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晉級
一個多月前,俞錢花離開了那個她把齊雲升送進絕望境地的峽口後,先是向北到達邊境, 然後她延着國境線再拐向西南方向,她直到在大興安嶺支脈中就近找了個小山村才停住,她決定在這裡把後面的閉關修行進行完。
這之所以選擇這種偏僻的地方,一是害怕怪物追蹤到她,二是害怕遇到其他武人,在她境界極不穩定的情況下,同他人產生不必要的糾葛。她甚至沒敢進村,因爲接下來的幾天,她會從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變成一個二十一歲的大姑娘,如果讓人看到這一過程,肯定會嚇着別人,以爲見了什麼妖精。
她在小村附近的山林中,找到了一個獵人歇腳的小屋。讓她高興的是小屋裡竟然還有竈臺和鐵鍋,另有若干木柴和半袋米。於是她就在這個小屋裡,吃着雪水煮的米飯,就着齊雲升揹包裡的鹹肉幹,開始了最後的閉關。在翻齊雲升的揹包時,她驚訝的發現這個齊雲升還是個挺細心的人,揹包中什麼都有,除了沒有女性用品,其他一切平常生活需求,揹包內的東西基本都能滿足。
正如她事先的估計,在恢復二十一歲的身體的過程中,她只用了五天時間。在此期間,她如願成功的晉升到了入微境界。但她知道,此時還沒有適應這個新境界和新身體,所以她並沒有急於出山,而是喬裝之後在趕到最近的集市上買了些生活用品和食物後,又回到山洞住了二十來天。
在這期間,她依據頭顱師父留給她的那套煉體動作,很快就適應了入微境界帶給身體的各種變化,熟悉瞭如何去調節入微後身體的各項機能。她知道這個打基礎的過程非常重要,所以並沒有急於求成,她儘量把身體的每一點變化演變到最完美的地步,把對暗域的感覺延伸到所能達到的極致。在此期間她也曾幻想在身體由小變大轉換的節點上,是否能像她剛剛在齊雲升懷裡醒來時,再度窺視入幽境界的那一絲悸動。但她似乎已經失去了當時的心境,一直無法再次進入那種奇妙的狀態。直到最後她確認,她在這裡再待下去也無法再有所寸進了,這才揹着齊雲升的大揹包出了大興安嶺。
她到達塔河後已是半夜。她在晉升入微境界之後,各項能力都有了巨大的進步。山中的一路奔波,根本沒有使她產生多少疲憊之感,所以她到了這個小縣城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尋找賓館休息。現在好不容易到了一個有手機信號的地方,她毫不猶豫地拿出電話撥通了洪延章的手機,她想先詢問一下幫中的情況。
洪延章接到她的電話很高興,他根本顧不上介紹幫中因缺錢而產生的各種窘迫,而是第一時間通報了一個突發事件。
俞錢花成立的兩個組織,無諒殺手組織和超度幫,在管理上基本上是分開的。她刻意地讓兩個組織平時沒有太多交集,以免引起人員管理上的混亂。除了她本人之外,也只有洪延章算是兩者兼顧。
超度幫的運作形式更像是一家公司,除了少數非法的地下投資之外,超度幫從事的大多是正常經營及慈善活動,幫會中人也是鬆散型的,他們也上班發工資,也可以正常辭職調動。超度幫中並沒有一般幫會中的入幫離幫的限制性幫規。只有在經營中遇到一些特殊困難時,纔會由公司上層出面,使用一些幫會手段出手解決。也只有在這時,纔會讓人想起超度公司本質上仍然還是一家幫會。
而無諒作爲一個殺手組織,則有一套獨立的運作規範。俞錢花成立無諒的目的,說的通俗點就是殺那些逃脫了法律制裁、讓人看不順眼的人渣。無諒裡面的人都是她十多年來聚集的一些理想主義者,他們按在組織中的作用被分爲三類,第一類是殺手。這些人一般由武人擔任,主要工作自然就是殺人了。第二類是辨形師。他們的工作分兩種,一是接受害人的控訴,並辨別其陳述的真假。二是對目標人物進行辨別,鑑定其是否犯了受害人所控訴的罪行。一般這種辨別要由兩個辨形師分別進行,當兩個辨形師都作出肯定的判斷時,無諒纔會確認其犯罪行爲並派出殺手進行制裁。第三類人是負責後勤保障的人員。他們除了對殺手和辨形師提供後勤保障之外,還負責對受害人及其家人提供保護安置。爲了讓舉報人或受害人免受目標人物的家人或者其身後勢力的打擊報復,他們會安排舉報人或受害人及其家屬進行搬遷,改名換姓,從新開始生活。這是一種既費錢又費力的工作。幫中每到資金緊張的時候,就會有人提出裁減對受害人的保護安置,但俞錢花一直堅持認爲,這項措施必不可少。
洪延章所說的突發事件,正是關於向無諒告發曲之觴姦殺他們孩子的那一家人的保護安置情況。曲之觴是陳大中的秘書,這家人懾於陳大中顯赫身份的威嚇,要求被安置到一個偏僻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於是無諒組織裡的人把他們安排在了五大連池市附近的一個林場裡。這也是個臨時措施,等曲之觴被殺事件平靜了之後,他們會再安排他們一家人到一個小城鎮開始正常生活。可是在五天前,當安置人員想要聯繫他們再次搬遷時,卻發現這一家三口集體失蹤了。
