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越
小布在城裡一路上只是緩行,並沒有奔跑,因爲在城裡奔跑是一種很失身份的行爲,因此會引人注目。出了城之後,他才激發了急行符,一路風馳電掣的往回趕。
小布的住處位於城郊的一個小山村。小布並不是這個村子的人,他的戶籍遠在內陸的一個小城市的城郊,他在這個村子裡只是租房暫住,只是爲了方便就近上學。
他所在的學府是豐收大陸最好的術符初級編程培訓學府之一。這個學府畢業的學生,一般都會再到大城市的高等學府進修高等學歷,但像小布這樣的窮學生,就很難走這條路了。按小布原先的設想,既然已經畢業,他準備近期退掉村裡的房子,要麼在城裡找個小型編程研究所上班,要麼回家鄉在父母身邊發展,要麼到號稱“天下法術半龍城”的翔龍城去闖一闖。到底去哪裡,他還沒拿定主意,不過他更傾向於後者。
可是剛剛發生的事打亂了他的一切計劃。接下來他應該考慮的是,如何不被人發現他是殺人兇手,或者如何才能躲過官方及水府的追捕。雖然心裡感覺有些緊張,但他並不想就此讓自己陷入驚慌失措。事情已經出了,而且已無法挽回,那他現在所面臨的問題,就是要認真仔細的做好接下來的每一件事,不能出現什麼紕漏。
他決定首先要擺正心態,全當自己剛纔根本沒有殺過人,力爭下一步的行動在別人眼中都是正常的。走進村子之後,他一路上像平時一樣同路邊曬太陽的老人打着招呼,從容鎮定的走向家門。進門後他隨手把揹包放到地上,然後把手裡的兩套制服放到草墊上,重新疊整齊,並把它們放入一個郵寄專用的布袋子裡,把布袋子上的繩釦繫上。做完這些後,他把布袋子掛到門口的木柱上,等一會兒出門時,好順手把它交到快遞點去。這兩套衣服是他租的,畢竟在常人看來,早還一天就省一天的租金。他不想省略正常情況下的任何一步,以免在這些細節上露出破綻。
這時小布背後傳來一陣稀稀索索的聲音,他回頭一看,那個他撿來的小個子已經醒了過來,只見他自己掀開身上的單子,光着身子背對着他從草墊上站了起來。小布發現這人腿上的傷已經好了,他心中納悶,此人使的什麼醫療恢復程序,效果竟然這麼好。但他忍着沒有向對方詢問,而是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身體,走到屋角的櫃子前,打開櫃子,拿出一個包裹打開,從裡面挑了一件比較舊的上衣扔向小個子。
這個小個子是小布昨天下午放學回家的路上撿來的。當時小布剛通過了畢業作品的審查,正要回住處。半路上,他看到路邊稻田上空突然毫無徵兆地出現了一個赤身裸體的殘疾人,“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接着這個人就仰躺在地,睜着大大的雙眼看着天空,一動不動。
以小布入幽境界的觀察力,竟然沒發現這個人是如何出現的。他發現此人的左腿的大腿部位有一個皮開肉綻的大洞,也不知是被什麼武器擊穿的,另一條腿的小腿部位完全斷掉了,也像是被同類武器擊傷的,現在只有少許皮肉還相連。他的胸口心臟部位也有一道傷口,看上去也像是貫通傷,但傷口像是癒合之後又重新綻開過。此人**的身體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全身上下更是佈滿了細小傷痕,看上去慘不忍睹。
小布雖然不敢說是精通術符,但他自詡在術符編程方面也算是個稍有天賦的學生,可是他真沒看出這個人是用的什麼法術憑空出現的。利用暗域進行瞬移這種高階法術,小布雖然沒有見過,但也不是沒聽說過。入幽五階以上的人,經過系統的練習,利用上乘的術符就能實現短距離的瞬移。但這個人全身上下光溜溜的,沒有任何外物,更沒有類似術符一類的東西,出現時也沒有絲毫符力的波動,顯然此人不是利用術符瞬移過來的。
而且此人皮膚粗糙,表皮上傷痕累累,新舊傷痕交錯相疊,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不斷抗爭的逃奴。但他身上又沒有奴隸印跡。小布分析了一下:這個人的舊傷痕說明他連個初級靈力者都不是。因爲只要過了入微這一初級階段,人體的舊傷痕就開始慢慢被修復。此人一身的舊傷,說明他或是個非常低級靈力者,或者就是個普通人。但普通人怎麼會使用比瞬移還高級的法術?他好奇的走上前,站到這個人面前觀察了起來,想看看他身上的傷是不是真的。
傷口的確是真的,新傷舊傷都是真的,而且看上去非常觸目驚心。此人雖然看上去傷很重,但並沒有死,他的胸口心臟部位緩慢而堅定的跳動着,口鼻間也有微弱的呼吸。
