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姚媚兒低下頭去不再說話,月雲公主的注意力自然也不會放到她身上,月雲公主上前一步,對着姚瑾策抿嘴一笑:“姚公子,本宮聽說君氏寶藏需要君氏血脈與紫薇玉一同開啓,如今兩者皆有,就請姚公子行個方便,將寶藏打開,如何?”
月雲公主的語氣十分輕快,彷彿並不是在公然打劫別人傳了幾代的寶藏,而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出去踏春罷”一般。
姚瑾策並沒有任何表情上的變化,只是淡淡道:“如今我爲魚肉,在下似乎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了。既然如此,就請公主殿下帶路吧。”
——這人是公主?哪裡來的公主?
姚媚兒擡頭,又打量了月雲公主一眼,這才發現她的容貌似乎與景朝人不大一樣,而這套漂亮的衣服,似乎……也不是景朝人會穿的。卻不知是哪個國家的公主?居然公然到景朝來搶前朝留下的寶藏……
月雲公主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姚公子是在說笑麼?姚公子作爲君氏唯一的血脈,若是姚公子不知道寶藏在那裡,這世上還有誰能知道?”
姚瑾策勾脣:“若是無人能知道,公主殿下這幾年躲在這片深山老林,難道是爲了隱居麼?”若不是覺得可以找到隱藏多年的寶藏,甚至可能找到打開寶藏的方法,又怎會在這裡耗費多時?也只有傳聞中富可敵國的財富,才能吸引住一個想要謀取哥哥王位的公主啊。
作爲一個想要做女王的公主,月雲公主自然不是好糊弄的,她雖然對着姚瑾策說話,目光卻落在姚媚兒身上:“姚公子,本宮請來令徒,可不僅僅是爲了她身上的紫薇玉,若是姚公子依舊是這樣的態度……”月雲公主說着,將目光移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宗政憬身上,“秦王殿下,本宮以爲,咱們的合作已是談妥了的。”
宗政憬只是淡淡道:“若是公主一邊說要與本王合作,一邊卻威脅本王的合作伙伴,這恐怕不是合作之道吧?”
“秦王殿下說的很有道理,”月雲公主點了點頭,“既然姚公子與秦王殿下是一起的,那麼就請秦王殿下說服姚公子罷。”
宗政憬輕笑:“公主也是明白人,若今日你我情形對調,敢問公主會選擇在此時打開寶藏麼?”兩個失去行動能力和武力值的男人,加一個小姑娘,對方卻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誰能在這種情形下,輕易將自己的籌碼交出來?何況月雲公主說了合作,卻還是處心積慮抓了姚媚兒來,這難道是信得過他們的姿態?誰知道這合作之辭是否只是一個謊言?畢竟,她如今有來自新京的助力。
見月雲公主沉默不語,宗政憬又繼續道:“既然公主已經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難道還在乎多等幾日麼?”
“若是公主殿下想少等些時日,不如將傷藥中的其他藥停了罷,”姚瑾策突然插話進來,“雖說多加的那一味藥對傷口無害,可是卻容易有副作用啊。”
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公主,被姚瑾策當面揭穿自己在傷藥中做了手腳的事,月雲公主臉上居然沒有一絲尷尬,反倒十分認真的問道:“芨芨草(爲作者杜撰)是我東疆一位種藥草的高人歷經十餘年才培育出來的,除了讓人體虛乏力外,還能促進其他藥物發揮作用,怎麼可能有副作用?”
又得到驚人信息的姚媚兒:“……”但是這位公主殿下,你將偷偷給人下這種藥這種說的這樣……這樣毫無羞恥之心真的好嗎?果然公主什麼的都不是什麼好人!簡直湊不要臉!
下一瞬,姚瑾策刷新了姚媚兒對“不要臉的”認知:“副作用就是,它會讓在下產生暫時性失憶,有些事情忽然怎麼想都想不起來。比如說,寶藏的入口在哪兒,到底該如何開啓,裡面有何機關——諸如此類。”姚瑾策用閒聊的語氣說完這段話,整個石洞的氣氛都似乎凝滯了。
宗政憬在暗地裡給姚瑾策豎了個大拇指。
——能這樣風輕雲淡又一本正經的說着大家都看得出來瞎話,也確實是個人物啊。
月雲公主似乎被姚瑾策的瞎話噎住了,良久,她纔再度開口:“寶藏之中,還有機關?”或許是那些大瞎話實在沒辦法接,月雲公主假裝自己只聽到了其中的新信息。
姚瑾策雙手一攤,眸中的茫然不似僞作:“啊,什麼機關?在下方纔有說過麼?最近記性不大好,還請公主殿下莫要見怪。”
宗政憬:“……”這是……在表演何謂“暫時性失憶”嗎?