出事後,無諒立即啓動了調查程序,派出了一個由一個辨形師、一個殺手以及一個隸屬於後勤部門的偵探組成的調查組,到達這個叫做二道溝子的林場,對那家人的臨時住處進行了現場調查。
辨形師走訪了這個臨時住處的鄰居,殺手仔細查看了住處的各種痕跡,偵探則查看了後勤保障部門事先在這個住處安裝的隱蔽監控,三人均未發現他們被人擄走的線索。這一家人彷彿就在正常的生活中,就這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地失蹤了。
在俞錢花打電話過來之前,洪延章正在猶豫,是否將涉及曲之觴案件的另外三家受害人也進行轉移。目前這三家人還沒有出狀況,但因爲林場一家人的失蹤,導致形勢不明。這家人的地址是如何泄密的,也不得而知。顯然其他三家人也可能存在被人發現的危險。但另行安置這三家人,是一筆相當大的開銷,他一時拿不定主意,於是想問問俞錢花的意見。
“全部轉移。偷偷地讓最可靠的人去執行。錢不夠的話就先把幫裡的幾處房產抵押了。”俞錢花果斷的下了命令。她不能容忍已方的過錯導致他人受傷害,即使花再大的代價,她也要保證這些勇敢站出來告發並證明曲之觴罪行的人的安全。
失蹤的這一家人姓馬,她都認識。在她擊殺曲之觴之前,她曾同他們仔細談過,以確認他們的女兒是被曲之觴虐殺的。至今她還能想起他們夫妻二人談及失去女兒時的痛苦面容。
發生失蹤事件有多種可能,一種可能是他們違反了不得同外界聯繫的禁令,導致陳大中的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追蹤到了林場,將他們騙出來虜走,以追查是誰殺死曲之觴。一種可能是有人衝着無諒來的,可能某些人想要剷除她的這個殺手組織,所以精心佈置了這個局,想要引出更多的無諒的人,然後一網打盡。
俞錢花先是打電話詢問了一下塔河到嫩江的火車,發現只有慢車,而且最近的一趟車也是在三小時之後,簡單的算了一下,她發現坐火車還不如她翻山快。於是她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再次進山,徒步向五大連池進發。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翻山越嶺,她到達了二道溝子林場。但在那個住處她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現場既沒有這家人留下的暗號,也沒有任何打鬥痕跡,更沒有內力擊打造成的特殊印跡。
於是她來到五大連池市區內,找了個網吧,用QQ聯繫上了洪延章,讓他把這馬姓一家人的監控錄像上傳到一個秘密的視頻網站。等到對方上傳完畢後,她用快進的方式仔細的研究了一遍錄像,監控有兩個探頭,分別照着這家人的屋前屋後,在監控錄像中,這一家人一直在正常的生活,沒有什麼驚慌、害怕的表現。這家人最後出現在監控上的影像是,先是母親騎電動車送孩子去上學,然後父親拿了個鐵杴出門剷雪,鏟着鏟着慢慢地離開了畫面,從此這家人再也沒有回來。
如果不是知道結果,這個錄像看上去沒什麼不對。但是結合這家人一去不歸的事實,這段監控錄像就顯的有點詭異了。但她一時也猜不透這是怎麼回事,於是她放棄了對這個案件的現場調查,決定先回京,看看從組織內部能不能有所發現。
一天之後,她回到了北京。可她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就又聽到了兩個壞消息。一個是司馬正義病逝,武俠公會暗流涌動,一場巨大的風雨即將來臨。這讓她有點擔心起張菲的處境。二是諸小葛在昨天唆使相關部門的人查封了超度幫在京正在建設的助殘項目,並以涉嫌非法集資的名義把超度幫的相關人員拘禁了起來。幸虧洪延章和朱豪等人得到消息先撤了,不然超度幫在京人員就被一網打盡了。
諸小葛這是在釜底抽薪呀,看來他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幸虧被拘禁起來的人是被押在拘留所,而不是被諸氏私自關押。國內拘押機構出了幾次事之後,經過了一番整頓,現在的管理規範了許多,所以這些人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俞錢花決定先把撈人這事放一放。
然後就是朱豪搞到的這個張三丰的演講實況。俞錢花剛剛晉升入微境界,對修煉上的事正感興趣,於是她抽時間先看了一遍。看完這個演講實況後,她除了對武人同普通人之間的矛盾加劇的擔心之外,她禁不住產生了另一個念頭,不知這個張道長同她的頭顱師父之間是否有關係?
看來她得找個機會同這個張道長接觸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