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咱們廚房的劉大娘上次出去買菜時見過啊,”小丫頭道,“那劉大娘說,姚王殿下可美了,不過美則美矣,臉上還是有幾分男子的陽剛之氣在,所以輕易也不會將他人做女子,但是那五官精緻的,恍若天人……”
“噗……”姚媚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恍若天人……哈哈……”
笑了一陣,見小丫頭一臉不解的盯着自己看,姚媚兒訕訕的斂了笑意:“嗯,一個男子被這樣的詞語形容,心裡多半是不高興的。”
“啊,真的嗎?”小丫頭居然有些花容失色,“那奴婢以後不說了!”
姚媚兒:“……”這個看臉的世界,是不是有些瘋狂?不對,這小丫頭還沒見過師父呢!
——所謂紅顏禍水啊。
“姑娘,”菊影走了進來,臉色不是很好看,“宸王殿下駕到。”
姚媚兒:“……他來做什麼?”又來吃她做的菜?可是她一點也不想伺候這位大爺好嗎!
——等等,那個精鐵無痕盒是辰王仿製的,若要弄清楚紫薇玉的失蹤,定要從辰王這裡開始入手……雖說師父嚴令她不許再插手紫薇玉的事,但紫薇玉是在她手上丟的,她如何能袖手旁觀?
“辰王殿下似乎心情不是很好,要吃姑娘做的菜,”菊影頓了頓,發現姚媚兒的表情有些沉重,以爲她是不願意,便立刻道,“姑娘若是不願意,那奴婢派人去請公子……”
“這樣的小事何必麻煩大哥?大哥這陣子本就公務繁忙,”姚媚兒擺了擺手,“辰王可說要吃什麼?”
“辰王殿下說……”菊影回想了會兒,才道,“辰王殿下說,想吃些能讓心情變好的菜。”
姚媚兒:“……”沒想到點菜還可以這麼點呢,真是長見識了。
“姑娘,要不您就做幾個拿手菜?”菊影也覺辰王點菜的方式太離譜,她試着替姚媚兒出主意,“辰王殿下素來愛美食,姑娘的拿手菜都是人間美味,辰王殿下吃了美食,心情自然就好了。”
姚媚兒不置可否。
從榻上下來後,姚媚兒換了一身適合做菜的衣服,擡腳就往廚房去:“走吧。”
姚媚兒到了廚房,報了幾樣食材,廚娘們便熱火朝天地準備起來,不一會兒功夫,姚媚兒便做了八菜一湯。
姚媚兒對送菜的丫鬟道:“告訴辰王,這菜需得陪着講解才能吃出真味,問他要不要聽。”正因爲如此,姚媚兒纔不讓下人們一道菜一道菜的上。
不一會兒,那丫鬟一路小跑回來:“姑娘,辰王殿下請您去呢。”
姚媚兒正好將帶來的紗裙換好:“走吧。”
姚媚兒走到飯廳時,辰王正對着一桌菜喝悶酒,姚媚兒進去時,辰王頭也不擡,姚媚兒正打算行禮,卻被辰王打斷了:“直接說吧。”
姚媚兒從善如流,省掉了一次行禮,走到桌邊,用公筷替辰王夾了一筷子菜到他面前的碟子裡,才道:“殿下,此菜名爲‘苦盡’,請殿下品鑑。”所謂“苦盡”,不過是以苦瓜爲主食做的一道菜,之所以叫“苦盡”,是因爲姚媚兒在烹飪時將苦瓜的苦味全部吊了出來,入口時奇苦無比,但吃完後卻會在脣齒間留下一股馨香,完全不同於食用時的苦澀。
“‘苦盡’?”辰王似乎已經喝了不少酒,說話也帶着一些酒意,“連你一個小丫頭也知道本王心裡苦?”
姚媚兒滿臉黑線,先不說她對朝廷局勢還算了解,又見過皇后母子的相處情形,知道如今三王並立之下炎皇后對辰王定然更多苛責,但辰王這滿臉苦瓜相,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寶寶心裡苦”。得多瞎才能看不出來啊?
