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記憶
“我聽你話裡的意思,你認爲朗先生是個外星人?”沙普通覺的俞錢花的這個想法腦洞有點大。
“是的。他應該和張道長一樣,是從外星來的。”俞錢花說道。
“有什麼證據能證實嗎?足以讓你產生了這麼一個……奇怪的看法。”
“具體的證據不好說。但對我個人來說,能證明他是外星人的證據已經足夠多了。”
沙普通說道:“我記得齊雲升也用過朗天涯這個名字,你從沒有覺的奇怪嗎?難道就這麼巧……”
他的話被俞錢花直接打斷了,“我知道這這傢伙爲什麼盜用了齊雲升的這個化名。其實和張道長盜用了張三丰這個名字一樣,他也想利用一下這個名字的剩餘價值罷了。”
“朗天涯這個名字沒幾個人知道吧。除了你我之外,也就還有王新鋼、關心這麼幾個人。噢,對了,還有張菲和她當時的幾個核心團隊成員,除了這些人之外,又有誰知道朗天涯是誰?這個名字又有什麼剩餘價值可被利用的?”沙普通說着這些話的同時,他還露出一臉迷惑不解的表情。
俞錢花看出了沙普通這是在向她循循善誘的套話。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轉過頭去瞥了一眼正在裝傻的沙普通,用略帶着一絲譏諷的語氣說道:“我記得咱們初次見面時,就是在爛尾樓和齊雲升見面的那一次。你還記得嗎?那時咱們就曾因爲互相套對方的情報最終鬧的不歡而散。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是一點沒變。在情報收集方面,你從來都是隻知索取,不知等價交流。我看你這是當警察當慣了,留下的職業病。”
沙普通一下被人戳中了要害,禁不住苦笑起來。
俞錢花又說道:“我的爲人你應該很瞭解,是非分明,眼裡容不得一星半點的沙子。要不然在銳摩托實驗室外面大家面臨危險的時候,你也不會臨危託孤,讓我去照顧你女兒。你要是真想和我做朋友,那大家最好坦誠相待,彼此不要藏着掖着的來回試探。說實話,我不喜歡這種交流方式。”
“那好吧!對不起,我先道歉。讓咱們重新開始,像朋友那樣交談好了。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沙普通似乎被俞錢花的話打動了,準備和她真心相交。
“你現在是在爲張菲做事吧?”俞錢花問道。
沙普通低頭想了想才說道:“唉!這事兒怎麼說呢。我現在的狀態既可以說是在爲張菲做事,也可以說不是在爲她做事。我周遊世界,探索世間武人崛起後世界的走向,的確是張菲出資吩咐我去做的。
“但我有充分的自由。如何具體行動,如何使用獲得的資訊,都由我個人說了算,她並沒有進行干涉。至於我女兒,現在的確是在她那裡。但我也不知道她算是什麼狀況,是算是人質呢?還是被張菲保護起來了?我也說不準。”
“那你到底是怎麼看張菲這個人的呢?”俞錢花又問道。
沙普通坐在臺階上,垂着眼皮把身子向前傾,並把雙手插到雙腿間暖和着。他一邊搖晃着身體,一邊好像是怕被人聽到似的,用極低的聲音說道:“若非至聖,即爲鉅奸!沒有其他的可能。”
“若非至聖,即爲鉅奸。”俞錢花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她伸左手摸了摸衣領中裡層的那套來自齊雲升的練功服,又用右手摩挲着後腰上短劍的劍柄,回想着這身練功服曾被齊雲升裹在自己幼小的身體上,這把劍曾被齊雲升用來刺穿了潘天律的頭顱。最終她搖了搖頭,擡頭看着遠方的天空,咬着牙說道:“她沒有可能是聖人,她就是鉅奸大惡!”
