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向書友提醒:請從《前傳》開始看,如果從這裡開始,你將會對後面的情節產生某些不理解。)
第一章 張菲
合頭村慘案十餘年後,北京的初秋,武聯大廈。
張菲看見她老爸在她辦公室外探頭探腦的,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樣子,她一邊心中暗笑,一邊衝他勾了勾手指頭。
張召重進來後笑嘻嘻的看着她說:“不忙吧,領導,卑職有點事想和您說說。”
“哎呀,老爸,你能不能正經點。有事快說!”
“我們小組的研究出現了一個瓶頸。在內力外放這個項目中,有一個是否存在腦力波探測的小分項,這在個小分項的下面有一個排除合理懷疑的小測試,但在測試的過程中……”
“我的親爹呀!你不要說這些專業的東西,直接說要我幹什麼就行了!我真的很忙。”
“那行!我就直奔主題了。你知道誰能感受到殺氣麼?不是面對面臉上顯出來這種。”
說着張召重給閨女表演了一個怒目金剛式的表情,然後接着說道:“也不是在幾米開外,能看到對方掏槍或擺出一個黃飛鴻式炮死的那種。而是像電影或小說中描述的那種,幾百米外的狙擊手瞄準即將扣下扳擊時,被瞄準的人雖然沒看到槍手,但感到後背發涼的那種殺氣。”
“你先等一下。”張菲說着在桌上的電腦鍵盤上敲了幾下,看了看屏幕上的人名和號碼,然後拿起電話按了幾個鍵,聽到接通後,忙笑着說道:“陳主任嗎?您好,您好。這個月是您值班呀。我是公會的小菲呀。”
說罷她等了一會,不知聽筒對面的人說了些什麼,她又笑着說道:“您太客氣了。我一個小女孩有什麼架子不架子的。您還別謙虛,我打電話還真有點事想請教您……哈哈哈,您別開玩笑了,我當然也有不懂的東西了。
“是這麼回事。咱們公會的研究中心有一個項目涉及到了是否有殺氣這方面的研究。您對這個問題怎麼看?您畢竟見多識廣,知道現在有人具備這種能感知殺氣的功能嗎?”
她停了一下,在聽對方說了些什麼之後,她又補充道:“不是面對面能看見的那種,是那種能在近千米外感覺到被狙擊手瞄準後腦勺的那種……對!就是電影裡經常演的那種。”
張菲大約聽對方說了有兩分鐘,接着她又說了幾句客氣話,才掛了電話,擡頭看向她老爸:“是這樣的。陳主任說只要看不見槍手,要在子彈出膛前感覺到所謂的殺氣,他本人是沒這個本事。他也沒聽說其他入微的高手中有人有這個能力。
“他覺的即使有人有這個本事,也只是個例,不可能每個人都能練成。他也曾同其他人談過這個事,大多數人認爲,如果這個世上真有人能感受到所謂殺氣,最有可能的人就是齊雲升了。”
老張聽到陳主任三字,習慣性的跑偏了話題:“哪個陳主任?是不是大羅金仙陳大中?”
“是啊,怎麼了?”
“你和他很熟嗎?他今年多大?沒超過二十五吧?”
“老爸!你什麼意思?你是來求我幫你解決科學實驗中出現的問題的,還是來保媒拉縴的?或者你是來探聽你閨女的隱私的?”
“哎呀,你別急嘛,你老爸關心你,怎麼能說是探聽隱私嗎,你還小,我就是怕你被人騙。行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老張說完立刻換了副表情,皺着眉說道:“你剛纔是說齊雲升,那個通緝犯?”
“老爸你這臉變換的也太快了吧!換話題時能不能上點心,這也太生硬了。算了!我也配合你一下吧,對,就是那個通緝犯!”張菲說着還給了她老爸一個大白眼。
然後她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笑着對老張說道:“要不這樣吧,老爸!這事交給我來安排吧。做個實驗,咱們測試一下,看看這個齊雲升有沒有感受殺氣的能力。”
“你不是搞科研的,你不懂,實驗不是那麼好做的。假設真的存在殺氣這種東西,那不但要求釋放殺氣的人最好多一些,而且釋放的量最好也要大一些。另外,被驗人在被感受‘殺氣’時,要處於絕對的靜止和冷靜的情況下才行。對了,更難的是實驗雙方還必須都是雙盲性質。”
“都得是瞎子?”
“不是。我的親閨女啊,我早就應該讓你上完學再來這兒,可是你就是不聽。司馬主席這些年都教了你些什麼啊,怎麼和文盲似的?
