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之二罪惡之始 第十章
原來,齊雲升剛纔在石頭上用手一撐站起來的時候,他那看似只撐了下石頭的手已經完成了另外兩個動作。一是用中食二指從隨身聽上拔出了耳機插頭,二是用拇指按下了隨身聽的錄音鍵。
從遠處衆人的角度是看不到隨身聽被他留在了石頭後面的。
他看見那些人向石頭越走越近,爲了不暴露隨身聽,他只能借力老闆娘驅趕他們離開,雖然因此會導致隨身聽少錄不少信息,但這也比隨身聽被發現強。
能直接用上隨身聽錄音這一招,齊雲升不得不在心裡暗叫僥倖。因爲今天他剛好是用一盤翻錄的磁帶在聽歌。所有原版磁帶的底部都有兩個保護性小擋板,防止在誤按錄音鍵的情況下抹消了原音。而這盤翻錄帶則早已剔除了擋板,所以可以隨時進行錄音。
齊雲升拿起隨身聽後,先是取消了錄音,然後倒了一點帶,再插上耳機,按開始鍵靜下心來仔細聽。
因爲距離聲源有點遠,錄下的聲音有點模糊,但尚可分辯。先是一個老年人的聲音說景色不錯之類的話。
着着一個青年磁性的聲音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一個小孩的甜脆聲音說:餓了,想吃漢堡。
然後依稀是一些撕包裝的聲音和咀嚼食物的聲音。
接下來聲音越來越清淅,可能是當時他們是邊吃邊走,越來越靠近隨身聽。
不一會兒,他師父的聲音出現了。
“拉完了,真痛快!要不要聽我給你們講一個屎裡有毒的故事?”
齊雲升聽到這孰悉的聲音,他師父的笑臉隨着聲音彷彿也出現在他眼前。
一個粗曠的聲音冒了出來:“別人吃東西呢,別噁心人!”
他覺的這是那個壯漢說的。
又過了一會兒,那個小朋友的聲音出現:“我吃好了,黃爺爺,你可以講了。”
耳機裡傳來衆人的笑聲。
他師父的聲音又出現:“好!有一天,一個小夥子到派出所報案,說有人要下毒害他……”
這時老闆娘的罵聲出現,打斷了他師父的話。
然後是衆人跑步聲、關車門聲、汽車發動聲、汽車開動聲等等。
齊雲升沉思了一會兒,倒帶又聽了一遍,然後他把視線投向他師父拉屎的地方。他來到他師父拉屎的林子裡,站在那攤大便面前,觀察起來。四周沒有留下紙片之類能記下文字的東西。地面上也沒有任何被人特意留下的有含義的痕跡。
他拿起一根木棍將他師父用過的廁紙展開,廁紙上除了屎沒別的。“想來師父也沒能力在用廁紙時擦出一行字來。”他苦笑的想道。嘆了一口氣,他無奈的把棍子伸進了屎裡。
屎有點稀,看來他師父的胃病又有點要發作的勢頭。他攪了幾下,他的棍子上出現了一根細線。
他把細線和連着它的線團慢慢的撥離稀湯區域,又回頭仔細的用棍子檢查了一遍地上的髒物,使它得以充分的展示出其內涵,沒再發現裡面藏有其他的東西。他這才用棍挑着那條細線來到遠處山下的小溪,用棍挑着讓水反覆沖洗細線團。
洗乾淨後,他用手拿起細線團先把線捋順,只見細線上有大大小小几百個被系的線扣和線疙瘩。
齊雲升先是在地上寫上二十六個英文字母,然後依次把一到二十六的阿拉伯數字相應的寫在字母下面。
齊雲升找到線團的線頭,閉上雙眼,用左手拇指和食指一個個的細捻細線上的扣和疙瘩,一邊嘴裡還唸唸有詞的讀着什麼。讀一會兒,就睜眼在在上寫上幾筆。不一會兒,他捻完了整個線團,並在地上寫下了一行字。
十年前,黃半仙剛買下齊雲升時,曾下過一陣功夫教育他。這也是他和兩個徒弟最歡樂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那時黃半仙正好對密碼知識感興趣,於是爲了增加小齊雲升的學習熱情,他根據密碼學的基本原理,自己發明了一種密碼遊戲。這個遊戲說白了就是用繩子記錄一段文字。它即能鍛鍊了腦力,也能鍛鍊手指的靈活性,師徒二人當時玩的不亦樂乎。
其原理很簡單:
把漢語拼音按英文字母表順序編號,比如a、b、c的編號分別就是1、2、3,如此直至x、y、z分別由數字代表就是24、25、26。