沙普通被俞錢花話裡蘊含的恨意嚇了一大跳。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俞錢花知道沙普通出於本能,立即就想要探聽一下她爲什麼對張菲有這麼負面的看法。但他肯定是又突然意識到這有違新學的交友之道,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她也知道沙普通可能還存有一點不想揭她的傷疤的好心。但俞錢花自從擺脫了因誤殺齊雲升而產生的負面心理的泥潭,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當一個人面臨心理危機的時候,想要戰勝這此負面的東西,就要越是怕什麼,就越要接近它。只有這樣纔可以錘鍊自己的心性,讓自己變的越來越堅強,纔不至於在下一次心理出現問題的時候被困難擊倒。
於是她仔細的把她去年年底的遭遇統統告訴了沙普通。如何從張菲手裡接過阻擊齊雲升的任務,中間她同齊雲升如何相依爲命的輾轉掙扎,最後她如何因爲失憶,遵照張菲的設計陷齊雲升於死地等等。
但這一次,她說的很平靜,沒有再掉一滴眼淚。最後,她才把話題轉到一開始的地方,對剛纔沙普通問的那個問題進行了回答:“老朗正是因爲知道了我對齊雲升的感情,所以纔會抄襲了這個名字,他是想……博取我對他的好感。”
沙普通默默地聽完俞錢花的敘述,沒有立即發表什麼看法,而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兩人就這麼坐了好一會兒,沙普通開口了。“你和張菲之間有沒有可能全是誤會?你先別爭辯。我來假設一下整個過程,你來審查一下,看能不能挑出其中的不合理之處。
“首先,張菲讓你去阻擊齊雲升,她並不是故意想要陷你於不仁不義,而是她真的認爲自己是在佈置一次圍剿行動,集合你們武人的力量,去圍獵齊雲升這個殺人通緝犯……”
“不對。”俞錢花立即打斷了沙普通的話,反駁道:“齊雲升不可能是壞人!他的那些所謂的罪行很多都是被人陷害的,雖然我沒有證據證實所有對他的指控都是僞造的,但至少是我直接接觸的幾樁罪行都有證據證實是栽贓陷害。再加上我自己和他的接觸及瞭解,我可以肯定地說,他是個好人。
“張菲應該是知道這一點的。我原先也以爲張菲可能也不知情,但後來我越想越覺的不對頭,如果沒有公會的縱容甚至操作,事情不可能發展到這一步。
“所以,我不相信張菲對他的遭受的這些栽贓陷害毫不知情。雖然齊雲升是死於我手,但我認爲真正的幕後兇手應該就是張菲。”
沙普通搖了搖頭,耐心的解釋道:“十年前,我現場參與了齊雲升殺人案的偵破工作。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當時有充分的客觀證據證實,在武當山地區的合頭村附近,他曾親手殺了五個人。
“而且在這五人中,他師兄洪智興、實習的技校學生段或根、還有年僅八歲的尹照南,這三人完全是無辜的,但仍然被他非常冷血的殺死了。
“偵破這個案件的全過程我都有參與,我可以保證那些證據不是僞造的,有些關鍵證據甚至是我親自提取的。它們的證明力經得起任何置疑。那是一樁鐵案,不會有錯的。”
“那也可能全是栽贓陷害。我相信張菲和武俠公會可以辦到。”
“即使公會有這個心,但它也不是個由神仙組成的機構,時間上根本來不及呀!當時案發時完全是偶然事件。他們就算是一批活神仙,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安排好了栽贓的事。
“我個人經歷了事件的整個過程。你要說這是有預謀的,先不說其中操作的難度,單說動機吧。武俠公會爲什麼要陷害齊雲升?當時張菲還是個八歲的孩子,她又出於什麼動機要陷害他?這完全說不通嘛。”沙普通繼續解釋。
“她自然有她的理由。反正我不信齊雲升會殺害無辜的好人。”俞錢花見說不過他,索性開始耍賴。
沙普通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但這一次俞錢花卻沒有保持沉默,她接着說道:“還有一點。他當時只有十四五歲,還是個孩子,心智還不成熟,也可能是在衝動之下……”
”從法律意義上講,你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未成年人。因爲他是個孤兒,沒有出生證明。”
俞錢花不甘心的繼續說道:”最近兩年你也參與過追捕齊雲升,肯定也研究過齊雲升後來的這些案卷,我不信你沒有發現裡面有相互矛盾或不合理的地方。
“例如你女兒的失蹤事件,例如朱豪家鄉的屠村事件,這些都是有人故意栽贓給他的。如果你在這種情況下硬要說你相信齊雲升是真正的罪犯,那你的態度肯定不能算理智、客觀、公正。”
沙普通沉思片刻,輕聲說道:“說實話,我記得我在研究案卷時的確發現了不少疑點。但我從來沒有從齊雲升是個好人這個角度去解讀這些不合理的地方,聽你這麼一說,對我還真有所啓發。但有一點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有些細節我就是想不起來了。”沙普通邊說邊揉起了自己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