放任不管顯然不是小布的風格。而且光從憑空出現這一點,就說明這個人身上必定隱藏着什麼秘密。發掘研究一下,說不定以後對的他以後的發展有幫助。另一方面,按粉紅星的法律規定,只要他能把這個人救活,他就有權利申請將這個普通人登記註冊成他的奴隸,成爲他的財產。所以他當場脫下外衣,把這個小倒黴蛋包了包就提回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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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天涯剛爬起來,就被一個睡袋大小的上衣蓋住了頭臉,他舉起雙手扯了兩把,才把它從頭上扯下來。他抖着這件異常肥大的衣服看了看,發現還是件套頭衫,於是他把它從頭上套了下去,結果衣服下襬竟然超過了膝蓋,這件衣服他能當連衣裙穿。
“其實我現在更需要的是一條內褲。”朗天涯在心裡吐槽。
朗天涯回頭觀察了一下室內的環境,發現這是一個風格獨特的房間,牆是石頭的,並沒有牀、桌、椅之類的傢俱,地上有幾個草墊子,看上去像是一種具有牀椅兩用功能的東西。窗戶是檔板式的,不過材質不像是木頭,倒像是動物的皮被繃在了一個石框上,透光性肯定不如玻璃,但也還算可以。一個身高不下於兩米五的巨人站在室內的另一端,正興致勃勃的看着他。
他沒理會巨人,而是走過去推開皮質的窗戶,望向外面,只見一片粉紅色的田野連綿着直到天邊。一顆藍色的巨大星球只有小半個露出地平面,佇立在粉紅色的田野上,就這麼亮堂堂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朗天涯覺的這個死後世界的設定有點不對頭。看上去怎麼像是在月球上看地球呢?而且那個天邊的藍色星球也太大了一點兒,上面的山脈、森林、海洋,還有白雲僅憑肉眼就能隱約可見。他把身子探出窗戶,扭頭向天上看,只見左邊遠處的太陽斜掛在天空,此時它已經快要落山了,陽光很柔和,懶懶的灑過來,直視都不覺的刺眼。另一顆略小的星球如一小片白色的雲彩掛在天空的另一邊,只露出了一個彎彎的月牙兒,而且似乎它還在緩緩的移動。
他右邊所能看到的近景,是處於半山腰上的一座幽靜的山村,一條由石階組成的小路從村中蜿蜒着伸向山下的遠方,那裡也是一片無邊無沿整齊的田野,遠遠看去它們也是呈粉紅色,也不知種的什麼莊稼,應該不是野草,因爲長的太齊了。更遠處,是一座石城,佔地很大,但沒有什麼高層建築,大多是平房。
“難道是幻覺?”他一邊想,一邊用細心體會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重力和地球不同,這裡略輕一點。空氣的成份也有不同,氧氣含量似乎更高,氣壓也不同,這裡的氣壓近似於地球的高原地區,更讓的驚奇的是,一絲細細的鮮活的氣息,從他的眉心涌向他的體內。他仔細的品味,最後認定,這是內力,這應該是他當年百般尋找,也沒能體會到的內力的味道!他能感受到內力了!他意識到,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決不是地球,也不是幻覺。
“我這是穿越了!”
朗天涯在過去的十年間受了無數的苦,還能堅持着不放棄,就是因爲他一直對未來抱有希望,希望有一天能澄清事實,還他清白,讓他做回段或根,能夠重回山東老家,同家人團聚。但在武聯大廈的下水道中,張菲的一句話把他打醒了。那句話就是:“你這麼奇特,我們當然要好好研究囉!”他這才明白,根本沒有人關心事實真相如何,也沒有人關心他是否清白。人們在乎的全是利益。那些追殺他的人根本就不會給他留下成爲清白好人的機會,因爲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即使證明了他身無異寶,但他身上的賞金使他本身就是異寶,他永遠逃不了。而且人們爲了他身上的寶物,使出了各種各樣的花招,肉體的折磨他還能忍受,但精神上的摧殘卻讓他心灰意冷。因此,朗天涯最後的放棄決絕而乾脆,充分表明了他對整個世界的失望和厭惡。
作爲一個無神論者,朗天涯對死亡後的世界沒有任何期許或奢望。只要能離開那個令人失望的世界,他願意去任何地方,即使是迴歸混沌,無覺無感的失去了自我,也不算壞事。但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會來到這麼一個美麗如畫,彷彿小女孩夢裡童話世界的粉紅世界。
面對着這個嶄新的世界,他突然萌生出一種巨大的渴望,過去的種種都已過去,在這個世界裡,他是一個新人。他身上再也沒有了被人栽贓的罪惡,再也沒有了被人追逐所謂的異寶,再也沒有地球上的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再也沒有追在他屁股後面欲殺之而後快的芸芸衆生。他自由了,他解放了,他可以從頭再來,他可以……
一支大手突然從背後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從憧憬中喚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