“雙盲實驗就是要求發出殺氣的人和感受殺氣的人都不能知道自己是在做實驗,雙方都要處於最自然,最放鬆的狀態。只有這樣他們到時才能做出最自然的反應。
“如果他們是帶着‘我是在做實驗’這樣的想法參與實驗,輕則干擾實驗數據,重則直接導致實驗結果無效。
“另外,這裡面還有另一個難點,那就是事先要在受驗人身上裝探測觸點。腦部、心臟等要害部位都要安裝。你想想這事,即要讓受驗人帶上測試裝備,又不能讓他知道這是在做實驗,是不是很不好辦?”
張菲又想了一會兒,說道:“應該不難辦到。交給我吧!你列個單子,把注意事項都寫下來,我好安排人去做。”
老張慈愛的看了看閨女,柔聲說道:“最近身體沒問題吧,多吃點東西,少動點腦,看你瘦的。”
“哎呀,老爸,我沒問題,李姐和陳姐每天都要給我做兩次‘推血過宮’,這相當於我每天跑了十公里。我身體壯的和運動健將一樣。”張菲笑嘻嘻的說着,還曲起胳膊鼓了鼓想像中的肱二頭肌,這時她終於露出一個十八歲女孩的頑皮本性。
老張嘆了口氣,出了閨女的辦公室。他在門口又站了一會,隱約聽到裡面自己閨女在給人打電話,好象是打聽某人的生日、招募電影學院的學生、聯繫印刷廠等等問題。
老張禁不住又嘆了口氣。他其實不是真的擔心閨女的身體,而是煩悶於他們老倆口常常成年累月的見不到孩子的面。他老婆已經爲此不知埋怨過他多少次了。老張一面走向電梯,準備回自己位於地下十二層的實驗室,一面不禁又一次後悔十年前把女兒帶進了武俠公會。
老張自從被同學郭松山引誘,走上了探尋“內力”奧秘的這條不歸路,他就一直沒有放棄這方面的研究。
大學綴學,沒有文憑,父母的不理解,親朋的失望,朋友圈中關於他的“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評價,這些都沒使他氣餒,但把女兒也帶進這個圈子這件事,他是真的後悔了。
老張所在單位被江湖中人戲稱爲“武俠公會”。“武俠公會”的官方全稱是:武術、技擊、修身、養性等相關領域人士交流互助聯合會。這個組織名義上是一個註冊在一個小縣城的區級私人合夥企業,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半官方半民間的實力強勁的超級利益集團。
論起來老張也能算是武俠公會的元老。但他在公會創立之初,因爲怕耽誤學業,所以中途離開了幾年。可悲的是,最終他也沒有拿到那張大學文憑。而且兜兜轉轉的,他最後竟然又回到了武俠公會。
剛回來的時候他還不以爲然,以爲這只不過是一個區級民資科研單位而已。所以他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是埋頭從事自己的科研工作。但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他見識了幾次自己單位的武力行動後,才發現像自己這樣的科研人員早已在單位裡邊緣化了,而行動部門裡的那些武夫們纔是這個科研單位的主角。
因此他開始變的小心翼翼起來了。可惜爲時已晚,就在他最不以爲然的那幾年,他不小心把自己女兒帶進了這個暴力組織。
當時是“武俠公會”成立二十週年所舉辦的一個慶典。那時還沒有這座上面三十六層地下十二層的武聯大廈。工會的總部還在現在的北京分部所在地。當時公會上層爲了搞好公會內部團結及樹立所謂的單位文化,要求在京會員及會內職員帶家屬來單位參加這個晚會。
正好小張菲所在學校的語文老師留了一道名叫“爸爸的工作”的作文作業。於是老張就把八歲的小張菲帶到單位。
一是因爲孩子媽出差,帶着小張菲來就不用另找人幫着帶孩子。二是順便可以向她吹噓一下自己從事的科研工作有多重要。三是正好可以和女兒一起好好玩上半天,多一些父女相處的時間。四是還能幫孩子能完成作業。這真是一舉四得。
沒想到剛到晚會現場,父女二人還沒來的及感受張燈節彩的節日氣氛,就迎面遇到了總公會的司馬主席。
這個老傢伙先是假裝和老張寒喧了幾句,就把注意力放到他閨女身上了,簡單的交流之後,他驚詫於張菲的聰慧,一老一少竟然躲到一邊,相談甚歡。
事後老張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覺的事情的根源,全是因爲自己當時沒有盡到對女兒的監管職責。
三十年多年前,當時的他年輕氣盛,在和司馬正義第一次見面時態度有點輕狂,最終導致那次見面氣氛有點尷尬。所以自從他重回公會後,就刻意同這個老傢伙保持距離。他只是個科研中心的一個小項目的負責人,對方則是高高在上的集團董事局主席,所以雙方平時也沒有過太多交集。
這次也是一樣。他看到一老一小兩人談的很投機,原以爲司馬自己沒孩子,自己的閨女又這麼可愛,所以他見了小張菲難免眼饞,多親近一會兒也是情有可原。
鑑於他和司馬之間的尷尬關係,所以他就沒有第一時間上前打斷兩人的交流。而且這老傢伙看上去也不像是爲了討他歡心而對張菲另眼相看,可以純粹就是和他閨女投脾氣。
但稍顯過分的是,這一老一少只顧自己聊的高興,完全不管站在一邊的他有多尷尬。
正當老張已經開始懷疑這個老棺材瓣子是不是有戀童癖的時候,司馬主席突然向他提出要給小張菲測內力。隨後事情的發展是老張沒有預料到的。
老傢伙伸手在孩子頭上裝模作樣的摸了摸,然後就宣佈,這個孩子有練成內力的潛力,並當場收爲幹閨女同時兼任關門弟子。
老張當時就驚了。心想:“有這麼測內力的嗎?測內力不是要到實驗室專門的精密測試儀器上進行嗎?怎麼摸摸頭就行了?還特麼收爲幹閨女兼關門弟子,我看你個老變態想要蘿莉養成吧。沒這麼欺負人的!”