這樣一來,全部拼音字母就可以轉化成由數字來代表。如“綁”字換成拼音就是bang,再換成相應的數字就是2、1、14、10。
下一步是用繩子結釦及結疙瘩的方式代表數字。
用一個大環扣代表10。
用一個小環扣代表5。
用一個小疙瘩代表1。
例如同樣是那個“綁”字,用繩結的方式表達就是:兩個小疙瘩(2)、一個小疙瘩(1)、一個大環扣加四個小疙瘩(14)、一個大環扣(10)。
其實其中的難點是熟悉對方的結繩習慣。比如字和字之間的繩結間距應該是多少,字母和字母之間的繩結間距應該是多少,字母內部之間的環扣和疙瘩的間距應該是多少等等,只有兩個經常用繩結方式交流的人之間熟悉到能達成默契的程度,才能進行無誤的繩線上的交流。
當然這種方式也可以進行簡化,但卻要特別的記住簡化方式,時間長了容易忘記。上述方法雖然繁瑣,但不用記憶,多長時間不用也沒事,一但拿到一個記錄文字的線繩,細想就能知道其中的含義。
黃半仙在被收走手機之後,就在苦思如何脫身以及如何給齊雲升傳達信息。他想出了三種方式。
第一種是想辦法到住處拿到備用手機,偷偷給徒弟打電話或發短信。第二種是找機會弄到紙筆寫個條子,找機會交到徒弟手中,比如找機會讓合頭村小飯館的老闆娘轉交等等。第三種就是在沒有紙筆的情況下,用現在這種線繩記事的方式傳達信息。
他甚至考慮過第四種方式:那就是在沒有紙筆的情況下,晚上在自己的衣物上寫血書,上面寫上齊雲升的手機號碼,然後寫上“十萬火急,性命攸關!請打這個電話號碼,告之如下信息,你將救人一命。”然後第二天出去時找機會丟給別人。
可是最後因爲要寫的內容太多,他又怕疼,不得不放棄了。
最終他決定不管難易前三種每一個都要試試。
沒想到情況比他意料的還要糟。
尹照京比他想象的要難對付的多。這個年紀輕輕的帥哥,心思縝密如同行走江湖多年的老鳥,對黃半仙是嚴防死守,處處提防。
他讓他那個大個子保鏢跟着黃半仙,幾乎是形影不離。黃半仙既沒機會拿手機,也沒有機會接觸到紙筆之類的東西。
當天晚上,山裡寒氣重,睡覺時每人蓋了一條薄薄的被子。黃半仙躺在牀上打了半宿的假鼾。其實他一直在不停的拆薄被上的線,然後規劃好要表達的信息,再編譯成用繩結的表達方式,然後再一個一個的用線繩系出來。說起來容易,但真幹起來相當的累人。到下半夜他身心俱疲,都快累虛脫了。
完成之後,把這團細線藏在那裡又成了他的難題。最後他採取了毒品走私犯和監獄犯人們常用的方法,放到明天白天它要被拉出來的地方。
折騰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當然是起不早了。另一方面是他不想讓司鐳注意他的牀鋪,因爲薄被子都被他拆散架了。
至於早上提出上住處換衣服的要求,一是他真的需要換衣服,二是他還想試試能不能用手機,畢竟後面時時夾着個線團很不舒服。
尹照京的過激反應使他有點吃驚。尹帥哥竟然要求他脫光衣物進行搜身,雖然是委婉的託以洗澡之名,可是尹照京的決絕和認真還是讓他憂心忡忡。
早上吃完飯後,他拿出藥瓶倒出一粒胃藥吃了下去。其實這是一粒混在胃藥中的瀉藥,算是他平時防身的東西之一。衆人準備停當,開車上路。
一路上雖然是司鐳在開車,但其實指路的黃半仙一直在掌控着時間和進度。在進入合頭村地界時,他適時的放了幾個響屁,然後提出上廁所的要求。
讓車開過村頭,讓黃半仙到路的另一邊樹林裡如廁,這都是尹帥哥提出來的要求。這樣好由司鐳全程監視,不能讓他和任何人進行接觸,也不能讓他留下任何可疑信息。
他一下車就用餘光看見齊雲升坐在二三十米外的石頭上。他都沒有用正眼看他徒弟一眼。他覺的他徒弟足夠機靈,但最後他徒弟是否能順利的發現並拿到了那個臭哄哄的線團信,則只有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