姚媚兒:“……”好像捂臉假裝不認識師父!但是看到月雲公主精彩的表情,心裡覺得好開心怎麼辦……
月雲公主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才維持住帶着微笑的表情:“……本宮原本也是想讓兩位的傷能快些好,才加了芨芨草,既然姚公子不喜歡,那本宮命人不要再加便是了。”不是說景朝人最喜歡拐彎抹角麼?怎麼這位姚公子……居然這樣明目張膽的說瞎話?
只是他確有這個資本罷了。畢竟富可敵國的寶藏,就掌握在他手上。
——說起來,難道他自己就不曾動心麼?若是這寶藏中真有機關,他們進去了,還能出來麼?!
想到這裡,月雲公主皺了皺眉頭,目光再次落到姚媚兒身上:“雖是荒郊野外,卻也男女有別,這位小姑娘還是與本宮共住一洞更合適些呢。”
姚瑾策似笑非笑的望着月雲公主,目光在月雲公主與她身後的兩個侍衛之間來回了幾次,卻是一語不發。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從他嘴角帶出些許諷刺意味的弧度,月雲公主彷彿聽到他在說“公主殿下您還知道荒郊野外男女有別啊?您身邊除了男的可一個女的都沒有喲”。
果然,姚瑾策看夠了之後,便用十分驚奇的語調說道:“哦……原來公主殿下還知道男女有別這個詞……”
“你這話什麼意思!”站在月雲公主身後的瓦利站了出來,惡狠狠地瞪着姚瑾策那張美的有些欠扁的臉,忽然想到了什麼,咧了咧嘴道,“說起來你長得跟個女人似得,我看還是跟秦王分開住罷,萬一出了些不好的事,可就麻煩了……”
對於瓦利的惡語相向,姚媚兒第一個忍不下去,她擡起頭,滿臉疑惑的望着瓦利:“大叔,你今天早膳吃了什麼啊?”
姚媚兒的年齡與容貌優勢使得她認真發問時的表情格外純真,於是瓦利下意識道:“白粥和饅頭……”
姚媚兒撇了撇嘴,有些奇怪道:“那怎麼嘴裡一股臭味?當真不是吃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動物的排泄物什麼的。
瓦利這才反應過來姚媚兒是在罵他,連同方纔姚瑾策冒犯月雲公主的賬都記在了她頭上,指着姚媚兒怒罵道:“你個小賤人,你居然敢罵我?!”這架勢,彷彿要暴揍姚媚兒一頓出氣似的。
月雲公主一向知道瓦利沒什麼腦子,卻沒想到他居然能在這種時候給她添亂,瓦利罵出這句話,她便立刻怒聲道:“瓦利,住嘴!”
月雲公主不是輕易動怒之人,瓦利雖然一肚子的氣,卻立刻低着頭退了下去:“公主息怒!”
姚瑾策與宗政憬卻在同時冷下臉去。
宗政憬冷聲道:“若公主的人對本王的人是這種態度,那合作一事,恐怕有些困難了。”就算此時暫被困住,但不代表他會因此做出一些不可能的妥協。譬如說,有人竟敢當着他的面辱罵媚兒。
姚瑾策依舊是剛纔的語氣:“沒想到月雲公主看着是個明白人,身邊卻這樣多的蠢人,真真是可惜了啊。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月雲公主與這位屬下是一個脾性,在下也不建議殿下與月雲公主合作,以免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
“呵呵,”月雲公主擠出一個笑臉,“姚公子真是說笑了。”先前怎麼沒發現這位姚公子這樣毒舌?
姚瑾策卻突然沉下臉,突然散發出來的氣場彷彿變了個人似的:“在下是不是在說笑,公主可以拭目以待。”
不知爲何,姚瑾策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時,竟讓月雲公主的心頭莫名發顫。
“是本宮御下不嚴,還望秦王殿下、姚公子海涵,”抹去心底的不安,月雲公主的嘴角勾出一絲充滿善意的輕笑,“媚兒妹妹,姐姐的侍衛也是一時護住心切,還望媚兒妹妹不要生氣呢。媚兒妹妹不是喜歡姐姐的衣服麼?來,隨姐姐來,姐姐那裡還有幾套沒穿過的,你選一套好不好?”
姚媚兒彷彿也在瞬間忘了剛纔的不愉快,她笑眯眯道:“真的嗎?公主姐姐實在是太好了!”說着,站起身來,走到月雲公主身邊,拉着她的衣袖道,“公主姐姐,媚兒等不及了,快帶媚兒去看衣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