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姬長空隨着馬兒的顛簸一上一下,臉色通紅,體內似有火焰燃燒,腦子昏昏沉沉,天黑的時候,才終於一身酒氣的回到青巖山姬家。
將馬兒拴好,姬長空腳步懸浮,幾乎是搖搖晃晃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木屋,心中不斷地感慨那“火龍燒”後勁的強大。
以前姬長空也常常喝酒,但喝的都是酒勁溫和的“苦渡”,那“苦渡”明顯不及“火龍燒”猛烈,就是一整壇酒下去,他也不過是有些頭暈罷了。
可是“火龍燒”卻截然不同,他只是在羅天那灌了幾口,就開始渾身發燙,一路騎馬到姬家約莫也有半個時辰了,但酒勁不但沒有減退,反而越加猛烈了。
來到小木屋,姬長空頭重腳輕,渾身開始出汗,才坐下一會兒,那汗漬已將衣服都給溼透了。
算了,今天還是不去見三爺爺了,先睡一覺緩緩再說吧,姬長空自我感覺身體狀況不是太好,腦子也不是特別清醒,心中暗暗思量着,就打算先將衣服褪下,洗個臉就早點休息了。
“咳咳……”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咳嗽聲,旋即姬長樂的聲音傳了出來:“四弟啊,你怎麼深更半夜纔回來啊,姑姑人呢?”
聲音才落,姬長樂就不客氣的推門走了進來,瞥了一眼渾身大汗淋漓、一身酒氣的姬長空,姬長樂皺眉道:“姑姑不在也好,我正好想找你談點事情呢。”
被“火龍燒”燒的有些頭暈的姬長空,一聽到姬長樂的那聲“四弟”,當即警惕起來,將褪下的長衫又披了起來,坐在牀沿上望着姬長樂,疑惑道:“二哥,有事兒?”
一直以來,姬長樂對待他的時候態度都非常惡劣,稱呼也往往都是“廢物”、“蠢材”之類的貶義詞,從未將他真正當做弟弟看待。
一旦他稱呼姬長空爲“四弟”了,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姬長空記得姬長樂喊過他幾次“四弟”,但每一次不是讓他去做替罪羔羊,就是想讓他幫忙做些什麼見不到的事情。
由於他身子孱弱,以往每次他做了替罪羔羊,或者幫姬長樂做了什麼壞事,都不會被罰到寒冰洞,只會惹來姬逾興、姬逾勝的責罵。
——正是因爲如此,姬長樂纔會屢屢找他做替罪羔羊。
總之,姬長空每喊他一次“四弟”,總沒有好事,總要讓他倒黴一段時間。
“城主大人三個月前來姬家的時候,曾經贈給姑姑一枚‘火焰元珠’,呵呵,那‘火焰元珠’可是好東西啊,對四象天境界的修煉非常有用。呃……我娘和姑姑一樣修煉到了那個境界,又恰巧和姑姑一樣和聖獸朱雀溝通,四弟啊,你能不能幫我將姑姑的‘火焰元珠’弄過來啊?”
姬長樂臉上突然掛起了笑容,態度非常友好地央求他。
一聽姬長樂提起了“火焰元珠”,姬長空心中又是猛地一疼,要不是因爲他,姬婉雲也不會在巫山賠了“火焰元珠”進去,如今姬長樂竟然將注意打到姬婉雲的“火焰元珠”上面!
姬長空強行壓抑着心中怒火,當即搖頭,堅決道:“那‘火焰元珠’對姑姑修煉非常重要,我是絕不會向姑姑索要的,如果你娘想用,讓她自己和姑姑去說吧!”
從巫山回來的路上,姬婉雲就叮囑過姬長空,那“火焰元珠”被留在在巫山的事情,不准他多說。別說“火焰元珠”現在已經不在姬婉雲手裡了,就算真在她手中,姬長空也絕不會爲姬長樂索要。
聽姬長樂提起她娘趙氏,姬長空心中怒氣更大了,這個女人來到姬家之後,始終不曾正眼看過他,還處處和姬婉雲做對,她自己肯定拉不下臉來向姬婉雲借用“火焰元珠”,所以一定是趙氏讓姬長樂過來找他的。
整個姬家,誰都知道姬婉雲最疼他!
“誰讓你向她要的?”姬長樂臉上泛着虛假的笑容,嘿嘿道:“你和姑姑關係最親,她那兒也只有你才能夠隨時過去。……我是說,你可以趁她休息的時候,悄悄將‘火焰元珠’帶出來,等我娘用過一段時間之後,我再給你,你把他送回去嘛。”
“什麼?!”姬長空臉色驟然一變,酒已經醒了不少了,心中幾乎被憤怒填滿,喝道:“你讓我去偷姑姑的火焰元珠?二哥,你是不是瘋了?!”