姚媚兒心裡敞亮,嘴上卻不敢多話:“殿下,您先嚐嘗罷?”她還要向這位爺套話呢,可不能先把人得罪了。
辰王不再多話,拿起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口送入懷中,眉頭倏然皺起,卻還是慢慢將口中的菜咀嚼完嚥了下去,緩緩吐出一個字:“‘苦盡’?果然是苦道盡頭了。”言語間並沒有一絲怒意。
眼見辰王吃完後又拿起酒杯,想要繼續喝,姚媚兒趕緊攔住:“殿下且等一等,”姚媚兒又夾了另一盤菜,“殿下,此菜名爲‘甘來’,請殿下品鑑。”
“‘甘來’?‘苦盡’‘甘來’?”辰王嗤笑一聲,“苦盡便會有甘來麼?”帶着自暴自棄的意味說完這句話,辰王將第二道菜送入口中。
良久,辰王放下筷子:“來自菜本身的甜味,甘甜不膩,確實不錯。”言語間已沒有方纔的憤滿。
“苦瓜殘留的馨香與這道菜的微甜合在一起,纔有殿下口中的甜而不膩,”姚媚兒又夾了第三道菜,“此菜名爲‘得意’,請殿下品鑑。”
“‘得意’?”辰王的心情似乎因方纔兩道頗有意思的菜餚而好了些,“這又是什麼意思?”說完,幾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將第三道菜送入口中。
良久,辰王道:“第四道菜叫什麼?”姚媚兒的菜顯然是要按順序吃的,因此辰王沒有直接動筷。
姚媚兒指了指未被動過的其中一盤菜:“此菜名爲‘須盡歡’,請王爺品鑑。”
“‘得意’‘須盡歡’?”辰王自己夾了被命名爲‘須盡歡’的時蔬炒粉幹,“果然要有人講解才能吃出真味。”
不一會兒,辰王便將八菜一湯都嘗過了,心情似乎真的好了不少:“這些菜也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辰王雖然沒有含笑發問,但語氣較之方纔已經溫柔了許多。
姚媚兒頷首:“是。”
“你坐,”辰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隱約含了一絲笑意,“不必這麼拘謹,倒不像你了。”
姚媚兒:“……”爲什麼突然這樣的語氣說話?他們很熟嗎?
——辰王該不會是想起上次一起喝醉酒的情景吧?那時她這個一杯倒徹底斷片,但辰王……他到底記得多少?!
“多謝殿下。”姚媚兒在辰王所指的位置上坐下,垂着眼眸道,“上次……上次民女一杯就倒,讓殿下見笑了。”
“你的酒量……”辰王似乎想起什麼好笑的事,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實在出人意料。”
一杯倒自己來說倒沒覺得什麼,但被辰王再揭一次,姚媚兒居然破天荒的臉紅了:“上次……上次民女在殿下面前失儀,還望殿下恕罪。”
辰王擺了擺手:“無妨。以後出去切莫沾酒就是了。”
“殿下那日不也醉了麼?”姚媚兒似是被說的有些急了,忍不住低聲反駁道,“還說自己仿製了精鐵無痕盒呢。”
“嗯?”姚媚兒聲音雖輕,架不住屋子裡只有他們兩人安靜得很,桌子又不大,兩人的實際距離並不遙遠,辰王自然聽了個清楚,“本王連這個也說了?那本王可還說了些什麼?”有沒有什麼不該說的,也說了?
姚媚兒微微側頭,似在認真回憶,良久,望向辰王,明亮雙眸中沒有一絲雜質,清澈見底:“民女也記不得了,只記得在民女徹底醉倒之前,殿下說起自己還仿製過什麼精鐵無痕盒,還說殿下做的盒子比真正的精鐵無痕盒還要厲害。殿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呀,這麼厲害?”
“這個麼……”姚媚兒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少女的崇拜,讓辰王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來,他看着姚媚兒,彷彿在看着自己早就似在記憶裡的小妹妹,他彎了彎嘴角,耐心道,“精鐵無痕盒,是一個世外高人所煉製的盒子,每個盒子只有一把鑰匙,若是不用鑰匙打開,除非將盒子煉化,否則絕無打開的可能。”
“用石頭砸也砸不開嗎?”姚媚兒滿臉的不相信,“哪有這麼厲害的盒子?”
“自然是砸不開的,”辰王並沒有嘲笑或諷刺姚媚兒言語間表露出來的無知,“這盒子是用隕石中的精鋼所煉,牢固無比,用石頭去砸,猶如以卵擊石。”
“石頭在它面前只能算雞蛋?”姚媚兒微微張嘴,震驚了許久,才撇了撇嘴道,“民女見識少,殿下可不要逗民女玩兒!這盒子當真這樣硬?”
辰王點了點:“而且這盒子只有一把鑰匙,鑰匙因形狀太過古怪,絕無仿製的可能。”
“鑰匙都不能仿製?”姚媚兒的關注點總是出乎辰王的意料,“那鑰匙丟了怎麼辦?盒子豈不就沒用了?”
“怎麼會丟?”辰王啞然失笑,這可是能做傳家寶的東西,誰會將鑰匙弄丟了?“自然是不會丟的。”
姚媚兒抿了抿脣,問道:“那,那殿下您仿製的也有這麼厲害嗎?”
“自然是比他的要厲害了,”辰王言語間毫不掩飾得意之情,“本王的盒子,比他的厲害多了,每一個盒子都能做出兩把鑰匙。”
“兩把鑰匙?那旁人能仿製嗎?”
“自然是不能的,”辰王搖頭,“這鑰匙,仿製不出來的。能做出兩枚一模一樣的鑰匙,已經實際不容易的了。
姚媚兒又問道:“那……殿下的盒子,能用石頭砸開嗎?”
“本王的盒子,用的材質與那位前輩所用並無不同,”辰王答道,“自然也是砸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