鬟迎出來之後,姚媚兒便被她們簇擁着往裡走,邊走邊躲着她們的觸碰,乾笑道:“怎敢勞動兩位姐姐相迎!”
見姚媚兒嘴甜,兩個丫鬟笑的花枝亂顫:“梅爺真真是客氣,我們什麼卑賤之人,怎敢讓梅爺以‘姐姐’相稱!梅爺請坐!我們姐妹對京城嚮往已久,得知梅爺來,便備下薄酒,想請梅爺給我們說說,來日也好到姐妹們跟前炫耀一二!”
姚媚兒繼續幹笑:“姐姐們說笑了,梅生也不過是王爺府上的一個小廝,哪裡見過什麼大世面!也沒什麼好與姐姐們說道的。”
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坐在姚媚兒身側,一個替她倒酒,另一個便替她佈菜:“梅爺客氣什麼?您是京城裡來的人,您隨便說些什麼都能唬住我們這些鄉下小丫頭,謙虛什麼呢!”
到這時姚媚兒突然發現,帶她來的小廝竟然一個都沒有進來,屋子裡只有她和芍藥、青梅兩個丫鬟。而這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坐在她身側,言語之間極爲殷勤,動作上還不時故作不小心的碰到姚媚兒,姚媚兒瞬間……哭笑不得。
——這龔知縣不會是在對她使美人計罷?!小姐配王爺,丫鬟配小廝,龔知縣還真是費盡心思,一個都不肯放過啊!
姚媚兒被左右夾擊,一時逃脫不了,只得乾笑道:“兩位姐姐且歇一歇,你們這樣忙個不停,梅生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話了。”
容貌較豔麗的芍藥抿嘴直笑,青梅的帕子輕輕在姚媚兒鼻翼下掃過:“梅爺年紀不大,這小嘴真真是甜!來,青梅敬梅爺一杯!”語氣越說越嫵媚,說是先乾爲敬,卻是舉杯慢慢喝着,同時拿眼睛瞟着姚媚兒,眼神不可謂不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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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現在姚媚兒深深懷疑,這兩個丫鬟恐怕根本不是丫鬟吧?若是龔府後院的大丫鬟是這副德行,那……龔小姐該是什麼德行呢……簡直不敢想象!
“呵……呵……”姚媚兒繼續幹笑,“青梅姐姐好酒量!咦——前面帶梅生過來的幾位小哥的?說是一起飲酒,怎地轉眼人就不見了?待梅生去尋尋他們!喝酒人多才熱鬧嘛!”說着,便要起身往外走。
芍藥身材高挑,比姚媚兒還高了小半個頭,見姚媚兒起身,她也起身,硬生生將姚媚兒按回到位置上:“梅爺且坐下——管他們這起子混小子做什麼?本是我們姐妹倆請梅爺來坐坐說說話,有他們什麼事兒?美的他們!”
“可是……梅生雖然年紀小,卻也是男子,實在不宜與兩位姐姐獨處一室,恐於兩位姐姐名聲有礙……”
青梅咯咯笑了起來,笑聲嫵媚動人:“梅爺真真是京城裡出來的貴人,這樣肯尊重人!勞梅爺費心了,我們這些奴婢,哪有什麼名聲可談?”
芍藥也輕嘆一聲應道:“是啊,還不是主子讓做什麼,咱們就做什麼罷了!”
姚媚兒想走走不了,只得打起精神應付道:“兩位姐姐說笑了,只是梅生單獨與兩位姐姐相處,實在是不妥,若是被王爺知道,梅生吃不了兜着走!”
青梅笑道:“怕什麼?秦王殿下出遠門除了護衛只帶了梅爺一個人,便知道梅爺在秦王殿下心中是何等分量了!梅爺可是欺負我們姐妹沒見過世面,嚇唬我們逗我們玩兒呢?”
姚媚兒都要冒冷汗了:“豈敢豈敢……梅生絕無此意!”
芍藥神情黯然:“那……莫不是梅爺嫌棄我們姐妹粗鄙,不屑與我們姐妹共坐飲酒?”
姚媚兒連連擺手:“姐姐哪裡話?梅生與姐姐們一樣,都是伺候人的下人罷了,輕賤姐姐們便是輕賤梅生自己!只是王爺不一會兒便要梅生伺候的,梅生實在不能在此久留,多謝兩位姐姐款待,梅生先回去候差了!”
“哎呀!梅爺,您一杯酒都沒喝呢!”姚媚兒再次被芍藥按回到位置上,端起酒杯道,“梅爺既然口口聲聲並未看不起我們姐妹,那至少也該先喝一杯罷?”
青梅接過酒杯,湊到姚媚兒嘴邊,嬌笑道:“就是說呢!梅爺,先喝一杯嘛!”
姚媚兒:“……”作爲一個女子,她這輩子居然還有被女人勾引、調戲的時候,真真是……見鬼了……
見姚媚兒愣着不懂,青梅笑道:“梅爺怎麼不喝?莫不是青梅喂的酒不夠香?”
姚媚兒從青梅手中接過酒杯,笑容僵硬:“姐姐哪裡的話?怎敢勞動姐姐!還是梅生自己來罷!”說完,轉頭朝門外道,“外面的小哥,王爺若有傳召,你可定要及時告知梅生啊!”蒼天啊……希望外面的暗衛能聽懂她的意思……
外面的小廝含笑道:“梅爺放心!”
姚媚兒:“……”居然在外面等着,看來這龔知縣早就算計好了……說不定她這裡是兩個丫鬟,宗政憬那兒就是龔家小姐,只是依這裡的陣仗來看,也不知道龔知縣是打算送宗政憬幾個女兒……總不能送王爺的比送小廝的還少吧……畢竟大活人又無處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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