“都是一家人嘛,怎麼能叫‘偷’呢?再說了,姑姑最疼你,就算是知道你拿的,也不會過分責罵你。四弟,只要你幫我將這件事辦成了,我保證以後在姬家絕對不會再爲難你,怎樣?”姬長樂滿臉堆笑,提議道。
“不行!”姬長空大喝,心中之怒氣簡直和體內酒精一樣熊熊燃燒起來,在酒勁的作用下,他指着姬長樂,大罵道:“我不管是你、還是你母親的主意,誰要是敢亂打姑姑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氣!”
“哈!”姬長樂倒是樂了,一臉怪笑地打量着姬長空,哈哈大笑道:“你不客氣?你怎麼個不客氣法?四弟啊四弟,你就算是再不客氣,又能夠怎麼樣呢?”
頓了一下,姬長樂嘴角滿是不屑,冷笑道:“姑姑臉上那四道疤痕那麼難看,夠給我們姬家丟人的了,她拿了‘火焰元珠’又有何用?以後就算實力強大了,出去了還不是給我們姬家丟人,還不如讓我母親用呢!”
“給我閉嘴!”
深更半夜,一聲狂怒的暴喝從姬長空這邊遠遠傳了出去,在一聲怒吼之後,姬長空瘋了一般衝向姬長樂,猛地朝着他撞了過去。
眼看着姬長空瘋狂的撞了過來,姬長樂滿臉冷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只是將體內元力運轉起來,等着看他出醜。
在他來看,不能夠聚集元力的姬長空,就算是狂衝撞上來,也只會被他給震傷,所以他才一點都不將姬長空瘋狂的氣勢放在眼裡。
然而,今天的姬長空,卻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姬長空!
轟!
炸雷般的悶聲突然響起,一股洶涌澎湃的大力猛地轟入姬長樂胸口,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雲夢大澤的劍齒犀狠狠地撞上了,他粗壯的身子,竟然一下子被撞的凌空飛了起來!
姬長樂轟然一聲倒地,只覺全身痠痛,身子骨都像是散架了一般,他一下被撞蒙了,呆愣在那兒,一時間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沒等他站起來,神色瘋狂的姬長空又是一聲怒吼,身子一躍,竟然直接邁過了兩丈距離,猛地撲在了他身上,手腳並用,對着他開始拳打腳踢。
姬長樂渾身痠痛,感覺身體像是正被鐵錘給一下一下地重擊,不可抑止的疼痛驟然蔓延到了全身,刺疼令他終於醒悟過來,他突然抱着姬長空,和姬長空激烈地廝打在了一起。
……
“住手!”一聲冷喝傳了出來,姬逾興左手一伸,一股不可匹敵的大力涌入兩人之間,一下子就將姬長空、姬長樂兩人分了開來。
姬長空、姬長樂兩人分開之後,都是鼻青臉腫,身上滿是泥巴,狼狽不堪。
其中姬長空低聲喘着粗氣,雙眸死死地瞪着姬長樂,像是一頭餓瘋了的兇獸。
剛剛的一場廝打,姬長空只覺暢快淋漓,在體內澎湃元力的支撐下,之前的扭打他竟然並沒有吃虧。多年來始終忍讓的他,和姬長樂瘋戰一場後,竟是渾身舒坦,甚至有種想要仰天長嘯的爽快感。
反觀姬長樂,則是一臉的茫然,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怔怔地望着像是變了一個人的姬長空,不明白這個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的病秧子,十幾年來被他欺負從來不會還手的姬長空,怎麼會突然間就有了那麼大的力氣?
“姬長樂,你瘋了,竟然敢這麼欺負他!”一聲狂躁的怒吼,猛地從遠處傳來,一道異光閃過,姬長空的親爺爺姬逾勝已經出現在這兒。
姬逾勝來了之後,正打算不顧身份的狂罵姬長樂一陣子,突然發現姬長樂也是鼻青臉腫,不但在那兒劇烈的喘着粗氣,竟然還是癱在地上,像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而那個他本以爲會被打成重傷的親孫子姬長空,雖然一樣鼻青臉腫,一樣喘着粗氣,但卻脊樑挺直,如一杆標槍一般,站在那兒巋然不動。
這一刻,將多年抑鬱發泄出來的姬長空,雙眸明亮之極,整個有種意氣風發、灑落不羈的奇異氣質。
——就像是一柄塵封太久的利劍,突然出了鞘,鋒芒畢露!
“這……這是……這是怎麼一回事?”姬逾勝怔在那兒,一臉的茫然、疑惑,像是第一天認識姬長空似的,眼睛緊緊盯着他不放。
……