正當老張要開口拒絕,突然感到他閨女在他手心裡掐了一下。他低頭看了閨女一眼,孩子朝他輕輕搖了搖頭。他心知此事可能另有原因。
他隨即按下了自己的疑問,一邊先點頭答應,一邊用旁光觀察了一下四周正在恭喜他的人們臉上的表情。他隱約好象看到諸步亮副主席正在遠處冷笑,不由心中一沉,覺的此事比他想像的可能要複雜的多。
在回家的路上,他閨女向他坦白了一件事。她用純真的大眼看着他說道:“爸爸,我其實並不是個普通的小女孩。”
老張聽到這一句戲劇性的臺詞,腦子嗡地一下就大了,瞬間腦補出了下面的劇情:她是司馬老變態和自己老婆生的私生女,剛纔是老傢伙告訴了她事情的真相併順便認了個親!怪不得自己老婆老是出差,原來……
正當老張感到腦袋上的帽子開始泛起綠光,正要進一步想象下面的狗血劇情時,他閨女接下來的話成功的挽救了她媽媽的貞操。
她自稱從生下來就記事,兩個月就會說話,半歲識字。
“其實我一直是在裝自己是個正常的小孩。我三個月大的時候,你沒上交當月的獎金,媽媽還和你當着我的面吵了一架呢,我記得清清楚楚。現在我都自學到了相當大學本科的水平了!”他八歲的閨女最後得意的說。
老張一下就信了,心想:“這孩子絕對是我親生的閨女,不可能是司馬老匹夫的女兒。她這是隨我!從小就聰明。”
但他還是有些擔心。因爲他雖然早就認識司馬正義,但他一直一心放在科研工作中,並不十分了解司馬正義的本性人品。所以他給正在外地的老同學郭松山打了個電話,問了問他的意見。
郭松山讓他放心,說司馬主席的人品還是值得信賴的。
後來老張找孩子他媽印證,他們倆在女兒剛出生不久,是否就獎金進行過吵架?他老婆說確有此事。
老張忍不住在心中感嘆:“這事都快八年了,我一提她就想起來了。爲什麼女人的記憶都這麼好?對男人的小錯誤總是牢記在心。”
隨後公會裡的的政工人員開始給老張倆口子做思想工作,想讓張菲輟學到公會上班。本來老張是拒絕的。孩子就是再聰明,也不應該輟學。他認爲小孩在學校不只是學知識,還有和同齡人相處促進心智成長也很重要。
但架不住孩子她媽愛慕虛榮,非要促成些事。最終張菲放棄了上學,開始作爲司馬主席欽定的接班人,進入工會開始學習所謂的武林管理學。
最近五年來,司馬正義其實一直處於半退休狀態,而頂着他的全權代理的名頭在前面擔任領導工作的儼然正是十多歲的張菲。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龐大的武林帝國的主席雖然還是司馬正義,但總理一切的卻是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小姑娘。
老張對此也很無奈。公會內部的權力傾軋十分厲害,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站在如此狂風巨浪之巔,如果司馬正義稍有不測,最後讓他閨女如何自保?如何善終?
但是權力鬥爭也非他所長,他對女兒的險境看在眼裡,卻無能爲力。他也只能是順其自然,把自己精力投入到自己的科研工作中,爭取早出成績,爲穩固他閨女的地位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